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塔尼亚伊斯兰共和国面积为一百零三万平方公里,人口为三百八十八万(2013年)。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在一九六〇年宣布独立,一九七八年发生政变,成立军事政权,在二〇〇五年和二〇〇八年又相继出现政变,政治环境动荡不安。
毛里塔尼亚的国土面积大约是日本的二点七倍,但是其中的三分之二是沙漠。从一九七三年开始,毛里塔尼亚经常出现严重的干旱,撒哈拉沙漠不断南下,每年大约以七公里的速度将土地变成沙漠。土地沙漠化一年比一年严重。企划部部长告诉我:“沙漠化是毛里塔尼亚最大的问题。”
一九七七年,毛里塔尼亚还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是游牧民,到一九九六年,这个数字就已经锐减到了百分之十。适合牧草生长的土地不是被沙漠覆盖,就是没有雨水,牧草难以生长。因此以饲养牲畜为生的游牧民生活难以为继,他们只能离开村子,去往城市。
一九六〇年,非洲有十七个国家宣布独立,因此这一年被称为“非洲独立年”。同年,毛里塔尼亚也满怀着希望实现了独立,首都定在只有五千人口的小渔村努瓦克肖特。在一九九七年,首都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八十万。
现在,毛里塔尼亚总人口约为二百三十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生活在首都努瓦克肖特等城市。初来城市的人并不是都有工作,即便如此,平均每周还有几百位牧民来到城市,城市人口也以每年百分之十的速度增长。
因此,努瓦克肖特的周边地区就成了牧民居住的贫民区。沙漠化夺走了牧民的生活空间,引发了巨大的变化。
我们来到了努瓦克肖特附近的贫民区,这里住着两三千位贫苦的平民。他们的房子是用劣质的木头和铁皮搭建的,没有地基,直接用木棒做支架。房子的周围到处扔着垃圾袋和塑料瓶。他们自小便被教育,沙漠生活就是一切回归大地,然而现在的垃圾袋和塑料瓶是不能回归大地的。这里不仅没有厕所等公共卫生设施,也没有干净的水,孩子们几乎每个人都有营养不良的症状。
由政府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共同设立的儿童营养不良中心内,工作人员正在测量孩子们的体重。一岁零四个月大的达多体重是六点五公斤,只有标准体重的百分之六十。虽然如此,他看起来依旧充满活力。
轻度和重度的营养不良是导致儿童死亡的间接及直接原因。孩子出生后得不到足够的营养,大脑发育便会迟缓,也会失去抵御疾病的免疫力。
一九九五年,平均一千个不满五岁的毛里塔尼亚孩子中,就有一百九十五人死亡,也就是说,每五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死去,这个国家的婴儿死亡率在世界上居于第十五位。日本婴儿的死亡率为千分之三(二〇一五年的情况),是世界上健康婴儿出生率最高的国家。
两三千年前,努瓦克肖特曾是一片汪洋,后来由于沙漠化才演变成陆地。现在稍稍挖开一点沙土,就能发现很多贝壳。
我蹲着身子捡贝壳,一面跟孩子们聊天,还一起唱《哈利路亚》。
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我坐车离开,孩子们便跟在后面跑,直到被汽车远远地抛在身后。有时候看到他们跟着车跑,我高喊着“危险”下了车,他们就抢先跑到我要去的地方了。
看到他们,我便开口打招呼:“呀,又见面了啊。”“呀,又见面了啊。”孩子们学着我的口气说道。我向他们回礼:“啊呀,太感谢了。”他们也学着我的样子说“啊呀,太感谢了”,还弓着背,将手放在膝盖上,做出日式的行礼动作。小家伙们看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管在怎样艰难的环境中、怎样贫穷的生活中,孩子们总会带着丰富的好奇心,发现有趣的事情,享受欢乐。
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距努瓦克肖特一百公里的沙漠之村阿瓦拉加特。在名为“希望之路”的道路上,我们看到了横贯东西的沙漠。路面是修整过的,宽度勉强可以容纳两辆汽车慢慢并行。我听说,每天晚上必须用类似推土机的工具清理道路,否则第二天整条路都会被沙土淹没,难以通行。这令我十分惊讶。
沙子是沙尘暴带来的,这儿每年平均有一百天是沙尘天气。我用手掬起一捧沙子,那细细的沙粒就像小麦色系的化妆粉。
令我吃惊的事情还有不少。途中,我看见长约四十厘米的叶子散乱地铺在沙地上,便问:“这是什么植物?”一问才知道,那原来是椰子树的枝条。高二十米的椰子树将树干深深地扎入沙子中,这会造成当地地形的改变。看六年前的地图,这一带还是草原,如今已完全变成沙漠了。
努瓦克肖特的年均降水量是九十一毫米,只有东京降水量的百分之六。沙漠地区的降水量更低。我突然发现在如此干燥贫瘠的沙漠中,居然生长着翠绿繁盛的树木,本想着“原来这儿还有绿色植物”,谁知这种名为泽漆的树木带有剧毒。叶子内的白色汁液一旦进入人的眼睛,便会造成双目失明,动物吃了就会死亡。
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中,这些有毒的树木犹如恶魔般疯狂地生长着。我不禁怀疑,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
孩子们看起来很健康,但是体重严重不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