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回到家,脑子乱成一团,她实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她想找个熟人问问,于是想给爸妈打个电话过去,一看时间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想着爸妈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来准备包子就有些舍不得打扰他们。
便又在通讯录里翻着,看看有没有熟人可以问问。终于在手机最下面发现了沈源的名字。
沈源是她的发小,比她小三岁,他爸妈离婚早,从小跟着爸爸,可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一挺漂亮的小孩每天脏兮兮的,吃饭也有一顿没一顿的。
金灿灿爸妈在小区门口开包子铺,总看见沈源流着哈喇子,眼睛亮亮地蹲在楼下等他爸下班,叫他也不理,给他,他还很懂事地不要,怎么塞也不要。
最后暴脾气的宁妈妈忍不住说了沈源爸爸一顿,你下班晚也给孩子吃饭的地方安排好啊,哪怕每天跟店里吃几个包子也行啊。
沈源爸爸也是个老实人,就每个月在宁家的包子铺放几百块钱,自己上班忙忘记做饭的时候,就让沈源过去拿包子吃。
沈源得了爸爸的话,便成了金灿灿家的常客,可以说是吃着金灿灿妈妈做的包子长大的。
上学后两人还在一个学校,关系就更好了,天天一起吃饭,上学,有时候还会一起在店铺里帮忙爸妈包包子,在金灿灿的记忆里,昨天放学还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回家的呢。
他们俩好得和亲姐弟似的,就算她结婚了也应该算半个娘家人,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金灿灿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嘟嘟了好多声那边都没人接,她又连续打了两次,那边才接起来。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陌生,和以前沈源的声音不太一样,好像低沉了不少。
“喂!小圆子,嘛呢?”小圆子是沈源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这么叫的,金灿灿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招呼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似乎信号不好般并无回应。
“喂喂,说话啊,小圆子,你听得见吗?”金灿灿又紧张地问。
“嗯。”沈源回答。
金灿灿在电话这头都能想到他的样子,一定是低着头一副呆呆又懵懂的样子,特别软绵可欺。别看沈源和她同年级,但是他可不是和她同岁,他可是个猛人,四年读完小学,一年半读完初中,一年半读完高中,她高三的时候正好和跳级的他一个班,她不管怎么努力学,每次排名考都被这十四岁小鬼碾轧。
在她苦苦准备高考的时候,人家都已经收到了z大的保送通知了!真是羡慕死人。
“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啊?哎,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最近被车撞了,头疼得很,你是不是应该来看看我呀?”金灿灿抿着嘴唇笑,她觉得凭着自己和沈源的关系,这点小要求应该不过分。
“看你?”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不解:“咱俩不是已经绝交了吗?”
“啊?咱俩都能绝交?”金灿灿简直不敢相信。
“是你说的,你再也不想理我了,让我也别找你。”
“昂!”金灿灿吓得瞪大眼睛:“不可能,我没说过!”
“说过的。”沈源的声音特别的确定:“我记得很清楚。”
“呃……”金灿灿当然不敢质疑沈源的记忆力,他可是个走一路一路广告牌上的字都不会记错的天才啊。
“这……就算说过了,那肯定也是气话嘛,这么多年了,何必当真呢!”金灿灿连忙没皮没脸地辩解道:“再说,女人说绝交都是口是心非,你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懂。你当年肯定没有挽留我对不对?”
“……”
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金灿灿立刻就知道这个书呆子肯定是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绝对没想过要质疑或者反对:“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我说绝交就是心情不好随便说说的嘛,你干嘛当真,你来找找我,给我一个台阶下不就和好了嘛,你还真和我绝交,你缺心眼啊。”
“原来是这样啊,你当年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沈源年轻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释然和激动。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金灿灿一愣,等会!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咱俩在一起过似的?
咱俩不是比真金还真的“亲”姐弟情吗?!
金灿灿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等她再打过去,那边已经不接了。
“搞什么嘛。”金灿灿无语地想翻白眼。这沈源啊沈源,还跟小时候一样,自己的话说完,就不管别人说什么了,永远只专注于自己,脑回路异于常人。
哎,十年,自己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他了。算了,本来也没懂过。
金灿灿在房间里翻来覆去静坐了半夜,房间里的灯都开着,她第一次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是两层,总觉得其他房间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危险,她半夜起来把自己的房门锁上,又忍不住在房间里东翻西翻了起来。
房间里的抽屉没什么东西,只翻到了一些杂志和书本,还有些保健的药品,金灿灿一个个研究了过去,什么美白丸啊,葡萄籽胶囊啊,维生素C啊,钙片啊,一堆乱七八糟的。其中还夹杂了一瓶白色的药丸,药瓶上写着“氟西汀”。
这是啥?
金灿灿上网查了查,发现是一种抗抑郁的药,一般是抑郁症患者服用的。
这是谁吃的?啊,不会是陆润年的药吧?
也是,自己要和他离婚,还分他财产,外面还有小情人,搞得他抑郁了?
这个这个,真是对不起他。
金灿灿在心里内疚了半天,为陆润年点上一根同情的蜡烛,然后带着这股小小的愧疚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打开手机一看,上面写着陆润年,接起来后就听里面言简意赅地问:“你在哪?”
“什么啊?”金灿灿昨晚翻了大半夜屋子,天亮才入睡,现在还有点困着呢。
“说好早上9点民政局见,你人呢?”电话里的陆润年声音冰冷冷的。
“啊!对!对不起,我睡过了,我马上来。”金灿灿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冲进洗漱间洗洗刷刷,从衣柜里抓出一套衣服套上就走。
陆润年在民政局门口按掉了通话,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金灿灿会睡过头?他才不相信,结婚这三年,她的脑子里就像装了个闹钟,把他们全家人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丝乱子也不会出。可即使这样,他的母亲和姐姐依然不喜欢她,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家里的矛盾总是很多。有时候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女人之间这么多不见硝烟的战火。
争执了那么多年,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其实他也已经很疲惫了。
而那天,他出差提前回家,进了房间就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躺在他们睡了多年的床上,当时他又震惊又愤怒,整个人就像被油浇了一般,怦然跳起,冲过去想把那个男人杀了。
就算对这个女人的感情越来越淡,可这种事情依然不能忍受!
要不是他家里人出来拦着他,那天,应该不会善了吧。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既然她已经不爱他了,和他在一起又那么痛苦,那便离婚吧。
互相放过彼此,也许也是一段感情的善始善终。
陆润年轻轻垂下眼睛,安静的站在民政局门口等着,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像一棵白杨一般,一月的寒风有些冷,吹起他的额前的碎发露出好看的五官,就连刚刚要走进去结婚的小姑娘都忍不住盯着看了半天,惹得自己对象吃醋地扯了扯她,她才尴尬地被自己的老公扯进去。
那小姑娘心想,谁啊,能嫁给这么帅的男人。
金灿灿慌忙从出租车上下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她不知道自己家的老公站在民政局门口,差点拆散了好几对刚准备进去结婚的小夫妻,又治愈了好几个因为离婚心碎的女人。
“对不起啊,打不到车。让你久等了。”金灿灿三步并两步跑来,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明明路过那么多空车,硬是没一个带她的。
陆润年强压着脾气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微微皱起眉头,她居然没化妆,头发也乱糟糟的,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宽大羽绒服,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看不出身材,只露出一张小小瘦瘦的脸,干净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愧疚地看着他。
陆润年几乎忍不住眼前的女孩来,在他记忆中自己的妻子是个连回房间睡觉都画着精致的妆容,每天早上他一起床,就已经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乱,精致优雅的女人。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她脸上的妆容就是她的面具,她那些贴身的时尚衣裙就是她的铠甲一般,冰冷生硬地阻挡在他们中间。
而现在的她更像一个急着去上课,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小女生,那么自然,那么鲜活,就像当初他爱上她那时一样。
陆润年有一丝恍惚……
“等急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金灿灿见他不说话,双手合十使劲道着歉。
陆润年深深地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率先转头走进去。
金灿灿跟在后面像个小媳妇似的,坐到民政局离婚的办事桌边,办事员问:“离婚协议。”
陆润年递上了两人都签字了的离婚协议,办事员翻看了一下,抬头问:“确定要离?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陆润年低头,沉默了半晌,最后道:“不用了,就这样吧。”
金灿灿看他一眼,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说难过吧也不是,说开心吧也一点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这么好看的男神,自己连手都没摸过呢,就要离婚了。想想真伤心,还好还有三亿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呜呜呜,可还是觉得难过,我的心灵真是太脆弱了。
金灿灿捂着胸口真心哀悼她还没品味过就消失掉的婚姻,没听见办事员敲着桌子喊:“女方证件拿出来。”
陆润年的面前已经放了一叠证件,而金灿灿还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办事员,一脸懵地瞪大眼问:“什么证件?”
办事员拍着桌子道:“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两寸单人照,带了没?”
办事员问一个金灿灿摇一次头,问一个金灿灿摇一次头。
办事员呵呵一笑看着已经黑了脸的陆润年道:“什么都不带怎么离,你们两个协商好再来吧。”
陆润年一把将面前的材料都搂过来,用力地塞进文件包里,一把拉起金灿灿的胳膊将她半拖到没人的地方,一把把她按在墙上,深邃的双眼瞪着她问:“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没有没有没有。”金灿灿忍着疼连连摇手:“你别生气啊,我不知道离婚要带这些东西,我现在知道了,我回去准备,明天我们再来?”
陆润年被气得冷笑一声:“你当我很闲吗?跟你一趟一趟往这跑?”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金灿灿特别有诚意地建议道。
陆润年深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跟一个女人计较,他用力地吐出一口气,点点头,咬牙切齿道:“行,你回去拿,我等着。”
“你放心,我保证很快回来!”金灿灿不敢再看陆润年生气的脸,低着头缩着脑袋很快从他身边穿过去。别看他长的这么帅,生起气来也挺吓人的。
陆润年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飞快跑走的背影,用力地吐出一口气,在民政局大堂里找了一个位置,双手抱胸,冷着脸安静的等着,从上午等到下班,又等到上班,又等到下午下班,那个说马上就回来的某人,一直没有来。
刚才给他办理离婚手续的办事员下班了,经过他身边小声跟另一个办事员说:“你看那个男的,大清早就来了办离婚,女的什么都没带,说回家拿,到现在都没来呢。”
“女的不想离呗。”另一个办事员一副见多了的样子说。
“不想离有什么用,那男的长这么帅,外面肯定有人了,不然怎么可能逼着女的离婚。”
“肯定的呀,说不定肚子都大了。”
“啧啧,现在的男人。”
“啧啧,人模狗样的。”
两个女办事员一边悄悄八卦一边下班走了,那些话一字不漏地传进陆润年的耳朵里,他眯起眼睛,紧紧捏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道:“金、灿、灿,你有种!”
此时,金灿灿对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里,捧着脑袋想:那些证件到底放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都找不到!这怎么跟陆润年交代啊,难道跟他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放的东西连我自己都找不到……
完了,肯定会被他骂死!
金灿灿想到这里,就听见门铃叮咚一声响了,她连忙光着脚丫跑到门口,对着猫眼往外瞧,只见黑着一张俊脸的陆润年正站在外面,似乎攒满的怒气值就等着对她放个大招!
嘤嘤嘤,怎么办?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