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我刚入行时，这里还是西服的天下，就像《上班女郎》
那样，我穿着带肩垫的西装，丝袜配短跟鞋或高跟鞋，西装里面穿丝质衬衫。一点都不休闲；还是职业装的范畴。但等我快离开大通银行
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在夏季的周五穿便装了。那时我才有机会展现真实的自我：连衣裙配凉鞋之类的。但我记得有一次，我不得不遣送一位女士回家，因为她穿了半裙半衣——你知道吧，那种从前面看是裙子，从后面看是短袖的衣服。现在大家都是怎么疯怎么穿。一年半前，我所在的公司放松了办公室着装要求，我们之前在这方面要求挺严的。政策公布的第一天，很多人发邮件来确认他们是不是能穿运动鞋上班，是不是能穿短袖上班。25年过去了，人们还在纠结该穿什么来金融公司上班。
主导我性格的，主导我真实性格的，是我的纽约人格，它属于在纽约长大并混出头的人，这帮人都非常顽强，非常努力地工作。他们了解这座城市。人在纽约，在传奇的华尔街上班，某种程度上，纽约就是财富的代名词。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会不会这样对实习生说话，你知道的，比如：“和司机一起去布鲁克林的L&B
帮我们买披萨，因为那里的披萨全纽约最棒。”或者：“我们都想喝古巴咖啡
，去霍博肯
买吧，小心别凉了。”就好像整座城市都在向这些大人物倾斜。这就是纽约。
他们就是一群时间有点多，钱有点多，自尊心有点强的人。他们聚集在这里，在纽约这座游乐园里。他们能找到任何想要的东西，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你会对一些东西嗤之以鼻，然后说，我们就是那样做事的。但有些东西你会说，不行，我们不做这种事。这是不对的。有时候，你必须当自己的道德指南。
找到现在这份工作之前，我曾在华尔街某个交易商经纪公司当人力资源主管。那些家伙就像你在电影里见到的那样，一个交易平台，十个人围着，都在吼着价格。这时候最能证明友情的必要性。这些家伙签了合同，履行职责三年，然后得到股份。他们会收到现金支付的签约奖金，还有很高的佣金比例，能转换成一般人理解的类似工资的东西。但他们要合作。他们会冲对方大喊大叫，甚至动手，但一天快结束时，他们还是会帮助对方完成交易，这样才能取得成功。
我之前在布朗兄弟哈里曼银行工作，这是一家特权阶级经营的企业，做事老派，是华尔街最早的合伙企业。后来，我跳槽到这间疯狂的交易厅，我办公室的门向外敞开，所有人扎堆出现在外面。一开始，我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因为所有人都在大吼大叫，不停地拌嘴或责骂对方。但他们需要彼此，我渐渐明白了他们是在沟通。能力最强的那群人都是好朋友，或者是一起从基层升上来的。现在他们一起坐在抵押债券交易桌后面，或者他们跟对方跳槽到另一家公司。现在他们一起谈交易，开始干活，带上自己的团队，因为他们有默契，相信对方能协助自己尽快达成交易。
我待过的很多地方都只有我一位女性，或者只有几位女性。“9·11”事件后的某天，组里一位高级合伙人一早把我叫过去，说：“跟我走走，带上笔和本子。”我心想：“行吧，去哪里呀？”去数工位上的人头。他在记录出勤情况，谁到场了，谁没到，在早上8点45分。想想这件事的荒谬之处，这家伙是个博士，法学博士，经营着几百万的生意，现在却在四处转悠，记录出勤情况。
他那样做，是因为觉得团队需要振作起来，主动出击，接触客户，因为“9·11”事件后我们经历了交易赤字。团队的咨询和交易数大幅减少。他开始担心我们最后得裁员。了解当时的情况后，他的行为就说得通了。但有些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我有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学位，我在做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你在逗我吗？
还有一个老派的布鲁克林人，是我待过的另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我记得有次会议上，他狠狠批评了一个人。那个人手握大把合同，创造的收益却还没公司雇他的钱多，没有回本。这是他们的说法，你得回本。
我们每个月付你两万美元，你起码要赚两万五。因为还要算上地租，还有你从办公室拿回家的东西。
这个家伙越来越不行，但他不愿意进步。他不愿接受指导或帮助，不愿做出任何改变。他开始咳嗽，对总经理说：“我能喝点水吗？”他说：“不行。”这家伙不停咳嗽，我心想，我的天，作为人事部的一员，我可以给他拿杯水吗？我继续记笔记。这个家伙转向我问：“黛恩娜，我能喝点水吗？”我抬起头，总经理将拳头重重砸向桌面，说：“不许喝水！”我继续记笔记。
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在业内只手遮天，却在炒人鱿鱼上很犯难。在交易厅，有段时间我的外号是“黑乌鸦”，每次我走过，他们都会学乌鸦叫。有人对我说过：“你做这种工作，人缘一定很差吧。”曾有人走进我的办公室说：“你把公司圣诞晚会上的圣诞老人炒掉了。”还有人说：“怪不得2008年会出现银行危机，像你这样没有心的人太多了。”我心想，好吧，谢谢，但你还是得把笔记本和名牌交出来。
但也有人对我说：“很高兴是你来炒掉我，而不是别人，你来做事情就容易多了。”有一次还有人说：“听着，我不在乎离职补偿，但我有个儿子患白血病五年了，我只想要职工医保。”我说：“好，我们看看怎么办。我们一起努力，确保我们能支付你未来36个月参加COBRA
的费用。”
你努力做好分内的事，但可以尽量做得人性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