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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满钵满才有安全感。”梁融合上化妆箱,夹层里藏着价值百万的数块名表。

“算上写字楼一个月的租金,还是不便宜,怎么说都只用了一天而已。”单子凯一边开车,一边摇头。

“已经不错了,不然的话人家怎么肯租,一个月是最短的租期。”曾洁帮忙整理着其他现金,把这些钱塞进一只备胎里。

每到年底,也是公安机关抓捕逃犯的重要时刻,大小车站和机场,高速公路甚至国道上都有警察临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时商务车已经上了县际公路,离满城尽是大富豪的温州城越来越远。今天是小年,距离年关只有几天了,越往北走气温越低,空中偶尔飘下两片薄薄的雪花,怕是要下雪了。

“干爹,上海和杭州,您想去哪儿?”虽然车内有空调,司徒颖还是很贴心地帮老韩掖了掖领子。

陆钟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师父,瘦削的脸颊上,那双曾经能够洞察一切的锐眼,现在却混浊不堪,和任何一位敬老院里的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上海对老韩来说相当于第二故乡,他在沪上出的道,又在那里成的名,如果说老韩的日子不长了,在上海找个地方平平安安地过完最后的日子是最理想的。而杭州有无非子老前辈,如果可以再见见他,也许还能帮师父一次。虽然上次无非子说过,他的祝由术最多保三年,但现在时隔两年,说不定老前辈的功力又有精进,可以再施一次术。

也不知老韩听没听懂司徒颖的话,只是像个孩子似的摇头,“我要走,不要停。”

陆钟明白,虽然师父表达不清了,但他还是本能地想完成深藏心底一辈子的远大目标。那帮混蛋,不知道对师父究竟做出过怎样的恶性,看着师父哆哆嗦嗦的样子,陆钟就打心眼里难受,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这个公道讨回来。只是现在还不行,至少在师父有生之年不行,且不说要去新加坡找杨海波前辈,大家现在手里的钱也只够过一阵子的,必须再干一票大的。可是怎么干,目标是谁,暂时没有了目标。

因为黑道追杀,他们甚至不敢跟同行接触。毕竟悬在他们身上的是一千万暗花,一千万,足够让许多人背信弃义。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更何况是当老千的同行,师父告诉过他,每个人都有一个底线,只是大部分时候,遇到的诱惑或折磨都达不到而已。事实证明,的确每个人都会改变。就像司徒颖,曾经陆钟以为她是内心最强大的女人,名和利于她而言全是浮云,她当老千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挑战欲,永远不会被人打倒。但现在看来,她的锐气也被那个人打磨得一干二净。

如今的司徒颖,跟曾经的大小姐判若两人,温柔似水安良娴静。这些天来,虽然逃离了那个人的掌握,但阴影始终笼罩着她,每次结束任务她就一句话也不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跟大家开玩笑,拿眼神明里暗里地瞄着陆钟。可陆钟宁可她还和从前一样刁蛮泼辣,就算再被她骂上几句都好,再被她挑战也好。她究竟遇到了什么?这是陆钟最想知道的,但他也知道,她一定不会说。再也看不到她鲜活的眼神了吗?答案几乎是肯定的,这让陆钟愈发难过,很久没这样了,对现实束手无策。

车驶入路边的小加油站。连夜出行,如果走高速,早到上海了,可现在只能舍近求远地走破破烂烂的县际公路,走了一晚又一个上午也没走出多远。车要加油,大家也都饿了,眼下不能指望加油站附近能有什么好吃的,能买到几盒方便面都好。

在车上坐久了,腿都麻了,所有人下车活动活动。老韩指着路边的大广告牌,痴痴地说:螃蟹。陆钟顺着师父的手看去,这是块农家大闸蟹的广告,只可惜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是秋天,他一定要让师父吃上肥肥的大闸蟹。

“干爹,您保重身体,明年咱们一定来吃大闸蟹。”司徒颖给老韩系上围巾,轻声说着。

好,好。老韩笑嘻嘻地连连点头,大家却听得心酸,师父能否活到明年秋天,谁都不敢保证。

“呦,是你们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这非常时期,会是谁呢?陆钟和单子凯梁融交换了一下视线,大家立刻提高了警惕。

打招呼的人从一辆小小的面包车上下来,很热情地拍了拍老韩的肩膀,“老前辈,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们了,这是上哪儿去啊。”

打招呼摘下帽子,露出大光头,他半边脸像人半边脸像鬼,严重损毁的皮肤上纠结着许多蚯蚓般的疤痕,一只眼睛大大的放着精光,另一只眼睛的眼皮被疤痕扯得耷拉着只剩下一个三角形小洞。

老韩简直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跑到司徒颖背后躲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人。反倒是司徒颖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把李木木卖给她的人贩子。

“林松!”司徒颖替师父跟大光头打了个招呼。除了曾洁不太了解情况,其他人都知道此人的身份,事实上他这张脸就够吓人的了,很难忘得掉。陆钟他们不想跟砟子行的人渣打交道,不过也不便得罪,都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前辈这是怎么了?”林松一边吩咐加油站的人加油,一边关心起老韩来。

“师父他老人家病了。”陆钟把手搭在林松肩上,把他从老韩身边拖开,小声说了句老年痴呆症。

“痴呆症,啧啧。”林松回头去多望了一眼,瘪着嘴摇摇头。

“您这是上哪儿发财呢?”陆钟不希望再跟林松谈师父,顺便问起对方的来路。

“呵,我刚从内蒙回来,放了几只‘鹰’,顺便捎回来几个小兔崽子。内蒙那边水土不好,人都长得不咋滴,只能便宜卖了,只当是赚点零花钱。”林松记得这几位出手豪爽,也就没什么保留,大咧咧地交了底。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小面包车里还挤着几个小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红彤彤的脸蛋污糟糟的头发,正眯缝着内蒙人特有的小眼睛打量着外面,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个女人,小有姿色,就是穿戴打扮土了些,不知是林松的鹰还是老婆。

“这么小,能卖到哪儿去?”陆钟一听这话就火了,不过他把火压在心里,掏出一盒烟来递了一支给林松。

“工厂呗,这么大都可以干活儿了。有些工厂污染大工资又低,很难招到人,这么大的孩子正好,给什么吃什么,什么活儿都干,又听话,一个也能卖个好几千。”林松丝毫没感觉到不妥,继续介绍着。

这帮人渣!陆钟跟大家交换了一下视线,曾洁更是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怒视林松。

“这位面生,好像没见过。”林松注意到了曾洁,那女人身上有种让他害怕的力量。

“她啊,厉害着呢。林大哥还没吃饭吧,走,我请客,带上嫂子咱去吃个狗肉火锅。”陆钟指指加油站旁边的小饭店,赶紧把话题岔开。 +Lf+1st29wKFN9zGHbzTPj/jjLKsPQppqZNpbfSqOACk3mAFvMpH/Wj2FlSRH0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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