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难道不明白,从此法国取消了绞刑吗?”将军夸张地说道。
这位将军所统治的军队人数已经大大削减了,只剩下可数的几个:一位上尉,一位上尉夫人,还有他自己的夫人,将军夫人。这天晚上,他们围坐在咖啡桌边。
“唉!我的将军,”上尉说道,“您说的在理。每天早上,在报纸里拼命找,仍然是什么也找不到。犯罪,是的,犯罪,可是再没有死刑了。”
“法国,”将军继续着他那夸张的表情,“法国成了一个再没有绞刑的国家。瞧,我的朋友,这就是现在的法国,变成了这样。”
这位将军皮肤黝黑,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当然了,阿布杜勒——克里姆 曾是他的敌人。听众很守秩序。
“可耻啊!”将军叹息道。
“怀疑……啊!……这就是怀疑的好处,”将军继续道,“啊!……我简直觉得好笑……一切可以非常简单。怀疑,再加上理性,那么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只有一个:绞刑。杀一儆百,完美之极。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些做坏事的人可得好好想想了。”
“每天晚上,这些可怜的出租车司机,”上尉夫人斗胆说道,“就像苍蝇一般完蛋了……”
“你们知道吗,”将军继续下去,“最美妙的事情就在于他们无权携带武器。”
“是真的,我的将军,”上尉说,“不过我听说他们当中有些人在座位底下藏了木棒……不,但是……啊!啊!”
“勇敢的人啊!”将军夫人沉浸在回忆中。
“真得好好想一想,”上尉夫人沉思着,“这些先生为什么会对杀人感到这么不安呢?为什么呢?”
“现在的法国,人们为了一千法郎就会杀人,真是可耻。”这回轮到将军夫人做那么夸张的表情了。
“可是由谁来付钱呢?”将军突然吼道,“由谁支付这些人被监禁时的费用,谁供他们吃喝?”
将军骤然间为民主的激情所折磨,立即与民族的利益紧紧团结在了一块儿了。
“是我们,”将军说道,“我们,纳税人。”
像过去在军队里一样,将军把握住自己言谈的分寸:
“喏,我就认识一位公民……他就住在我附近,在雷罗 省。五年前,这个人把他妻子杀了……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很明了,没有任何疑点。这事儿已经过去五年了。五年,这个人一直在等着被绞死!我得补充说明一下,我说这件事的目的也在这里,这人有一块地,就我所知,按现在法郎的行情,平均下来大约值一百五十万。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必须承认,如果卖了他的地,足够支付监禁费的!可根本不是这样!还是得由我们来付,我们,纳税人!”
“想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上尉叹道,“我们根本不受保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听众的赞赏大大鼓励了将军。
“还有正当防卫!”他突然吼道,“我们又怎么能正当防卫!”
咖啡馆里充斥着激昂的情绪。将军就要遭到袭击了吗?假警报。将军没有任何危险。
“说说看,还有比这个概念更模糊的吗?我都怀疑是否真的有权利对撬门而入的家伙开枪了!”
“真是的,”上尉进一步肯定道,“开枪有可能要被判刑的,听我说,被判刑,就是因为对一个侵入私宅的人开了枪!他很可能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简直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将军眼看着变得年轻起来。可这不会持续多久的。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会正当防卫的,我可以带手枪,这是符合规定的。随他们去说好了……谁敢不敲门就进来……瞄准!开火!砰!乓!砰,砰,砰,砰,砰!”
《法兰西观察家》,195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