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如何看待知识呢?知识意味着权威:有知识的人是我们应该去听从的人。知识意味着可靠:有知识的人,就像可靠的工具一样,是在记录真理方面可靠的人。宣称有知识就意味着宣称对我们自身的可靠性有一种认识。而且,将权威赋予某人或某种方法意味着将其视为可靠的。笛卡尔式的或罗素式的那种令人不安的设想剥夺了我们对自己的可靠性的认识。一旦我们提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可能性,我们对于事物本身如何存在和我们认为它们如何存在之间的一种可靠联系的认识就会变得暗淡。假如我们能够表明这些设想都是不可能的,或者至少没有真正实现的机遇,我们就能重新获得这种认识。困难在于,很难表明这些设想是不可能的,而且,在这些抽象领域,我们对或然性或机遇都没有很好的认识。因此,若不依靠这些设想所要质疑的看法,就很难证明它们绝不是真的。所以,怀疑论总是在召唤或威胁我们。我们有可能是在可靠地追随世界,但也有可能不是。回到我在本书导言中使用的工程类比,我们可以说,我们思想的结构好像跨越了很多裂隙:在这里是事物如何显现和它们可能如何显现之间的裂隙。我们将跨过裂隙的权利交到自己手中。但是,对于我们自己的可靠性,或者对于我们与真理的融洽,如果我们没有很好的认识,却试图在这种情况下去跨过鸿沟,那么这项权利就没有充分的根据了。这就是怀疑论者所强调的。就事物本身如何存在和我们认为事物如何存在之间的关系而论,假若有人对二者之间的和谐一致深信不疑,那么任何这样的态度看来都是一种纯粹的信仰行为。
笛卡尔将知识问题留给了我们。他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如何理解人类心灵在自然界中的地位?最终,整场科学革命(笛卡尔是这场科学革命的一位杰出先驱)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深刻的问题:如何理解我们置身于其中的世界?我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了知识问题。下一章转向心灵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