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出去玩了吗,姨妈?”汤姆问道。
“已经刷完了?”波莉姨妈问道,“栅栏你粉刷了多少啦?”其实汤姆能刷完两成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全部刷好了,姨妈。”
波莉姨妈挑起眉毛。
“我没有撒谎,姨妈。”汤姆说。
“呃,我从来不撒谎!”波莉姨妈震惊地发现所有栅栏全都粉刷好了,“不得不说,你用心的话还是能干活的。”姨妈很开心,她走到壁橱边,拿给汤姆一个苹果。趁她没注意,汤姆又顺走了一个甜甜圈。
整个下午汤姆都在跟村里的男孩们一起玩。他们在公共广场玩士兵打仗游戏。经过一场漫长而艰苦卓绝的战斗,汤姆军队一方大获全胜。
待双方军队集结离开后,汤姆准备回家。路过杰夫·撒切尔家时,他注意到花园里有个女孩,一个可爱的、金发碧眼的女孩。汤姆原本已经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想讨艾米·劳伦斯的欢心,但突然之间艾米在他心中已经没有了位置。
很快,女孩也注意到了汤姆。汤姆假装没看到女孩,但他开始用各种方式来卖弄自己。
就在汤姆准备再表演一个倒立时,他注意到女孩开始往屋里走了。他迅速跑到栅栏边。女孩把一朵三色堇扔过栅栏,随后消失在屋里。
汤姆继续表演,希望她能在屋里看到。但她再没出现。汤姆捡起三色堇,放在胸口。回家路上,他一直想着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女孩。
吃晚饭时,汤姆心情仍旧愉快,直到锡德拿糖碗时把碗摔到了地上。波莉姨妈跑进来,二话不说鞭打了汤姆。
“为什么打我呀?明明是锡德打碎的!”
波莉姨妈吃了一惊。她搞错了!但假如她此时退让的话,看起来又太软弱了。
“哼,我想你肯定犯了别的坏事,也该教训一顿了。”波莉姨妈说。她很内疚,但嘴上没有道歉。
汤姆在墙角暗自生气,想着他遇到的问题。波莉姨妈并不公平。汤姆突然想象了自己临终之时拒绝原谅她的场景。他会转过头,面对着墙,喘出最后一口气。她那时会是什么感受?
随后汤姆又想起了那个新遇见的女孩。假如他永别于世,她会在乎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朵三色堇。花儿已经枯萎了。这让汤姆感觉更糟了。
天黑后,汤姆决定再去看看那个女孩。他蹑手蹑脚摸到了撒切尔法官家的房子跟前。然后,他捧着那朵枯萎了的花儿,躺倒在一扇透出灯光的窗户下面。 当她早上在窗边低头看到我时,她会说什么呢? 汤姆想着。
汤姆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那晚后来,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仆往外倒了一桶水,把汤姆浇成了落汤鸡!当汤姆从窗户爬回卧室时,锡德注意到汤姆浑身湿透了。锡德看见了他的眼神,知道自己还是不问为妙。
每周日的早晨,第一件事是家庭礼拜。波莉姨妈希望汤姆、锡德和玛丽能记住《圣经》里的段落。汤姆尝试过背诵最简单的段落,可那些也太难了。
“有福的是……”汤姆停了下来,他看向玛丽寻求帮助。
“穷人,”玛丽说,“有福的是穷人。用点心吧,汤姆。你能背会的。”
“你怎么这么刻薄呢,玛丽?不许这么嘲笑我。”汤姆说。
玛丽并没有嘲笑汤姆。玛丽对他一直都很耐心也很和气。帮汤姆做好主日礼拜的准备是玛丽的差事。玛丽拿出汤姆的礼拜服装,帮他穿上。
“还得穿鞋?我就不能光脚去吗,玛丽?”
“唉,汤姆!你知道不能的。你得穿得庄重点。”
等汤姆准备好后,孩子们就出发去主日学校。在前门,汤姆遇见个朋友:“嘿,比利,有蓝票吗?”
比利点点头:“那你给我什么?”
汤姆递给比利一枚鱼钩。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就是这么度过的。汤姆用他的宝贝跟男孩们换到了红票、蓝票和黄票。集齐这些票能换到一本《圣经》作为奖励。其实汤姆并不真想得到一本《圣经》,只是想要体验它能带来的荣耀。
过去这些年主日学校并没能发出去多少本《圣经》。事实上少得可怜。因为要想凑齐足够的票,得记住并背出两千节《圣经》段落。
玛丽已经挣回来两本《圣经》了,但汤姆连一节都记不住!然而过不了多久,汤姆就能给自己挣回一本《圣经》了,虽然他用错误的方式得到了那些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交上那些票,让大家大吃一惊。可能是今天,可能永远也不。
那个周日的礼拜有些不同寻常。牧师宣布有客人来致礼。他介绍了撒切尔法官和他的家人。然后走进来了那个金发女孩!汤姆立即又开始卖弄自己。艾米·劳伦斯立刻就吃醋了。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卖弄自己。老师们叫出他们最好的学生来回答问题。最小的孩子们立刻坐得端端正正。稍大的孩子们彬彬有礼,举手要回答问题。汤姆想在客人面前卖弄得更多。他把票拿出来换《圣经》了。
“汤姆!你已经记住两千多节了?”一个老师问道。
汤姆点点头。撒切尔一家产生了兴趣。在场的孩子们和老师们也是如此,因为他们知道这可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艾米·劳伦斯为汤姆感到自豪。她想方设法要让汤姆看出来,但他拒绝看向她。他眼里只剩下那个金发女孩。
牧师也想表现一番。有什么能比让汤姆背诵几节《圣经》更好的呢?
问题在于,汤姆肯定什么也背不出来!一节也背不出来!
牧师皱起了眉头。他朝客人们看了一眼,擦了下眉毛。他想出了一个这个男孩一定能答上的问题。
“你能说出十二门徒里前两个人的名字吗?”他问。
汤姆使劲儿拽着他的纽扣孔,看上去局促不安。
“呃,托马斯 。我们都等着呢。”牧师提醒道。
汤姆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大卫和歌利亚?”
牧师的脸都白了。他真是个蠢蛋,居然相信了汤姆·索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