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接受学术会议的邀请时,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来。但等会期临近,我却不能够了。根本就是身不由己,您也知道。这种事谁都会摊上,我知道自己会变卦,但我还是接受邀请。我该对中心负责,我请求你们原谅。
我还应该对您说的是:我之所以不能去拉西中心,还因为害怕人们问我关于我书中的人物的问题——为什么他们几乎全是犹太人?我不会回答。要是硬要我回答,作为答复,我会做出我本不想做的事情,也就是说把我书中的这一要素——有很多犹太人物——当作某种特例,然后我从中得出在我的作品和其他人的作品中普遍存在这一要素。然而,我决不想这么做。这种想法对我来说都是不能饶恕的。我也不能确切知道为什么我的书里有那么多的犹太人。但一想到人们会向我指出这一点我就觉得不能忍受。
我可以在故事、小说、电影里描写犹太人。但犹太人在我的小说、电影里和我一样沉默着。我们一起沉默不语,于是成了书。人们把我们称为犹太人,犹太人,他们说:“她,她是向着犹太人的,不能相信她写的东西,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我的生活——我最近在英国电视上谈起过——首先是童年,之后是青少年,一切都一清二楚。随后突然意外地,就像闪电,出现了犹太人。但成年就没那么清晰了:犹太人被屠杀了。1944年。
我十六岁,很久以后我才醒悟到自己有过十六岁。那是奥斯维辛。
这期间我经历了战争、生孩子、爱情,一切都冲淡了。只留下了犹太人。而我对此无法言说。
拥抱您。
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