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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来

一九八四年,我成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当时正逢英语版《窗边的小豆豆》出版,原联合国难民署高级专员绪方贞子女士和联合国基金会秘书长格兰特先生关系不错,把这本书送给了他。格兰特先生正巧在寻找亚洲亲善大使候选人,他当即表示:“竟然有这么理解孩子的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孩子。当时还没有电视,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位擅长朗读图画书的母亲,结果却误打误撞地成了NHK的头号女演员。当上亲善大使后,见到了世界各国的儿童,目睹了诸多残酷的现实,让我触动颇多。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工作常常被人视为志愿者活动,我却从来没这么想过。因为我从小就记着小林先生告诉我的一句话:“来!大家一起来!”

我上的巴学园里有许多身体残障的孩子,校长先生却从来没对这些孩子说过“帮帮他们”或“救救他们”。即使有些孩子不会,他也不去单独辅导,而是笑眯眯地说:“一起来吧!”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有过一次难忘的大冒险。在巴学园里,一个叫泰明的小男孩和我关系最好,他有小儿麻痹症。身体健全的孩子都会在学园里选一棵自己的树,放学后就爬上去看看夕阳,观察一下路上的行人。只有平日里一瘸一拐的泰明从来没爬过树。我在暑假的某一天,终于下决心去邀请泰明来爬小豆豆的树。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都没告诉大人和朋友。一开始只是用一张摇摇晃晃的梯子,爬得很不顺利。后来,我又找来一个梯凳,两个孩子不知从哪儿迸出了无穷的力气,一个用力爬,一个用力拖,最后终于爬上树顶,美美地聊起天来。

我们俩浑身是汗,却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握着泰明的那只手上,用上了我生命的全部力量,泰明也全身心地信赖我。看着爬上树顶的泰明那张开心的笑脸,我心里也同样乐开了花,我做对了。(在《窗边的小豆豆》中有详细的故事)

当时,我绝没有帮助泰明的仁义之心,只是心里想着,“如果我爬不了树,那该多沮丧啊!一起爬的话,说不定就能爬上去,那样一定很开心。”这种最朴素的动机,其实是在实践小林先生的教诲“一起来吧”。我当上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后,仍在身体力行这种理念。

地球上百分之八十九的孩子生活在发展中国家,有些孩子每天都在饥饿或战争的威胁中挣扎,要时刻担心家人和自己的性命。从事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工作时,即使遇到再惨烈的情况,我也从来没有绝望过。一个微笑、一个拥抱,我在尝试各种可行的办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果用上生命的全部力量,连一个小孩子也能让有小儿麻痹症的孩子爬上树。我和泰明一起去爬树,在大人看来也许是件有勇无谋的危险之事,却奇迹般地激发了孩子的潜力和能量。

一位小学老师曾经给我讲过这样的故事。

这位老师班上转来一个身体有残障的孩子,据说上课经常尿裤子。后来同学们就开始观察他,一发现他有异样,大家就轮番举手告诉老师要上厕所,随后带着他一起走。到了厕所,也不帮那个孩子解手,而是告诉他“快去快回”,然后站在门口等。渐渐地,那个孩子就不尿裤子了。

还有一次,大家一起去郊游,山里的道路崎岖不平,那个男孩爬起来很费劲,最后连老师都忍不住要出手帮他。这时候,有两个身体健全的女孩来到男孩身边,指导他怎么往上爬。“把手放这边!”“对了!就这么做。别踩那儿,会滑倒!”自始至终,两个女孩也没出手扶过男孩,只是在一旁守护,教他怎么爬山。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但是这个男孩最后终于成功地爬到了山顶。他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山顶的那一瞬间,喜极而泣,骄傲地对老师说:“老师!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爬上来了!”那两个女孩对男孩的心理把握,不亚于任何一位伟大的心理学家。

再举一个我很喜欢的熊猫的例子,从中也能看出孩子们的智慧有多出色。说起熊猫,大人一般会问一些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它们是吃竹子吗?”“一天大概吃多少?”但是孩子们的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熊猫是黑白两色?”遇到这样的问题,恐怕专家也得挠头。

孩子坚毅聪慧、心地善良、诚实率真,一旦体会到独立完成某件事的喜悦,就会毫不吝啬地和大家分享。

我后来又写了《小豆豆和小豆豆们》,里面收录了我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工作的经历,还有那些难忘的孩子和难忘的事。为了方便孩子阅读,我在书中的汉字上面标注了假名。小读者给我的信件中,都说正在思考能为这些不发达地区的孩子做些什么。有些孩子甚至还忍住买东西的欲望,把钱省下来寄给我。大人们也许会因为无能为力,选择袖手旁观,但是孩子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会真心诚意地思考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他们也会优先考虑别人,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世上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这是母性本能。我在莫桑比克的难民营中,遇见一位了不起的母亲。当时她正在给孩子喂奶,我问她有几个孩子,她想了想回答说:“九个?应该是十个吧。”我开始以为她不识数,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我自己有五个孩子,但是在路上,看到那些失去父母嘤嘤哭泣的孩子,就忍不住收留在身边了。”

我心里暗暗敬服她,接着又问:“如果现在有一个面包,你会怎么分?”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分成十份!”

无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捡来的孩子,人人有份,这种博大的情怀是日本战争时期的人们不曾有的。日本母亲能做到自己不吃,留给孩子吃,但是不会慷慨到愿意分给别家孩子的程度。相比之下,这位莫桑比克母亲并没有局限于自身,她把这些孩子都视作祖国的花朵。听了她的话,我欣然为她鼓掌。

我已经当了二十四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无论有什么遭遇,从来没有产生过厌恶和痛苦的感觉。可能因为我做事随心所欲,从不刻意为难自己,才能长时间地坚持下来。

我曾经问过一位有名的医生:“人这一生,有没有不生病的办法?”医生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即使是一件小事,如果因此产生了厌恶之情,这种负面情绪也会变成伤口,在心里留下永远的瘢痕。肉体的疾病和伤口,可以用休养、医药和手术来治愈,但是心灵的创伤无论花多长时间都不可能完全治愈。厌恶感如果持续三天以上,不愉快的记忆就会留在心中很长时间,难以摆脱。

如何调节心灵的不适?那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工作的时候,要选择自己想做的事。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要点喜欢的东西吃。我从一九五三年开始工作,从没因为生病放弃过,因为我喜欢自己的工作。 Sua0KrfSY35tEkjb5UeB6fbZJ68Yec9J0rZ1AqDLdB/EglYra0JsBZnCP9guu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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