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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假乱真

和所有人一样,杨嘉谟也注视着小将的一举一动。不同之处却在于,其他人都是眼里心里充满好奇的看热闹,而杨嘉谟却一直悬着一颗心,内心里那丝担忧和疑惑犹如急于冲破乌云而出的艳阳,随着小将解开衣带的一刹那间,杨嘉谟心底里突然一片通透,急忙扬手一声大喝:“且慢!”

可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小将的手一松,大红色中衣“唰”地滑落,露出小将洁白的一身皮肉来,虽然不甚强壮但也算得匀称紧实的上半截身子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几百双眼睛毫无遮挡地看过去,一具真真实实的男子身躯展露在空气里,一点都不假,这是个男人躯体无疑。

杨嘉谟懊恼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头顶,他细细观察着眼前这位小将的面部表情,这才明白自己之前的不解在哪里。

这个小将和之前那个虽然看似是一人,身高体型看着也旗鼓相当,但杨嘉谟向来注重细节,他很敏锐地发现前后不过片刻,小将的神情气度是有变化的。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人。同时,也很不幸地被杨俊言中,他们在众人面前借用马车当做掩护,上演了一出真实的大变活人把戏。

如果现在能够揭开马车,那里面肯定坐着一个正得意偷笑的人,就是之前主动提出打赌的那个狡猾小将,而眼前这个一脸不虞的想必是被逼无奈出来顶包的了。可这就奇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莫非他们是龙凤胎,是同一个母亲同一个时辰生出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解释。

“小将”满脸的不快,展露完身子后动作麻利地穿回衣服,狠狠剜了已经傻眼了的杨俊一眼,转身便往马车后边走。

不行!不能让杨俊吃了这个哑巴亏!

杨嘉谟心底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出声叫住了要走的“小将”。

“请留步!”杨嘉谟踏上一步,审视着对方说道。

“小将”回过头来一脸不耐烦地瞪着杨嘉谟,眼睛里涌起一丝怒火:“还想怎样?”

这声音?确实和之前的小将有着不小的区别。

杨嘉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扫了眼静静伫立的豪华马车,挑眉笑道:“不想怎样,只是提醒兄台小心,别着凉。”

他特意把“兄台”两个字说得重了几分,说完又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马车一眼。

“小将”微微一怔,顺着杨嘉谟的眼光也看了眼一旁的马车,然后边系着衣带边走到了官兵包围着的马车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到了马车上。

杨嘉谟无奈而好笑地摇了摇头,转头去看依旧是满脸不可置信、已经傻了的的杨俊。

杨俊的确是懵了,他好看的两条眉毛都快要拧在一起了,丹凤眼里神采尽失,风流倜傥自然也是顾不得了,只喃喃不解地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杨嘉谟轻叹口气,走回杨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问题没有那么严重,我保证没人能拿走你的眼睛。”

“这不可能!”杨俊一把抓住杨嘉谟的手,急切解释道:“明宇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看错,那个……那个绝对绝对是个女儿身,我是不会看错的……”

杨嘉谟当然也知道杨俊没有看错,但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他并不打算马上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杨俊。再说,杨俊这个人自负过头,做事不计后果还不听人劝,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脾性,杨嘉谟也是有意吊着不捅破这件事,他想通过这件事治一治杨俊的毛病,好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长点记性。

“那怎么办?”杨嘉谟故意垮着脸道:“刚刚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人家就是个男子。”

杨俊失落地松开手,想了想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恨声道:“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既然如此,就把眼睛给了他也就是了,我有眼无珠亦是活该!”

杨嘉谟内心喷笑,但面上丝毫不显,淡定问道:“难道你真要舍弃眼睛?没了眼睛你以后怎么办?”

杨俊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悲怆道:“大不了往后隐居家中,再也不出来见人就是。说出去的话已是覆水难收,我总不能当众抵赖,那以后人家会怎么看我?我在这甘州城里还怎么混得下去?”

“说的也是。”杨嘉谟点头认同:“便是我们大家知道你并非是没有信义之人,但这些人可是肃王府的,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嘉谟说罢,又接着叹了口气埋怨:“你说你,好好的追究他们凌辱百姓当街杀人也就是了,打这样的赌做什么?好了,现在反倒理亏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替那位大嫂伸张正义?”

“我……”杨俊欲辩无言,硬撑洒脱道:“哼!便是没了眼睛我也得把这件事管到底,他们必须得有个交代。”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一阵叫好。

有认识杨俊的还鼓动着喊道:“杨兄弟你是好样的,我们都支持你,要是你瞎了我们大家伙儿轮流给你端茶送水去。”

杨俊显然是感动到了,转身对着身后的百姓团团作揖,满含深情地道谢:“谢谢诸位父老了,你们放心,今天这个事我管定了,往后再有不平之事,我还愿意替大家出头,眼睛没了还有耳朵,还有舌头和嘴,我杨启民绝不会向权贵屈服的!”

人群里又是一阵高调喝彩。

不得不说杨俊这家伙鼓动人心的本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杨嘉谟看着眼前群情高涨的场面,心下不由暗笑。

一番煽情过后,杨俊好似重新找到了动力,神情坚定地走回杨嘉谟身边,望着官军队伍豪情万丈地道:“我想通了,便是为着不辜负父老们的这份深情厚谊,我也要将这件事情管到底。”

杨嘉谟忍住笑,假意怂恿:“我觉得为这事搭上一双眼睛不划算,要不你还是跑吧!”

说着努嘴示意马车,又压低声音道:“趁他换衣服还没出来,你赶紧跑,那对母子的事我来替你管。”

“那不行!”杨俊斩钉截铁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做不出临阵退缩的事来,不就一双眼睛嘛,给他就是了。”

倒也是一条汉子!

杨嘉谟在心底夸赞了一句,他很高兴杨氏子弟当中还有杨俊这般勇于担当之人,哪怕他是杨府旁支,终究还是一根藤上长出来的秧苗,终究还是没有因为出身的差别而失了本心,就算稍稍长歪了那么一点总还有救不是。

没让大家等太久,小将已经穿好了盔甲再次来到了马车前面。他得意地睨着杨俊笑道:“我说,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来取?”

他说的自然便是赌约筹码——眼睛了。

这口气,这神态,和刚才那位“小将”对比,才是杨嘉谟不那么陌生的小将,显然,演了一场掉包戏之后,正主儿来履行赌约了。

一见小将回来,杨俊顿时黑了脸,之前那一副豪迈的派头也大打折扣,气恼又无奈地回道:“随便!”

小将抿嘴笑了两声,目光转而看向杨嘉谟又问:“这位兄台怎么说?要么你来代劳?”

杨嘉谟淡然看着小将,对杨俊之前自夸说眼力好的说法算是持了怀疑。此时眼前站着的不就是那个女儿身的“小将”嘛,他倒是在关键时刻认不出对方来了。

“为什么要我代劳?”杨嘉谟略带着笑意问道。

小将故作威严,撇嘴回答:“你也是带头聚众者之一。”

“哦,这样呀!”杨嘉谟好整以暇道,眼神锐利地盯住小将又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此事的起因原是你们当街欺凌孤儿寡母,不但杀了人还致使那个孩子命悬一线……”

杨嘉谟往街边檐下一指,义正词严道:“她已经死于非命。这件事要怎么处置?”

小将顺着杨嘉谟的手指看过去,玄襄和鱼丽的旁边,是那位已经死去的妇人。

杨嘉谟冷着脸上前一步,更加义愤道:“只要你能让这位大嫂和她的孩子起死还生,莫说是我兄弟的一双眼睛,就是我的这双也给了你又有何妨?”

小将脸上的得意早就收了起来,抬脚要去查看妇人的伤情,却被杨俊拦在前头。

杨俊横在比他矮了一头的小将面前,恨恨问道:“我大哥说得不错,你们要是能让死者死而复生,我心甘情愿任你处置。但若不能,也便不必惺惺作态了,我想大嫂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看见你靠近。”

小将顿住脚,十分不满地瞪了眼杨俊,回头对杨嘉谟说道:“你确定她是被我们的人打死的吗?”

杨嘉谟料想这个小将这么问十有八九是要抵赖了,冷笑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怀疑一个死了的人在讹你不成?”

小将听得一愣,还未来得及分辩,杨俊已经按捺不住。

“大家都听到了吗?他们杀了人还要狡赖不认,大家说,咱们答应不答应?”杨俊对着人群大声呼喝,立即引来了百姓们的群起而攻之……

“我们不答应,我们不答应……”

……

人群里一阵阵高呼,尽皆是打抱不平的声音。

杨俊走过来站到杨嘉谟身旁,耸耸肩挑衅地看向小将:“你看到了?我们都不能答应呢!”

说完又向杨嘉谟投去感激的一瞥,适才杨嘉谟那一声“兄弟”他听得明明白白,话语之中的回护之意再明显不过。此时此地,面对肃王府的强权杨嘉谟还愿意与他站在一起,这让杨俊十分感动。

小将精致的面孔变得凝重,收起玩闹严肃地向杨嘉谟问道:“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是你亲眼所见的对吗?”

杨嘉谟点头:“这个自然,我不是给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人。”

小将盯着杨嘉谟的眼睛缓缓道:“好,我相信你!”

杨嘉谟坦荡地迎上对方视线,尽管已经看破这小将是个女子所扮,更有非礼勿视的圣训,但他自问心地磊落并没有故意要占人家便宜的想法,便也无需扭捏回避。

小将盯住杨嘉谟视线不挪,面色却冰冷下来,头也不回地喝道:“张洪,你还不给我滚过来!”

之前负责护卫的那名将官慌忙跑上前,战战兢兢地拱手见礼:“卑职见过大人。”

小将这才从杨嘉谟脸上移开视线,转身一脚踹向这个叫张洪的王府护卫,直踹得张洪“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直接倒地。

“我来问你。”小将怒声责问:“为何要当街欺凌妇孺致人死亡?”

张洪没有被踹倒,被问话时自己却先跪下了:“大人饶命啊!卑职不过是一时失手,求您饶了这一回吧!”

小将怒容满面,“哧啦”一声抽出宝剑扔到张洪面前冰寒至极地叱道:“我饶了你的命,谁去饶了那无辜妇孺的性命?你自裁谢罪吧!”

张洪愕然僵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将,半晌没有回神。

这一手雷厉风行果决痛快,倒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杨嘉谟和杨俊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了小将的出人意料。

张洪反应过来,惶急地膝行两步为自己鸣冤:“大人明鉴,卑职不是故意的啊!是那母子冲撞了您……”

小将面色更寒,重重哼了一声:“你说什么?”

张洪怔了怔,又急忙分辩:“卑职该死!卑职是说那母子二人冲撞了郡主的车驾,卑职只是想着教训他们一顿,根本没有想要闹出人命,不过打了几鞭子而已,是他们自己不经打……”

“住口!”小将和杨嘉谟同时出声喝道。

张洪茫然地看着面前二人,不敢再说下去。

杨嘉谟冷笑:“好一番狡辩推卸,他们不经打是活该没了性命,言下之意是你很能经受得起了?那不妨让我也打上你几鞭子试试?”

张洪哑口无言,看了眼正对面冷脸沉默的小将,赶紧趴在地上哀求:“大人,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啊!求您看在卑职是郡主娘舅的份上就网开一面吧!”

暂且不论小将听到张洪这么说时的反应,杨嘉谟一听张洪是郡主的娘舅不禁皱眉,这可是肃王府的正经亲戚,是皇亲啊!虽然早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律例,但当今朝中,尤其在肃王封地所在的甘州,一切王法都由肃王府说了算。面前这个人是郡主的娘舅,那就是肃王的小舅子了。如此身份的权贵,难怪横行霸道!莫说打死了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百姓,便是打死了低阶的官员和差役,那也将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正义在前却无力伸张,这是最让人感到憋屈的事情。 dG32UDM9xXHXE8kJkDK0fihJ+/eIbe2q4ZyH8GgUtcc1YpHZISqfG+6mWGHgxk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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