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首都蒙罗维亚非常闷热,气温超过了三十度,湿度达到百分之八十。进入雨季的蒙罗维亚天空中经常飘着雨。
内战已经结束三年了,然而街道上还时常发生激烈的战斗,城市变得破败不堪。破损的房子没人修理,只能任其腐朽坍塌。与其说这儿看不出一点复兴的迹象,不如说情况正在日益恶化。整条街俨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贫民窟。
这一次,我参观了一处火力发电站,在内战前,它为蒙罗维亚百分之四十的人口及周边地区百分之十八的人口供应电力。但在内战期间遭到损毁,铁、铜和铝等材质的部件被偷盗一空。最近,中国台湾省为这里支援了五台发电机,不久前才安装完毕。
“能不能想想办法呢?”我问技术员,他看起来十分为难。
“只要有零部件就可以修理,可是……”
距离蒙罗维亚四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水力发电站,那里的情况更加糟糕。这座大型发电站位于圣保罗河流域,发电量占利比里亚发电总量的百分之七十。这个地区的战火也更加激烈。在技术员逃离避难的时候,因为雨季期间河流的水量上涨,河水漫过大坝冲进发电站,造成发电站内的机器损坏。而且,游击队的大肆打砸以及猖獗的偷盗行为使情况变得更加恶劣。发电站的玻璃和金属物品都被偷盗一空,只有混凝土的外墙依然矗立着。从河边传来汩汩的水声。
由于内战,附近的净水站也遭到了彻底破坏。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紧急进行了修理,现在的净水能力仅仅恢复到了战前的百分之十。净化槽的底部因为干燥出现了裂痕。只要有电,就能生产安全卫生的水,但这里并没有电力可以提供。
目前,蒙罗维亚只有百分之八至百分之十一的人能喝到干净的水。有一百多万人口的地区只有三百口较浅的井和两口深井,依靠货车分配饮用水。污水处理设施也遭到损坏,街上到处流淌着污水。这也是造成霍乱流行的主要原因。
虽然拥有丰富的水资源,以及将水资源转换成洁净饮用水的设施,但是都被战争破坏了。在这里,我亲眼目睹了战争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一位在内战中失去丈夫的女子向我诉说她的经历:
“我原本可以不哭的,可是……我丈夫那时只有三十六岁。士兵们说他看起来像有钱人,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因为这些荒唐的理由,就残忍地将他杀害了。有的丈夫失去了妻子,有的母亲失去了孩子……大家都在经历着这些。”
在联合国相关机构工作的麦卡瑟·比鲁说:
“除了生命,我失去了一切。一九九六年四月六日,发生了历史上最激烈的战斗,很多人惨遭杀害。我们一家人躲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幸免于难。
“可是逃离城市避难的时候,我们在桥上碰到了士兵,其中还有少年兵。看到我的妻子金斯,他们就叫她把衣服脱了。妻子按照他们说的做了,并将衣服交给他们。我当时害怕极了,担心妻子会被强暴。刚刚新建的家也被毁了,本想再添些家具,但担心也会被毁掉。我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来。一直到现在,我只买了一张床垫,就躺在那上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