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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毯子从摩托车的鞍座上披挂下来。毯子上有三只睡着的猫。

尚·菲列罗一身黑皮革、皮靴,走下楼梯,走进厨房。他打开后门底部的一扇小活门,拍拍手,猫儿便跳下车子,溜到花园里去了。活门是他十五年前做的,当时妮农得了一只她唤作伟伟的小狗。

然后我听见了那个令我想起瓜果切片的嗓音。是同一个嗓音,但这时它吻合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她说:我走过我们的火车站,伟伟在我的外套下面。每二十四小时,我们的站有六十一班火车通过。任何送往意大利的货物都经过我们的隧道。我把他抱在外套下面,他的下巴挨着我最顶上那一粒纽扣,他的耳朵蹭着我的翻领。如果不算蜗牛呀、蚯蚓呀、毛毛虫、蝌蚪、花大姐和小龙虾的话,他是我的第一个宠物。我叫他伟伟,是因为他才那么点儿大。

尚打开临街的门,跨上摩托车,用脚蹬了蹬。后轮一抬上门阶,车子就自动滑出路面。他举头望了望天空。没有星星。黑暗,一种有能见度的黑暗。

我走过火车站,伟伟从我的外套里探头探脑,每个人都停下来,指指点点,带着笑容。有认识我们的人,也有不认识的人。他是个新生命。本堂神父先生问我他的名字,好像他打算安排一场洗礼似的!伟伟!我跟他说。

铁道工去锁上家门。他在门上转钥匙的动作,已经像是担保他下个礼拜就会回家。他手工的操作都有一种给人信心的风度。他属于那种信赖手势多过言语的人。他套紧手套,发动引擎,扫视燃油表,挂一挡,释放离合器,便滑行而去。

火车站旁的交通灯亮着红灯。尚·菲列罗等着它变换。没有别的车。他可以轻易溜过去,毫无风险。但是他一辈子是个信号工,他要等。

伟伟七岁的时候,一辆货车撞死了他。我接他回来那天,他的下巴歇在我的第一颗纽扣上,我把他抱在我的外套下面一路回家一路说:伟伟,我的小伟伟,从那一天起他就是个谜。

交通灯转为绿色,骑手与机车发动之际,尚让穿靴的右脚拖曳在后,同时用左脚脚趾挂二挡,到达电话亭时又加到三挡。

我是昨天看见它的,这条裙子挂在离贸易酒店很近的一个橱窗里,裙子上有我的名字NINON!它是通身黑色的中国丝绸,点缀着白花。长度也合适,到膝盖以上三个指头的地方。领子是连幅剪裁的V形长翻领,不是缝上去的。纽扣一路扣到底。裙子迎着光略有点通透,但不至于招摇。丝绸一向清凉。如果我晃动裙摆,大腿碰到裙子,就会像舔着冰激凌。我要找到一条银腰带,一条银光闪闪的阔腰带搭配它。

摩托车亮着前灯蜿蜒曲折地开上山去。车子时不时会消失在悬崖和岩石后面,一路不断爬坡,逐渐变小。现在它的灯光忽明忽暗,像茫茫石壁前一支祈愿烛的火焰。

对车手来说不是这样的。他是在黑暗中打洞,像鼹鼠钻过土地,他的光束穿行隧道,隧道在扭摆,因为公路要避开大石也要上升,常常拐弯。当他回头一瞥—他刚这样做了一次—后面除了他的尾灯和茫茫黑暗,也一无所有。他的双膝紧抵着油箱。每当骑手与机车驶进拐角,拐角都承受他们,托举他们。他们徐徐进入,快速离开。进入之际,他们尽可能延宕,等待拐角把横坡送过来,然后他们便疾驰而去。

他们攀山越岭,一路越来越荒凉。黑暗之中看不见那荒凉,但是信号工从空气和声响中能够感觉出来。他再次掀开头盔的挡风镜。空气又薄又寒又湿。岩石把他的引擎噪音抛了回来,粗嘎刺耳。 Wu+dp8sR2vDTss7MufvaHz7W6l6PwEdfoZnjakgg7pjWRkj+ZiGCW/WBfdKvJu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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