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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右派”

褚时健越来越不理解当时的时代。在他看来,仗打完了,人民安定了,还有那么多阶级敌人吗?他很迷茫。共产主义、中国共产党是他的信仰、理想,他丝毫不怀疑党的政策,但是党的政策每每到基层执行时,为什么会夸张到如此地步?他百思不得其解。

1958年,“反右”运动余波未退,“大跃进”运动又来了。不符合经济规律的行政命令,必然导致浮夸风和瞎指挥。

所以当已经不再担任“反右”小组副组长,火线调往玉溪地委7亩冬季稻试验田做负责人的褚时健报上3000斤的亩产量计划时,玉溪地委办公室主任发愁了:“太少了。人家和你一样的试验田,报了1万斤。”褚时健告诉他:“3000斤已经多了。我是种过地的人,我们这里是一季稻,一亩地一年产个八九百斤就算好年景了。我报这3000斤算夸张了,根本做不到。”主任觉得褚时健不开窍:“我们是在搞‘大跃进’运动,是搞试验田,你报个5000斤吧!”

褚时健无奈报上去了,他心里清楚,那就是个数字,一个假数字,一个会带来严重后果的假数字。他知道主任心里其实也明白。“我们是党员,为什么要作假呢?”褚时健内心越来越郁闷。

那时中国的政治局面,犹如皇帝的新装,大家心知,但都无法言说。

怪象在褚时健的视野里越来越多。褚时健的固定职务是行署人事科科长,负责整个玉溪地区干部的人事任免及干部的困难补助。所谓困难补助,是指月收入在50元以下的干部,地委组织部核定后,开名单给行署人事科,由褚时健这里发放补助。一日,时任行署专员的冯姓领导专门叫上褚时健一起吃饭。褚时健以为专员要谈工作,不以为意。饭桌上,专员拍着褚时健的肩说:“你不知道啊,我一天要抽两包‘大中华’,工资都被我抽完了。媳妇责怪我得很,说我抽多了。”褚时健听得云里雾里,他不知道专员为什么会这么讲,因为根据政策,专员家的收入不低,专员是国家干部13级,一月120元钱。专员妻子是干部17级,也有90多元。而且专员只有一个孩子。“我心里还在想,你家收入不低嘛,怎么抽个烟还被责怪?”

大概专员看出褚时健的疑惑,又拍他的肩:“你咋个没理解?”褚时健确实没理解专员其实是跟自己要福利费的意思。后来专员又专门请褚时健的岳母吃了一次饭,意思也是暗示希望褚时健把自己加在发放福利费的名单上,但褚时健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直到1958年底的一天,这位专员同志组织了一次针对褚时健的会议,会议主题就是要褚时健自己检讨,褚时健才恍然大悟。褚时健平时大概也知道一些专员对自己不满,不过严重到组织玉溪行署的所有科局级干部到会来让自己检讨,他的确没想到。

专员让大家发言,结果全体沉默,没人吭声。专员火了:“你们不说,我说!褚时健你这个人事科长怎么当的?!专员要饿死了你都不知道!”褚时健坐在椅子上,一下就明白了:原来如此!他不禁笑了起来,心想:“专员啊,你真是肮脏了。”这一笑,让专员更恼怒,专员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专员批评你,你还敢笑!”

褚时健觉得深深失望,党内怎么出了这样的干部?只有私利,没有国家观念。褚时健苦恼极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专员对褚时健的私怨似乎非常深,据说他甚至对一位地委副书记咬牙道:“不把人事科的褚时健划成‘右派’,你把我这个专员撤了!”

1958年底,全国“反右”运动已经接近结束,但好像回光返照般突然又卷土重来了一轮,历史上称为“反右补课”。这一次,又划定了一大批“右派分子”。12月,褚时健接到通知,自己已经被划为“右派分子”。

褚时健拿着通知书,无奈、委屈、愤怒……种种难言的情绪。他问行署专员:“你们揭发我这几条,哪条站得住脚?你顶多说我一句同情‘右派’是不是?”这种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VtynxOLZHpLWP8N8d46HruYBKMwXAWljpXoGzH4m1YaXgedbu8DfyoY3PAc/XSz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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