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怀疑论既可以用笛卡尔的那种全面方式提出，也可以在特定领域中被提出。某个人可以确信我们具有（比如说）科学知识，而对于伦理学、政治学或文学批评领域中的知识则格外怀疑。我们立刻就会发现一些特定领域，在这些领域中，无须采取夸张的怀疑，只要稍微谨慎一点儿，我们就会变得不安全。然而，在一些极其普遍的领域，也有很好的例子表明怀疑论很令人困惑。哲学家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考虑了时间的例子： [1] 我怎么知道世界在片刻之前尚不存在，却包含一个更加宏伟的时代的虚妄痕迹？这些痕迹当然会包括对大脑的各种修改，后者提供了我们视为记忆的东西。它们也包括被我们解释为大时代的迹象的所有其他东西。事实上，维多利亚时代的思想家就试图表明《圣经》对世界历史的叙述可以与化石记录相调和，而对于地质学，他们也采取了差不多同样的做法。按照这种论述，上帝大约在4000年前就设置了所有这些误导性的证据，以此表明地球的历史大约有40亿年（而且我们现在可以补充说，还有另外一些误导性的迹象表明宇宙的历史大约有130亿年）。这从来都不是一种受欢迎的举动，大概是因为如果你对时间持怀疑论的态度，那么你很快也会对一切都持怀疑论的态度，或者也许是因为，这会让人觉得上帝在开一个大大的玩笑。罗素所设想的可能性看来几乎与笛卡尔笔下的邪恶精灵同样不靠谱。
然而，罗素的设想包含了很有趣的东西。那就是，实际上可以表明，它比我们都相信的那个选项在科学上更有可能！这是因为科学告诉我们“低熵”（或者换句话说，高度有序的系统）更不可能存在。 [2] 此外，熵或无序会随着宇宙这样的物理系统的演化而提高。烟雾从不会返回香烟中；挤出的牙膏也从不会回到牙膏管中。异乎寻常的事情是，事物中曾有足够的秩序，让烟雾首先存在于香烟中，让牙膏首先存在于牙膏管中。于是，有人可能会论证说，相较于任何先前的低熵的、更加有序的世界，适度无序的世界（例如我们现在看到的世界）“更容易”形成。从直觉上说，这就好像这件事情能够发生的方式还有很多，正如在一开始给你七个字母的拼字游戏中，与得到一个七个字母的词相比，你有更多的方式得到有四个或五个字母的单词。你更有可能得到一个有四个字母的单词，而不是一个有七个字母的单词。同样，这个论证继续说道，这就好像对于上帝或大自然来说，与创造一个被认为已经存在130亿年的世界相比，从无中创造目前的世界更加容易。因此，实际情况更有可能是后者。就或然性而论，在罗素的古怪假说和常识之间的直接竞争中，罗素赢了。我把这一点留给读者思考。
[1] 罗素关于时间的怀疑论出现在Bertrand Russell, An Outline of Philosophy , pp. 171—172。
[2] 或然性和熵的问题在如下著作中得到了讨论：Huw Price, Time’s Arrow and Archimedes’ Point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