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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府粮队

官道上逶迤而来的正是肃王府的运粮队伍,除了少数的骡马驾车外,大多的车辆居然都是用人力承担着这繁重的劳动。这些拉车人的后面,是骑着马拿着皮鞭、骂骂咧咧的、凶神恶煞的王府督运队队员。服苦役的都是衣不蔽体的穷人,他们就像牲口一样拉车,可挨打的次数还要比牲口频繁,稍有不慎,就是狠狠的一皮鞭,打人者看上去打的是牲口,或者是石头,且一鞭比一鞭狠。有些苦力禁不住一鞭,被打趴下了,还要急速的起来,否则的话等来的将是更狠毒的一鞭……

杨嘉谟赶到道旁一处沙丘边,借着夜色掩护暂藏了身形往道上看过去。

真是不看犹可,一见愤怒无比!

道路正中一辆辆严重超载的木轱辘大车缓慢前行,驾车的尽是穿着破烂、骨瘦如柴的民夫,车后面推搡助力的却是一些半大的孩子,还有一部分妇女和老人。而负责押运的王府官兵则衣着光鲜,骑着高头大马于两边监督催促,个个手里提着三尺长的皮鞭,看到哪辆车行得慢了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抽打。

在一辆车的后面,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一瘸一拐极其艰难地推着车往前走,他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显然是体力到了极点的样子。

王府兵丁的眼睛很是毒辣,与杨嘉谟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个孩子。想是兵丁熟能生巧了,马速不减而一鞭子稳稳就向那孩子当头抽下来,杨嘉谟正准备出手可鞭长莫及。

“啊——”那孩子尖利的惨嚎一声,便抱头跌倒在了道路正中。

有同车相伴的人想要去搀扶,却听兵丁大声喝斥道:“谁敢帮忙跟他一样的下场!”

前后两辆车上的民夫都不敢再动,一任挨了打的那孩子在地上抽搐哭号,众人心有不忍却唯有沉默而已。

兵丁马鞭一指,残酷下令:“你们两个把他拖到路边扔掉,其他人继续赶路。”

民夫们谁也没有动手,显然是不情愿去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如此境地里扔下这个孩子,无疑就是给狼群奉送的夜餐,等车队走后不消片刻,饥饿的野狼们就会将他撕碎吃得半点不剩……

兵丁很不满,甩开胳膊在空气中抽出一道响亮的鞭哨,恶狠狠道:“你们都他娘的想死是不是?每年这个时候死个把人算什么,为王爷而死你们都应该感到荣光!”

“呵呵,是吗?”静静的黑夜里,一道突兀的笑声传来。

兵丁警惕地看向身后荒野,民夫中有两个人大着胆子趁机抬走了受伤的孩子,一群人很有默契地站到一起组成一道不甚起眼的人墙,将那孩子掩藏起来。

杨嘉谟在沙丘后正要出手,身旁杨嘉臣却赶忙拉住,低头撕下一块衣襟递上前,示意杨嘉谟蒙上脸。

杨嘉谟会意,推拒了其兄的好意,自己动手快速撕了衣襟蒙住面部,便仗剑跳上沙丘,隔着道路中间的运粮车指向那打人的兵丁。

“为肃王而死你也应该感到荣光对吧?”杨嘉谟冷冷问道。

兵丁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他并不急于答话,而是嘬起唇打了个悠长的呼哨,这才轻蔑地对杨嘉谟道:“还真有不怕死的宵小之徒,有胆量来劫车却不敢露出真容,看来也就是个蟊贼而已吧?”

杨嘉谟当过卫指挥使自然清楚,这样庞大的运粮队伍按照常理至少有五百人护送,而刚刚那兵丁打呼哨就是在招呼同伴,他必须速战速决。原也并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救回那个受伤的孩子,再给仗势欺人的兵丁一个教训也便罢了。说实话,这么多民夫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管不过来,热血上头是一回事,公然对抗肃王府自问还没有那份实力。

想到此处,杨嘉谟脚尖一点纵身跃上高高的粮车,再一个起纵便直扑马背上的肃王府兵丁,锋锐长剑直刺对方胸口。

这兵丁也是颇有几分身手,长鞭一扬迎向杨嘉谟,想要借着鞭长的优势逼退攻势。

杨嘉谟适才暗中观察已经知晓这兵丁擅长使鞭,剑刃一翻削向鞭身,左脚一点右脚脚面,趁兵丁门户大开脚尖直袭兵丁胸口。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宝剑虽不及长鞭的远攻优势,但胜在锋锐之利可断其身。

杨嘉谟身经百战岂是一个狐假虎威的王府兵丁相比的,他一剑削断了长鞭的同时,右脚也结结实实踢中了兵丁的胸口,在马背上的兵丁被踢了下来,“哇”的吐出一口浊血来。

一招制敌迅疾而干净利落,杨嘉谟宝剑抵住兵丁的咽喉,冷声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但往后你要再敢欺侮穷苦之人,我必取你狗头。”

兵丁捂着胸口不敢稍动分毫,生怕一点头宝剑就要割断他的喉管。

杨嘉谟抬头扫了眼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看见前后急速奔来的兵丁甲胄上映出的火把亮光,扭头对才赶到道路上来的杨嘉臣道:“大哥,带那个受伤的孩子走。”

杨嘉臣拨开人群抱起孩子,对突然围拢过来阻住去路的民夫们道:“这孩子我们兄弟自会照料,伤好之后也由我们送他回家,你们尽可放心。”

民夫们犹豫着不敢轻易答应。

眼看王府官兵到了眼前,杨嘉谟沉声大吼:“他这样跟着你们必定是死路一条,交给我们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民夫们被说服默默退开,看着杨嘉臣抱了只剩一口气的孩子在黑夜隐去身影,都纷纷转身看向杨嘉谟。

杨嘉谟一脚踢晕兵丁,沉重道:“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一点小事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肃王府官兵策马而来的马蹄声近在咫尺,民夫们却不理会,不约而同地跪了一地向杨嘉谟磕起头来。

杨嘉谟无奈,只好去扶这些形容枯槁的民夫:“大家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在下所为不过举手之劳,当不起这样的大礼。你们这样,真是万分惭愧!”

民夫们都不说话,兀自磕头,间或有抽泣声夹杂在内。

杨嘉谟急于脱身,正待离去时却听一声大笑在身后响起。

“兄台好义气,不如你我联手干一票大的,可敢吗?”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透着满不在乎的调侃。

杨嘉谟转身看去,一个同样蒙着面但不甚魁梧的人怀抱长剑站在道边,面容看不到,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精光熠熠,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弱。

蒙面人睇着杨嘉谟揶揄道:“我说兄台,这种时候可不允许你发愣,官兵说话便到眼前了。”

听这言辞便不难判断,此人大约就是专好打抱不平自命侠义的江湖中人,想是将自己也当做了江湖同道。

杨嘉谟本想转身就走不予理会,奈何蒙面人再次开口相激。“哼!还道是我辈中人,原来也是一个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懦夫。”蒙面人嗤之以鼻道。

杨嘉谟胸中一丝热血再也按捺不住,长剑一划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来,气恼道:“官兵来了又有何惧,是龙是虎稍候自有分晓,我倒要见识见识阁下有多大能耐。”

蒙面人呵呵一笑对杨嘉谟竖起大拇指赞道:“好胆识!看得出兄台功夫不赖,等此间事了在下请你喝酒赔罪。”

杨嘉谟不答,转头对身后的民夫们道:“刀剑无眼,大家各自藏好了,看我为你们出这口恶气。”说完这话,肃王府官兵已经到了面前,打头的一声大喝便率领数十骑兵冲了过来。

杨嘉谟仗剑而上与兵丁战在一处,以他的身手自然是狼入羊群,几个回合便扫倒了数名兵丁。蒙面人与杨嘉谟背向而战,迎向官道另一头赶来的兵丁,交手之后也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哀嚎不断。

打斗继续,更多步行的官兵闻讯赶来,火把闪耀里甲胄闪亮、兵器挥舞,显然是押运队的部分兵丁到了。

和杨嘉谟此前的判断没有多大出入,这是一支由五个百户所的兵力所组成的粮车押运队伍,从兵丁们的穿着打扮看应该来自于同一个卫所,如果猜得不错,一定是供肃王驱使的甘州中卫的兵将无疑了。其他卫所也不具备如此鲜亮的衣甲配备。其他的卫所,是没有银子置办这些行头的。这个年头能吃得饱都不错了,哪来多余的银钱花费在军服的购置上?

尽管两人都是艺高胆大,但到底寡不敌众,随着不断涌来的官兵,杨嘉谟和蒙面人的战圈被逐渐缩小,战了小半个时辰已是背对背互为依仗才能应对四面八方的杀招了。

杨嘉谟沉着应战,他看得分明,与自己交手的一队兵丁中有一个功夫十分了得,看服饰不见特别,但出手凌厉攻防有度,不是个百户也起码应该是个军中总旗。

长剑刺出,化解了对方的攻势,杨嘉谟借着火把的亮光打量这个敌手,一眼看出此人年纪不大面容清秀。这样十七八岁的年纪有这样好的武功,若真的是个百户,哪怕是个总旗也罢,应该是前途无量。

“看来肃王虽跋扈骄奢,却还是一个重视人才的藩王,此去甘州若能投身甘州中卫这样的卫所,便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吧?”杨嘉谟边战边暗自思忖。

官兵越来越多,杨嘉谟能听得见身后蒙面人的喘气声。

“阁下,你我势寡不宜久战,还是想办法脱身为上策。”杨嘉谟出声建议。蒙面人逼退身前兵丁,忙里偷闲回头道:“怎么,你怕了?要是兄台肯像我一样下狠手,区区小兵在你剑下还不是砍瓜切菜!”

杨嘉谟微恼:“他们只是些受命于人的普通军士,况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无谓多增杀戮。”蒙面人耻笑一声,扬手刺伤了一名兵丁,大声道:“妇人之仁!”

说完,不待杨嘉谟回应,蒙面人长啸一声,竟然不顾包围改守为攻冲进了官兵阵营开始拼杀。

“勇猛有余谨慎不足!”杨嘉谟腹诽道。

对蒙面人的打法,杨嘉谟持不屑态度,但眼下的处境由不得他置之不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伙伴,应该互为援引才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杨嘉谟全力以赴逼退正面的年轻小校,急速向后掠去救援蒙面人。那小校也是反应迅速,剑尖点地稳住身形,稍一停顿又继续向杨嘉谟直刺而来。

正在这时,官道旁的黑暗中“咻咻”几道破空声突兀响起,数支利箭挟着劲风直射道上的运粮大车。箭矢遇阻即燃,不知用了什么厉害的东西,那箭刚落车上,火焰便“轰”的一下炸开了,紧接着,青蓝红相间的火苗,瞬间便蔓延了整个粮车。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追杀杨嘉谟的小校微愣了一瞬,果断放弃继续追击,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兵丁大声吩咐道:“贼人有埋伏,赶快救火护粮!”

兵丁们早看到了被引燃的运粮车,一听小校下令都停止追击,用手中的各类兵器向就近的粮车拍打下去,试图扑灭火势。

小校吩咐完并不前去救火,而是满面怒气地盯着杨嘉谟再次冲杀过来,嘴里喝道:“敢劫肃王府的粮车,你死定了!”

杨嘉谟打落了几个兵丁的兵器,接住小校的杀招厮杀起来。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对手功夫是不赖的,招式灵活多变、出手刁钻难防,看得出来,他受过高人指点。

随着又一波箭雨穿云破雾飞至,更大的火势自官道各处亮起,许多粮车都被大火吞没。

官兵们首尾不顾,已然放弃了擒拿杨嘉谟和蒙面人,纷纷扑向粮车去救火,一时间人喊马嘶,在旷野的官道上狼狈奔忙,尽显慌乱。

能不慌乱吗?粮车有失必定难逃肃王责罚,说不定就会因此掉了脑袋。谁都知道,为肃王做事,如履薄冰,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

几轮箭雨过后,黑暗里杀出一群黑巾包头裹面的人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那些忙着救火顾不上其他的押运官兵。

这群人训练有素,扑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门心思的杀人,片刻功夫就杀得官兵惨嚎连连,尸体遍野……

而那些运粮的民夫在火起时被喝斥着装模作样敷衍了一番,此刻看到激战都抱头鼠窜,各自找着能藏身的地方躲起来了。他们知道,跑是不敢跑的,大家都是有名有姓征调来运粮的普通庄户人家,今夜要是跑了,将来被肃王府清算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俊秀小校与杨嘉谟缠斗良久,见始终奈何不得对方也是犯了倔,咬牙怒喝着步步紧逼。不管身边天塌地陷,只紧紧盯住杨嘉谟不放,大有不死不休的决绝意味。

杨嘉谟出身军门世家,对官军本就下意识的亲切,原本并不愿意过分为难这小校,但对方如此纠缠,就连粮车失火都弃之不顾,反而对自己穷追猛打,这便让人十分不舒服了。

一剑破掉小校的凌厉杀招,杨嘉谟与之错身而过,趁势说道:“小兄弟,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无意与肃王府结怨,你何苦这般不依不饶?”

说罢,二人错开分站两边,杨嘉谟扫了眼已成火海的官道,提醒对方:“你再不想办法救火,这些粮食恐怕都要化为灰烬了,肃王能轻饶了你吗?”

小校听了不以为意,嘲讽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粮食没了不要紧,我只需将你这个枭首抓住,便不愁肃王跟前没法交代。”

杨嘉谟着实无奈,早知这小校顽固至斯就不该被蒙面人的激将法所动,热血一上头参与其中,却无故成了官兵眼中的“枭首”,导致现在脱身不得,麻烦缠身。他倒不是怕事,关键碰上一个死缠烂打、自以为是的对手,杀之不忍心、不杀难走脱,这才让人无奈。

二人沉默对峙,小校也自知不是杨嘉谟的敌手,双眼虎视眈眈盯着杨嘉谟,到底没有不管不顾的再扑上前来。

蒙面人还算有良心,杀人放火祸害了一番又杀了回来,几步外招呼杨嘉谟道:“兄台我来救你。”

说着从身后袭向小校,一把长剑直刺小校后背要害。

小校微有动容,侧身避过蒙面人的袭击,亦是不肯让步,反击蒙面人时杀招频出自是毫不手软。

杨嘉谟冷眼看着二人厮杀,越看越觉得小校武艺不凡,正好见蒙面人长剑正面对敌,左手中却暗暗扣了一枚短刃准备偷袭,杨嘉谟惜才之心大作,急忙张口提醒:“小心暗器!”

话音才落,蒙面人左手中的短刃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袭到小校身前。饶是小校反应灵敏躲过了胸口要害,却最终还是避之不及,那短刃稳稳扎进了他的一条臂膀。

小校身形晃了一下,快速拔下短刃执向蒙面人,怒斥道:“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蒙面人单手前伸,两根手指轻松夹住沾血的短刃,满含嬉笑地回敬道:“女扮男装,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无耻!”小校怒骂一声,一手按住受伤的臂膀冷声道:“有本事不要让我查到你的真实面目,否则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人哈哈一笑:“一个黄毛丫头口气倒是不小,想抓我?倒是令在下好生期待呢!”

小校气得没办法回嘴,调转视线把枪口对准了杨嘉谟,一股怒火尽数发泄出来,骂道:“还有你,别以为刚刚那样做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杨嘉谟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打算跟这个女扮男装的小校发展出一点什么来,适才出言提醒不过都是看在同为官军出身,单纯的惜才爱才之心罢了。况且,此刻被蒙面人点破,知晓了眼前人是个姑娘家,杨嘉谟更是对此敬谢不敏,绝对不指望让她承情。

“哼!咱们走着瞧!”小校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疾步奔向另一厮杀处,火光里,那边还有几辆未曾着火的粮车,数名官兵全力抵挡着黑巾蒙面人的冲击……

杨嘉谟遥遥看了眼凌乱的运粮长龙,收剑准备走人。

“兄台这就走了?”蒙面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口吻,看着杨嘉谟问道。

杨嘉谟睨了他一眼,略一拱手答道:“在下原就不是好事之人,告辞了。”

蒙面人低笑着挥挥手:“知道兄台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否则也不会对肃王府的女护卫处处袒护了,但愿再见是友非敌,你我之间不必刀剑相向,成为对手!”

杨嘉谟一凛,难道此人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按理说不会的,他虽做过几年的卫指挥使,但并未与江湖中人有过交集,如今也只是一介遭受贬黜的罪将,又是离着原卫所几百里之外的荒野中,应该没有人认识自己才对。但是,听蒙面人的口气,似乎有看破他身份的嫌疑,倒也是奇了。

“既然这样,那你我还是后会无期的好!”杨嘉谟不再多说,转身便往黑夜里遁去,脚尖轻点已是离开官道扎进了荒漠之中。

辩了辩大致方向,杨嘉谟往之前他和杨嘉臣整理出的露宿处赶去,将身后的喊杀和烽火都远远甩开。此时冷静下来方才感觉大哥说得对,以他目前的身份的确不适合沾染多余的是非,平安到达甘州换取名碟,然后继续到下面的卫所戍边。当然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会被总兵府打发到那个卫所去。但不管怎么说,到边疆最前沿的沙场里奋力杀敌,以图再起才是正事。只有那样,将来才有可能扳倒侯太监,澄清自己的冤假错案。作为杨家将的后裔,金刀令公的子孙,总不能一直背着罪将的污名任人诟病,从此一蹶不振吧!这对于杨嘉谟来说,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即便含冤受屈,也要一往无前不是吗?

杨嘉谟一头扎进夜色里飘然离去,身后目送他的蒙面人双眸中突然有了一丝丝严肃。

“行伍出身?倒可以相交。”蒙面人自言自语,他果然看出了杨嘉谟是官军出身,言语之中颇具兴味。 SmqpXma6s8eEZm/GVCc/SHchGAm1FBpvkfnTaTuvtjv4hlbj7vnznreVp7TVzo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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