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在运动中受过一些伤,造成了严重的背痛。从此,我踏上了治疗背痛的漫漫长路。很遗憾,大多数疗法都没能把我治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接触到了脊骨神经医学和相关的全身训练。逐渐地,我发展出有别于传统的、有自己特点的脊骨神经医学。与大多数脊骨神经医师不同,我不会把患者的背部弄得砰砰响,而是充分利用这门学科的基本要素,同时广泛阅读科学文献,结合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
我出生于医学世家,祖父和父亲都是医生,母亲和姨母是护士,叔父是一名药品推销员。我在现代医学的耳濡目染中长大,一直对它怀着崇高的敬意。小时候,人们常常在我面前称赞祖父为了拯救某家病情危重的小孩而付出的巨大努力。现在的医学体系已经不再培养他这样的全科医生了。他不仅能精确诊断病情,还能做手术、出诊、接生。我非常崇拜自己医术高超的祖父。后来,人们又常常在我面前用同样的话称赞我的父母。
所以在成长过程中,我一直相信现代医学是万能的,并且一直迫不及待地想加入其中。我强调这些,是因为你们读到后面可能会觉得,我似乎对现代医学的背痛治疗持保留意见。我不想让读者感到困惑,我其实比常人更了解现代医学,而且非常崇敬它。只是,现代医学治疗背痛的效果的确欠佳。作为一名曾经的患者,我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自那以后,背痛与我如影随形。
我十几岁时,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职业滑板手。不管你们年龄有多大,请不要因此就合上这本书。其实滑板是一项很棒的运动,只是危险系数较高。我摔过很多次,其中几次还摔得很严重。我渐渐感觉背痛越来越严重。因此,我还远没来得及把技术练得纯熟,就失去了做职业滑板手的机会。当时,我选择了常规治疗的方式。我去看了医生(如你所料,都是些好医生),他们对我进行各种诊断,让我做了超声检查、磁共振成像、血液检查等,凡是你能想到的,我全部都做了一遍。他们提到了一系列疑似病因,比如“椎间盘突出”“椎间盘破裂”“神经根病变”,甚至可能是癌症。天啊!但他们没能治好我的背痛。由于我从小就对医学有一定的了解,自那之后,我越来越相信,这些好心的医生虽然训练有素,却并不太了解该如何治疗我的背痛。这听起来很残酷,但事实证明,不少常规的医生都是如此。
在近乎绝望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求助于与现代医学稍有区别的疗法——脊骨神经医学。幸好这种疗法让我的症状得到了明显缓解,不然我真的会痛不欲生。自此,我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但是,我不得不说,这些特殊的脊骨神经医师也并非完美。他们从未传授我如何去做出根本的改变,没有告诉我应该改变自己的行为和如何掌控自己的健康,也没有建议我去做任何本书让大家去做的训练。但他们的确向我展示了如何通过简单的肌肉和关节训练来缓解背痛,我对此印象深刻。脊骨神经医学在背部治疗中占有一席之地,如果运用得当,会造福许多患者。熟练的脊骨神经医师会使用手法治疗,通过对脊柱的按摩调整和其他技术,如拉伸和关节松动术等,让关节活动范围和肌肉功能恢复正常。在短期内,这种方法疗效显著。但是,即使时至今日,许多脊骨神经医师也不会告诉病人如何做出必要的行为改变,来永久性地减轻背痛。
那时,我决定学习脊骨神经医学,因为我想更深入地研究严重背痛的真正原因——人的行为本身,而行为的改变可能是终极解决方案。你不难想象,我行医的家人们对我这个决定非常不解,但现在回想起来,这的确是个正确的决定。
学习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得到了脊骨神经医学和其他领域专家的指导。最终,我发展出了自己的病情分析方法和能让患者彻底告别背痛的疗法。现代医学通常采用解构的方式将复杂问题拆解开,细致分析每个部分,找出问题之后对特定部位进行治疗。解构的方法奇迹般地解决了大量的医学问题,但对背痛却不适用。对于背痛,我们需要的是一种 整合 的方法,一套针对全身的治疗方案。
按理说,我早就应该弄清楚背痛是怎么回事了,否则也不至于复发。我之所以想把这个令人难堪的经历讲给你听,有以下几个原因。首先,因为这次复发太折磨人了,我希望你明白我对这种痛苦多么刻骨铭心。其次,我想强调,我们的某些日常行为很容易给背部带来灾难性的创伤,包括像我这种理所应当懂得更多的专业人士。再次,我想向你展示,一旦方法得当,即使是严重的背痛,我们也能迅速、有效地让其缓解。
事情发生在7年前,当时我就职于一家很有前景的医疗初创企业。在半年时间里,我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每天工作10~12个小时,中途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或锻炼。大多数时间里,我都像个工作狂一样趴在电脑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背的问题。现在想来,真是可怜。
我就这样日夜操劳着,直到有一天早上,我6点钟醒来,正准备去上厕所。突然,一阵剧烈的背痛袭来。有生以来,我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程度的疼痛,比我玩滑板的时候严重多了。剧痛让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即使我躺得平平的,疼痛也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减弱,甚至愈演愈烈。只要我稍微动一下,就会雪上加霜。那时我独居,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内心充满了恐慌,我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背痛到底有多严重?天哪,我今天是不是要死了?我不仅极度疼痛,还吓得半死。
我记得“平常”的背痛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严重痉挛之类的,但又好像不止于此。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躺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如果是椎间盘突出,已经算是很好的消息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脊柱某处有癌细胞。
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剧烈疼痛的确会导致患者胡思乱想。我汗流浃背、呼吸困难、惊慌失措,困在那个时间和空间里无法移动。幸好,我是受过科学训练的人,过去的人生经历也开始发挥作用——我开始问自己问题,这些问题也问过我所有的病人:怎么会出现背痛?是我的什么“行为”导致了这种情况?有趣的是,患者常常都能凭直觉想起原因(至少是触发事件),我也不例外。我很快就意识到,是连续几个月趴在电脑前废寝忘食地工作,使我躺在这里无法动弹。对于跟我有同样工作习惯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害怕。治疗的第一步,就是 停止那些引起背痛的行为 (如果我还能坐起来的话)。而当下,我要做的事情是减轻疼痛,让身体至少能移动。我在极度痛苦中翻了个身,试图站起来。我不仅失败了,而且更痛了,于是我不得不再次平躺。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的肾脏捅了一刀,又把刀子往下划到我的臀部,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然后,我告诉自己回到基础——以前遇到背痛正在发作的罕见病例时,我总是让患者这样做。我让自己稍微收紧腹部肌肉,慢慢抬起左腿。于是,我平躺在床上,微微抬起一条腿。我指导过病人很多次,知道这个动作是可以承受的。事实证明,这的确可行。我把这条腿放下来,又抬起右腿,并继续收紧腹部肌肉。这也确实可行。接下来,我进行了下一个动作:继续躺在床上,让双腿在空中漫步,我的动作非常轻缓。就这样大概走了5分钟之后,我的疼痛就逐渐减轻了。我停下来,又做了几组这个动作。我在缓解腰椎周围严重的肌肉痉挛,把疼痛一步一步“走掉”。
最后,我感觉自己能站起来了。于是,我轻微地收紧腹部肌肉,让它能支撑住我的脊柱保持稳定,再将身体调整为侧卧。你们稍后就会知道,收紧那些肌肉称为收紧核心。这次我做到了。在整个动作过程中,我一直保持收腹和腰部稳定。这个过程并不是完全没有疼痛,但我还是慢慢跪了起来,再站起来。在整个过程中,我的核心都在参与,让我能小心地保持腰椎稳定。因为我知道,背痛发作之后,痉挛和疼痛随时会卷土重来。我又试着直立行走——是的,我可以走路了。我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走来走去,核心一直处于收紧的状态。这样做了好一阵之后,痉挛和疼痛终于不再发作。
在当天后来的时间里,我非常注意自己的动作,背部的情况也越来越好。由于我教过很多患者做这些初步的动作,所以我知道这些动作一定会起作用。在那天余下的时间里,我放松下来,仅仅轻松地散了一会儿步。我安慰自己,明天我的背就会慢慢松弛下来。由于背部严重痉挛,需要一周才能恢复正常。一周以后,我会恢复我的日常训练计划,并严格地执行下去。之后我在电脑前每工作30分钟,就要起来四处走动一下。现在看来,我都做到了。实际上,还不到一周我就恢复了正常。我再也没有让繁重的工作影响我的训练计划,我的背痛再也没有复发。
以上就是让我心有余悸的亲身经历,我想再给你讲讲另外四位患者的故事。但在这之前,让克里斯带大家去了解一下自己的脊柱,看看它的工作原理,以及它如何出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