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朱棣死后,明仁宗朱高炽继位。明仁宗朱高炽和明宣宗朱瞻基统治的时期被称为“仁宣之治”,获得了很高的历史评价。
总体来说,明仁宗朱高炽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仁”,和他父亲的表现差别很大。在朱高炽即位后,一些积压已久的冤狱得到平反,老百姓身上的苛捐杂税也得到减轻,甚至连建文一案中受牵连的罪臣家属都得到了赦免。
闲不住的朱棣在位时,不顾身体几次御驾亲征,人老是往外跑,而结果往往就是太子朱高炽负责代理政务。
因此,朱高炽即位前就积累了一定的行政经验。同时,朱高炽对于民生疾苦也有着切身的了解。
有一次,朱高炽受命离开南京,北上去见父皇朱棣。当时,大明朝正逢永乐盛世,但荣耀和辉煌之下,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也随处可见。他们沿路捡草籽充饥,家里的锅碗东倒西歪,显然是已经断炊许久。
在途中见到这种景象,这位从未离开过宫城的太子惊呆了。
朱高炽的厚道是出了名的。早在朱元璋时期,他就做过受命阅兵却让士兵先吃早饭的事情。
然而,在朱氏家族中,有很多人并不喜欢他这种厚道的品质。
在这样的背景下,看起来受到朱棣宠爱的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对皇位有那么点非分之想也很顺理成章。
然而,大臣们可不会这么想。一来,依照传统,嫡长子朱高炽就应该作为皇位第一继承人;二来,再来个像朱棣一样胆大包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皇帝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内阁重臣杨士奇、解缙在立储争论中,实名力挺朱高炽,多次在朱棣面前直接说太子的好话。
不过,朱棣的主意正得很,光说朱高炽的好话根本没用。
万幸的是,太子朱高炽有一个英武聪颖并且很受朱棣喜爱的儿子。
朱高煦对这些打着秩序大旗碍他事的大臣恨得牙痒痒,在他坚持不懈的煽风点火下,解缙、杨士奇都曾被以各种名头下狱问罪。其中,支持太子最为积极主动的解缙尤为凄惨。
这位曾促成明朝文苑第一盛事的才子学士,因为触了朱家父子的霉头,被灌醉了埋在雪地里,活活冻死。
学富五车又有些狂直的解缙,对政治问题有一套自己的理解。尽管有人认为他支持太子是耍小聪明搞政治投机的表现,但这样的行为也未必不是在维护一个读书人眼中的正统。
解缙的悲剧,是一个执拗的知识分子无法与现实政治相融,反被推崇儒学的封建王权抹杀的讽刺悲剧。虽然解缙被杀,但大臣们所说的道理终究打动了朱棣。朱棣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要让太子朱高炽继承自己的皇位。
朱棣命令朱高煦、朱高燧离开京城,到其他地方继续当王爷,以免他们为了争权不断制造麻烦。
然而,或许是因为太过肥胖影响了身体健康,朱高炽在位仅仅十个月就撒手人寰,只能将皇位交给自己的儿子朱瞻基。
朱高煦得知大哥去世的消息,感觉机不可失,紧锣密鼓地做起了谋反的准备工作,伺机干掉自己的侄子。
然而事实证明,朱高煦低估了解缙口中朱棣的“好圣孙”的实力,年纪轻轻的朱瞻基并不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和老实的父亲不同,朱瞻基很小便表现出了过人的才干,深得皇爷爷朱棣喜爱。在北伐蒙古时,朱棣甚至带上了这位皇孙,有意亲自对之加以培养。
朱瞻基得知父亲驾崩后,知道叔叔朱高煦肯定会有所行动,一个不小心,当年“靖难”的事情就会重演。因此,当时尚在南京的朱瞻基快马加鞭,火速宣布即位。
那边的朱高煦还在一通折腾,做各种准备,根本没反应过来。朱瞻基本希望朱高煦就此作罢,但朱高煦是铁了心要造反,居然宣布不承认朱瞻基这个皇帝。
见叔叔举起反旗,朱瞻基亲率大军火速包围了朱高煦的老巢。
朱高煦手下的人见皇帝如此神速,战意全无,还没开打就基本跑光了。最终,朱高煦只好向侄子投降。
后来,朱高燧的护卫兵也被朱瞻基全部接收了,朱棣遗留下来的争权危机得以彻底解除。
而看起来懦弱肥胖的朱高炽,其实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君主,在他执政的十个月里,繁杂纷乱的朝政已经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条,为朱瞻基打下了很好的底子。
虽然朱瞻基的聪明要胜过他的父皇,但等待他处理的尴尬问题却并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
朱棣一朝开创了繁荣至极的永乐盛世,但其实也大量消耗了大明朝的国力,留下了许多隐患。比如,藩属国安南曾发生逆臣篡位之事,朱棣便派名将张辅兴兵八十万前往平乱。
乱事平定后,朱棣发现当地的王族被屠戮殆尽,无法拥立新王,于是干脆将安南纳入了明朝领土。
一部分安南人愿意接受明朝统治,但也有许多安南人觉得明朝夺取了他们的国家。在明朝统治期间,当地叛乱不断。
留守的张辅熟悉安南人的战法,在当地平叛百战百胜。但一直打仗对资源消耗十分巨大,并不是长久之计。
仁宗、宣宗父子执政以休养生息为主,不愿无限制地消耗大明朝的国力。随着大将张辅被召回朝,朱瞻基也听从了阁臣们的劝谏,放弃安南,让当地回归自治。
从结果来讲,仁宗、宣宗父子结束了朱棣建立的战略扩张与进攻局面,不仅放弃了安南,还将针对北方的蒙古布下的防线进行收缩,在战略上由攻转守。
当然,朱瞻基本人的行事风格比起父亲终究还是大胆得多,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教训教训那些蒙古人。
宣德三年(1428年),朱瞻基亲征兀良哈,以三千精骑击败数万蒙古兵,一时间使得周边各国震服。
然而,朱瞻基在自己执政的第十年便病重驾崩,明朝在洪武、永乐两朝之后的小盛世“仁宣之治”戛然而止。
年幼的太子朱祁镇,在太皇太后和内阁大臣的扶持下仓促即位。
大概没人会想到,这个没被父皇教好的小皇帝有着不下于父祖的“雄心壮志”,并且最终将之转变成了极其惊人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