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朋友,你总想
让我这年轻的诗人
展开幻想的翅膀,
带着被遗忘的诗琴,
离开我那修道院
和那孤寂的地方,
来和你促膝谈心,
在那里,每当夜里
长久的安宁便陪伴
令人郁悒的沉寂
无声无息地主宰着
荒无人烟的小修院。
…………
我要像离弦的飞箭
飞回涅瓦河岸边,
拥抱我那黄金般的
青春岁月的友伴,
像柳德米拉的歌手 ,
那幻想的可爱奴隶,
我回到双亲的家中,
带给你的不是金子
(我是个贫穷的修士),
我的礼物是一束小诗。
我悄悄走进起居室,
凭我的羽笔的想象,
啊,我亲爱的姐姐,
我遇见你是什么模样?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这个傍晚时分?
你在读卢梭的著作,
还是让利斯 的诗文?
或者和快活的汉密尔顿
在一起开怀大笑?
或者和格雷 与汤姆逊
在幻想中神游城郊,
那里一阵阵清风
从树林吹到山谷,
葱茏的树林在低语,
从高山之巅直泻下
一股壮观的瀑布?
或者用长披巾裹起
那条陪伴在枕边、
垂垂老矣的哈巴狗,
温存地抚爱它,还为它
把莫耳甫斯 呼唤?
或者望着漆黑的远方,
像沉思的斯微特兰娜
站在喧闹的涅瓦河旁?
或者在灵活的手指下
借助铿锵的钢琴
再现莫扎特的作品?
或者再弹奏一次
皮契尼 和拉莫 的乐曲?
但是我和你终于
在无言的欢乐中相会,
你的朋友心花怒放,
像春天一样明媚。
忘记了分手的日子,
忘记了痛苦和愁闷,
悲伤也没有了踪影。
但这不过是幻想!
唉!我仍旧是孤零零,
在修道院的黯淡烛光下
给姐姐写着这封信。
阴暗的禅房静悄悄:
房门上插着门闩,
快乐的仇敌——沉默
和寂寞守卫在一边!
一张摇晃的床铺,
一把破损的椅子,
一只灌满的水罐,
一支麦秆的小笛——
这就是我醒来的时候
看见的全部用具。
幻想,只有你才是
我得到的唯一奖赏,
当你把我带到了
那神奇的希波克林泉 ,
在禅房里我也欢畅。
女神哪,你不在身边,
我将变成什么样?
混迹世间的浮华,
在其中逍遥欢畅,
突然被命运带到远方,
关进凄清的房间,
像来到忘川 的岸上
成为幽禁的罪犯,
就这样被永远埋葬,
大门吱地响了一声,
就在我身后关上,
于是美丽的世界
蒙上了黑暗的衣装!……
从此我望着世界,
像监狱里的囚徒
望着朝霞的光芒。
即使是朝阳升起,
把那金色的光芒
投向狭小的铁窗,
我的心仍然阴沉,
不感到一点欢畅。
或者是到了傍晚,
天空蒙上一片黑暗,
天上的一缕阳光
在云层里变得暗淡,
我怀着忧伤的心情,
去迎接黄昏的黑暗,
用长长的叹息送走
渐渐隐去的一天!……
我手里数着念珠,
含泪凝望着窗栏。
但时光会流逝而去,
门闩会从紧闭的
石门上一一脱落,
我的骏马将穿过
无数谷地和高山
来到繁华的彼得格勒;
我将离开昏暗的禅房、
田野和自己的花园,
匆匆地赶往新居,
扔掉僧帽和铁链,
做一名革职的修士,
飞到你的怀抱和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