在《三国演义》中,袁绍的出场很是有一番风度。何进想要诛杀宦官时,问谁能和他一起正君讨贼,只见一人挺身而出,说道:“愿借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尽诛阉竖,扫清朝廷,以安天下!”何进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袁绍。
袁绍来头不小,他的祖上是汉司徒袁安。袁安未得志前,借住在洛阳的贫民窟里。有一年,洛阳下了很大的雪。雪停后,大家纷纷打扫院门,有的人在四处要饭吃。洛阳令出来巡视,看到袁安家门口的积雪没有扫除,以为他被冻死了,赶忙命手下人扫开积雪,冲进屋内,谁料袁安好端端地躺在那里。洛阳令问他为何不出去,袁安道:“这么大的雪,人们都很困乏,不能出去求别人。”洛阳令认为他很贤明,就举袁安为孝廉。从袁安传到袁绍,他们家一直都是名门望族。
有了这个家族背景,袁绍自然不会买进京的董卓的账。董卓会集诸官,商议废立大事,袁绍当场表态不支持,弃官而去。但董卓也顾忌袁家的势力,命袁绍为勃海太守,想拉拢他。
曹操发矫诏,袁绍响应,被推举为盟主。袁绍原先的光辉形象从这里开始变暗。起兵之时,他没有带颜良、文丑。造反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袁绍既然起兵,怎能不把手下大将带上?如果是忘了,说明袁绍记忆力不好;如果是故意不带,说明袁绍心怀叵测。接着,袁绍又以关羽身份低微,不准出战,还说:“使一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笑。”
反董卓同盟成立一年后即告解散,关东诸侯开始自相残杀。袁绍的谋士逄纪献计取冀州:“可以和公孙瓒联络,让他南取冀州。公孙瓒一来,韩馥肯定怕得要死,这个时候派个使者向韩馥陈说利害,韩馥肯定让位。”公孙瓒接到袁绍的邀请非常高兴,点齐兵马,杀向冀州。得知公孙瓒南来的消息,韩馥果然十分害怕,想要求助于袁绍。韩馥的部下耿武等人进谏,韩馥不听,白白地将冀州让与袁绍。
逄纪的这个计策实际上是一着险棋。他怎能保证韩馥得知公孙南下的消息后一定会害怕得让位?如果公孙瓒真的将冀州攻打下来,袁绍怎么办?当时袁绍的粮草十分缺乏,正如耿武等人所说:“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如果袁绍想效法卞庄刺虎,待二虎相争,一死一伤后再进行攻击,他的粮草无法支撑很长时间。正是韩馥的无谋,才使得逄纪这个漏洞百出的计策得以成功。
袁绍获得冀州后,数次打败了公孙瓒的进攻,又逐步扫平境内的盗贼。兴平二年,献帝东奔的消息传到了邺,袁绍聚集众人商议是否该迎接,被郭图否决。
人们大多说袁绍不迎献帝是个错误,并以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作为反证。汉末割据之军阀众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皇帝梦,怎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汉朝天子所能命令的?历观曹操一生,除张绣与刘琮外,哪一个军阀不是自己亲手剿灭,哪一块疆土不是自己亲手打下的?而张绣与刘琮投降曹操却并不是那种“降汉不降曹”的演义中关羽的形象,他们所屈服的实际上就是曹操的实力,而不是汉天子的权威。可以说,即使曹操没有“挟天子”,凭他的实力,也会使这些本性懦弱的人屈服。
人们总爱用“挟天子以令诸侯”来作为曹魏统一大部分中国的原因。但是,曹魏统一北方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挟天子”这个资源,而是实力。赤壁之战时,曹操“挟天子”以临江东,却也没见孙权、刘备哪个“诸侯”听从他的命令。
袁绍不迎天子并不代表他失计,这反而是他忠厚的一种表现。正如郭图与淳于琼所说,迎接献帝后,做什么小事都要向皇帝汇报,你听从皇帝吧,就抓不了权,你不听吧,就叫抗旨,横竖都麻烦。袁绍不是曹操,会玩“将皇袍当衬衣穿”的把戏,他只是一个看上去比较笨,但本性老实的人。中国人喜欢胜利者,但不能因为曹操的胜利,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件卑鄙之事戴上胜利者的光环。
袁绍此时最重要的是增加实力,北上消灭公孙瓒,而不是获得“挟天子”那个虚名。于是,袁绍出军攻打公孙瓒,在易京,将公孙瓒活活烧死在高楼之中。
消灭公孙瓒后的袁绍已经全据四州之地,兵精粮足,袁、曹在官渡对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袁绍败了。观看史料,实在看不出袁绍哪里呈现败相。当时曹操兵力不敌,军粮殆尽,后方不稳,部下中还有袁绍的内应。
这些事在《三国演义》中也有反映。袁军刚一出场,就被关羽斩掉了大将颜良。接着,和颜良亲如兄弟的文丑也向阎王报到。但是,接下来的局势就向袁绍军有利的方向发展。《三国演义》第三十四回中,沮授曾说过:“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这实际上是要袁绍稳扎稳打,和曹操打持久战。袁绍在起土山、挖地道不能得胜后,退军三十里,已经和曹操形成相持之势,此时只要坚持下去,曹操没有粮草,必败无疑。
可是,由于许攸的叛变,曹操尽知袁军虚实。许攸说来也可怜,本来高高兴兴去向袁绍上偷袭许都之计,谁料自家家属犯了法,被审配逮了个正着,袁绍得到审配的报告后,不但不采用许攸的计策,还将他大骂一顿,赶出大帐。许攸一怒之下,想要轻生,被人拦住,劝他投奔曹操。
许攸来到曹营后,说有一策,可在三日之内,令袁军不战自破。曹操大喜,问是何计,许攸答道:偷袭乌巢。
许攸劝曹操偷袭乌巢袁军屯粮,在袁军中,沮授此时也在劝袁绍防备曹操烧粮,但袁绍并未采纳沮授的意见,反而将他监禁起来。
乌巢火起,袁军军心大乱。袁绍和长子袁谭弃军渡河。后来,袁绍虽然收集散卒,平定了冀州叛变的郡县,却因为官渡战败,气愤得呕血身亡。
袁绍之败,主要是内部出现奸细,让曹操得知袁绍的虚弱之处。另外,他也不善用人。田丰、沮授都是一流谋士,许攸人品虽差,谋略却也不弱。审配虽然脑子笨点,但人忠诚,可是,袁绍偏偏重用奸谗的郭图。曹操偷袭乌巢,袁绍若大兵压上,恐怕官渡之战就要改写。可惜袁绍偏偏要攻打曹操大营。这一系列的失败造成了汉末名门袁家的灭亡。
袁绍共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和少子袁尚。袁绍死时并未决定继承人,由于袁绍的后妻钟爱袁尚,便立他为嗣。袁谭得知后自然不情愿,于是兄弟二人开始火拼。曹操乘虚而入,先和袁谭联合打败袁尚、袁熙兄弟,又将袁谭杀死。袁尚、袁熙跑到辽东,被公孙度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