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马其顿的国境线,就来到了科索沃。在边境的检查站内,到处是载着回乡的科索沃难民的车子。他们的脸上除了不安,更多的是终于能回到故乡的欣喜。
空袭才结束六个星期,从科索沃逃出来的八十五万难民中,就有六十七万已经回去了。我们正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了科索沃,返乡的浪潮依然在继续。
另一方面,也有来自科索沃的汽车。停在检查站的货车上载着罗姆人(吉卜赛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忧郁,心情与科索沃的难民截然不同。
在科索沃战争期间,阿尔巴尼亚人被南联盟的军队和塞尔维亚警察强制驱逐出国,从而沦为难民。据说那时罗姆人帮着塞尔维亚一方驱逐阿尔巴尼亚人。阿尔巴尼亚人重新回去之后,就开始了对塞尔维亚人和罗姆人的报复,到处是枪炮声、掠夺和纵火。货车上的罗姆人是害怕被报复才离开科索沃的。马其顿的斯特科巴斯规模位居第二的难民营收容了四百五十名罗姆人,我们到访的那天,又新来了二十六名。在科索沃地区,由于害怕报复,有三千名难民集中在一起,成立了一个国内难民营。
在普里什蒂纳的中心地带,孩子们在一幢废弃的大楼内玩耍。我边感叹孩子们在哪儿都能玩耍,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来到近处,我们看到这群孩子正在纷纷踩踏塞尔维亚警察的绿色帽子。他们愤怒地跺着脚,言语中充满怨气:“该死的塞尔维亚人!该死的塞尔维亚人!”
我再次认识到,虽然空袭已经停止,和平协议也达成了,然而根本性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民族问题依然很严峻。
在访问期间,我见到了太多悲剧,但是也有开心的回忆。
傍晚六点,我从当地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办公室出来,正要离开科索沃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可爱少女走上前来,将一束鲜花送给我:“请您收下。”花儿就像橙色万寿菊一般,小巧而美丽。
我接过花束,向她表示感谢。跟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您有没有带巧克力?”刚刚送给我花的少女看了她一眼,埋怨道:“喂,怎么说这种蠢话。”
好不容易通过鲜花营造的气氛,被“您有没有带巧克力”这句话打破了—孩子的表现虽然唐突,却让我不禁笑了出来。果然,无论哪里的孩子都是一样可爱。
在非洲的卢旺达,由于民族冲突,八十万人被屠杀。此刻,我想起在那里见到的孤儿院院长兼小儿科医生拉拉尼·妮梅特女士的话:“如果我们已经不相信和平与希望,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一系列工作呢?现在要给他们更多的爱,让他们学习知识,思考自己的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要用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好好教育他们,使他们不是互相憎恨,而是互信互爱,携起手来一同建设家园。”
送给我漂亮花束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