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伦听张鼎这样说,自然知道无法推诿便带着张鼎走出前厅,穿过东边房屋的走廊,经过一片花园来到了后院。
张鼎仔细的观察后发现,一排房屋失火倒塌,现在还冒着烟雾……
张鼎绕到后门口,发现了几个出入后门的脚印,沉下脸来道:“请董将军打开后门。”
这后门竟然有九道大木门!
董天伦只好命人打开第一道大门,门道里的脚印果然清清楚楚。
张鼎脸色一冷,望向董天伦。
董天伦神色一凛,厉声问管家:“你不是说没有人走出过后院的大门吗?这又是什么?”
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回道:“太守大人明鉴!老爷明鉴!这是小人刚刚让家奴往外清运杂物出去时进出的脚印,之前确实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这道门。”
董天伦见管家应付自如,心里暗自夸赞了一声。
张鼎怎会不知这就是刚才那几个恶奴抢信鸽时留下的脚印?可现在他们死不认账也不便再查,只好让阿莫再次查看了一遍脚印,然后告辞走出了董天伦家的院门。
回到府衙,张鼎越想越觉得可疑。
若是普通的信鸽那董天伦也不至于如此,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这样一来,又让他想起前几天那封离奇出现在太守府公案上的密信,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龙首山中暗藏私兵数万乃董氏豢养,且请朝廷早做防备。罗驷。”
豢养私兵等同谋反!那密信上所说的是否实情?这个董天伦真的在龙首山藏了私兵?还数万之众!他这是想干什么?
现在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仔细推敲琢磨了一番,张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的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如果他的推测和“罗驷”的密信是真的,那此事真的非同小可。
现在整个西凉府的兵权都在董天伦的手里,他要是瞒天过海在龙首山里藏有一支私兵,这要来一个里应外合,我西凉府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想到这里,张鼎越加烦躁,眉头皱出个“川”字来。
几番酌量后,心中渐渐有了主意,此事不可不防但也不可操之过急。
首先,要稳住董天伦,且不可打草惊蛇,不能让他察觉我张鼎已经知道了西山(龙首山在骊靬县西北方向,当地人多称为西山)的秘密;其次是要尽快摸清龙首山藏有董天伦私兵的底细,不论事情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同时还要知道这支私兵是以什么人为首?
不论什么目的,在西凉府眼皮底下藏有这么多私兵都是不正常的。
西凉兵权尽归董天伦之手,张鼎想要做些防范才发现无兵可派,不禁又愁闷起来。
无法力敌只能智取了。可是,智取也需要人手啊!
应对是必须要应对的,可要做到万无一失,自己身为太守必然不能有任何引起董天伦注意的行为,必须要有可靠的心腹之人来办这件事,最好是割头换颈的生死兄弟来相助才行。
但现在,董天伦到处招揽收买人心,满城都是他的党羽,就连各县郡的驻军校尉都成了董天伦的亲信。此事若稍有差池,走漏了风声,惹得狗急跳墙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张鼎将身边可信诸人细细捋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骊靬县县令胡川。
这胡川虽是文臣,但他在张鼎治下为官也勉强算得上门生旧吏,兼之秉性纯良,胡家又是累世以耕读传家,一门忠孝,都是走得正行得端的正人君子。再者,胡家当年多次受过张鼎恩惠,胡川确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只是,眼下该派谁去联系胡川,秘密的将此事办妥呢?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案几上的沙漏按部就班的发出细微的声音。
此时,张鼎内心沉重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正要抬手揉一下鬓角,耳边听到有脚步声慢慢走近。
房门被推开,阿莫拱手报:“大人,门外有一个自称是马腾的人求见。”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张鼎略显激动,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彩:“你说是谁要见我?”
阿莫忙重复了一遍:“是一个自称是马腾的人要见你。”
张鼎又问:“那人可说了是从哪里来的?”
阿莫答道:“那人自称来自从天水郡。”
张鼎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啊,真是天佑我西凉,我的奇兵到了!”
阿莫愕然……
张鼎顿时精神抖擞:“快请,快快有请!”
阿莫不解也不敢询问,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张鼎心情大好,捋着长髯自忖:“想那肃公文韬武略是何等的骁勇善战,他的后裔应该不差,定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此时此刻,窗外照进房里的阳光突然间亮了许多,感觉整个房间都变得亮堂堂的,就连光柱里的尘埃都看到一清二楚。
脚步声由远而近轻快走来……
张鼎抬起眼,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大踏步进了房门,光晕映在他身上看起来格外的高大魁梧。
年轻人走上前,在张鼎面前跪拜在地:“叔父大人在上,小侄寿成给你叩头了!”
张鼎将他扶起,欣慰地打量着笑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随即又对阿莫嘱咐道:“快去把公子的随从、马匹带到后院安置。今天贤侄来找我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对谁都不许说!”
阿莫躬身:“大人放心,小的都明白。”
张鼎这才转过头来仔细打量,见马腾身材魁梧精神饱满,一张英挺的脸庞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双眼睛深邃而明澈,眉宇间和其父颇多神似,浑身散发着朝气与力量,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累痕迹。
张鼎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马腾并不惊讶张鼎如此打量,令他不解的是这位叔父为何要对他的到来防范保密?
于是问道:“叔父,是不是我来此让你为难不便了?”
张鼎拉着马腾落坐:“贤侄多虑了,且听我说明原由。”
等奉茶的仆人下去,这才对马腾说:“贤侄啊,你可知道,你是我盼来的奇兵。所以,你的到来越少人知道越好。”
马腾听他一说,心里越发的困惑。
张鼎于是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前些天的密信到今日的都护府信鸽,详细的与马腾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