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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内府大印遗失

内务府执掌大内事务,一切活动均围绕皇室展开,其职责何其重要,而其大印更是深藏于宫中。不想咸丰年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后,内务府的大印竟然丢了。内务府大臣宝鋆因此受到牵连,自以为头颅不保,不想宝鋆不但未掉脑袋,后来还继续升官。

宝鋆是吉林人,虽然隶属八旗,却出身贫寒,是故知晓民间疾苦。道光十八年(1838),三十一岁的宝鋆考中进士,此后宦海沉浮,有升有降。咸丰八年(1858),在浙江主持乡试时,宝鋆擅自做主,额外扩大名额,多录取了一名生员,为此被咸丰帝斥责。咸丰帝感到不解,认为宝鋆平日里以清廉自诩,想不到也和其他人一样营私舞弊。

咸丰十年八月初八,皇帝逃往避暑山庄,宝鋆留守北京。此时宝鋆担任户部侍郎、总管内务府大臣,掌管户部三库,负责管理圆明园等处。

圆明园经历了清室历代皇帝的经营,规模宏大,有各种宫殿一百四十余座,设有八旗鸟枪营守卫,有兵近万人。不想英法联军逼近时,守卫圆明园的禁卫作鸟兽散,无一卒一骑出击。

咸丰帝逃到热河后,命宝鋆从银库中提出二十万两白银,送到热河修葺行宫,却被宝鋆拒绝。宝鋆认为,此时正值国难,守城也需要银两,要节俭度日,“守城需饷,库无存储,是无京城也”。

八月二十二日,英法联军逼近德胜门、安定门外,并大败僧格林沁、瑞麟军,此后窜往圆明园大肆抢劫。驻园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文丰投河殉难,园内死亡的宫女和太监颇多。英法联军入园所抢劫的多是容易携行的物品,抢劫完毕后,各处乡野居民和土匪一拥而入,将园内精致陈设抢掠一空。之后,土匪欢天喜地地抬着财物撤走,不想半途又被胜保的部下拦住劫杀,所得多数落入胜保囊中。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联军火烧圆明园时,宝鋆在城头上看着漫天火光,却无计可施。

八月二十三日,英法军队二百余人,加上不计其数的土匪,涌入清漪园东宫门,将各殿陈设抢劫一空。园中大件多有损伤,小件尽被抢去。清漪园主管内务府员外郎泰清全家十六口自焚而死。到了光绪二十六年(1900),八国联军杀入京师,一时人心惶惶。海甸街上有内务府某官员,听闻颐和园起火,也效法前辈泰清,举火全家自焚,以殉皇室,“今甸镇街石路西是其故居后人,为起大冢,且竖石表墓”

在一片混乱之中,宝鋆将内务府大印交给大臣文丰保管。结果英军火烧圆明园,文丰投水自杀,大印丢失。咸丰帝得知之后,大骂宝鋆:“只顾一己之命,圆明园被焚毁时不前往,对于专管的三山被抢掠,也不前往,不知是何等肺肠,实我满洲之弃物也。”

圆明园被英法联军抢劫后,宝鋆到园中查探存放在园中的历代皇帝画像的情况,到园时只见满地灰烬,一片狼藉。宝鋆碰到独自看守宫舍的内务府小官崇礼,两人相对而泣。此时画像已被抢走,两人骑行了十余里进行寻觅,见画像散佚在地,残破不堪,二人均惊慌无措。崇礼认为画像被毁坏至此,即使拿回去也不能保全,不如火化较为得体。二人就寻了稻草,举火跪地,泣而焚之。

崇礼此日的表现,让宝鋆大为欣赏,此后特意提拔重用,后来崇礼做到了内务府大臣、礼部尚书。有人弹劾崇礼习气太重,识字不多,不配做礼部尚书,宝鋆回护道:“识字无多没关系,哪能人人都与太史公比呢?只要事理明白即可。”说起来,崇礼无特别表现,只是宝鋆丢了大印,心有戚戚,与崇礼共患难之后,自然对他要加以提拔回护。

咸丰十年(1860)八月二十八日,总管内务府大臣在京者,仅宝鋆一人,其他的都随咸丰帝逃去了热河。宝鋆一人处理京内事务,焦头烂额之下,不得不恳请咸丰帝“简放一二员,分任其事,以便照料”。咸丰帝派了内务府大臣明善回京师帮忙,附带着痛骂宝鋆:“圆明园已被焚毁,你不多去探望,还有人心吗?”

早在道光十三年(1833),吏部曾规定,遗失印钥钥牌之案,即将遗失之员从严议处,此后三年无过方准开复。宝鋆所管辖的三山被抢劫,内务府大印丢失,宝鋆自知官帽要丢,很是无奈,自我调侃:“冠下之物且不顾,遑计冠上区区者哉。”不久果然被降为五品顶戴。然而,此时适逢乱世,还是需要用人。一个月后,宝鋆就官复原职。

咸丰帝出逃至热河后,在咸丰十一年(1861)七月十七日寅时驾崩。咸丰帝一生处于大清帝国国力下降曲线的最低端,他二十岁登基,也想有所作为。可祖先留给他的债务实在太多,他瘦弱的身体无力扛起这内外如山的重压。当皇帝十一年,内有各省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起义,外有英法联军的进逼,不得不仓促逃奔热河,只是在最后的岁月里,才能得享些安逸太平,这皇帝当得实在太辛苦。

咸丰帝一死,东西两位太后走上历史舞台。之所以称东、西太后,因为逃到热河行宫后,皇后钮祜禄氏居住在烟波致爽殿东间,内务府上下就私下称她为“东边的”,懿贵妃那拉氏住西间,称为“西边的”。咸丰帝一死,两宫晋封皇太后,就改称“东太后”和“西太后”。这样的称呼本是内务府官员和执事人员对两宫皇太后的简称,渐渐流传开来,成为代称。两宫皇太后回京之后,慈安住承乾宫,慈禧住储秀宫,并无东西之分,但宫廷内外及民间已经习惯称之为“东太后”和“西太后”。

辛酉政变后,咸丰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周祖培、沈兆霖、贾桢等大臣联合上奏,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十月初一日,授恭亲王奕䜣议政王、军机大臣、宗人府宗令三大要职,次日又补授内务府总管大臣之职。奕䜣集大权于一身,权倾朝野,接着发布上谕,任命大学士桂良、户部尚书沈兆霖、户部右侍郎宝鋆、户部左侍郎文祥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太平天国起义被平定之后,朝廷嘉奖群臣,宝鋆、文祥等内务府大臣在内廷行走,经理一切事务,夙夜在公,出力多年。

如同前辈英和等人一样,作为内务府大臣,宝鋆经常受命办理皇家事务。寿庄固伦公主是道光帝第九女,咸丰五年(1855)封为寿庄和硕公主,指配给德徽。同治二年(1863),正当壮年的德徽突然染病去世,皇室惋惜不已,派总管内务府大臣宝鋆前往照料其丧事。为了鼓励宝鋆,皇帝将其“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寿庄和硕公主结婚没多久,就遭此苦劫,尤为凄怆,于是朝廷又特令内务府广储司拨银一千两,“以示笃念亲亲有加”。

宝鋆前去寿庄和硕公主府内料理丧事时,其府内首领太监张玉苍耍起了威风,认为上驷院提供的马匹不佳,要求挑换好马,向宝鋆出言挑衅,甚至有让宝鋆“亲身排车”之语。宝鋆脾气虽好,对此也没法忍受,向同治帝奏明张玉苍的行径。张玉苍当即被革去首领太监之职,交给内务府慎刑司严行审讯。

对于清室而言,宝鋆是可靠的亲信大臣,可以视为自家人。同治帝的大婚典礼,就由恭亲王弈、宝鋆会同其他总管内务府大臣,加上礼、工二部堂官一起办理。此番大婚,极尽奢靡,垂老的大清王朝想借助这场婚礼,表明自己还有些许生机。可时局的发展和国运的走向,却不是一场盛大婚礼所能左右的。

“宝鋆早岁出身寒酸,多知民间疾苦,及致身通显,最达人情。”宝鋆这样的人物,最适合作内务府大臣。他为人幽默,心胸豁达,在政治事务中,虽偏向于恭亲王,却也批评他人虽聪明,可还是有皇子的浮躁气息,不能脚踏实地。在各种势力之间,宝鋆常居中调和。

同治四年,恭亲王与慈禧爆发冲突,恭亲王被赶出军机处。四月十三日,慈禧召见宝鋆,询问他的意见。宝鋆聪明机灵,语言幽默,又会说话,哄得慈禧很开心,当日就下令让奕䜣入军机处。原本政治上的僵局,就这样被宝鋆打开。宝鋆的这套调和功夫,让朝中大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四月十四日,谕旨出来,恭亲王着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但没有了议政王的名目,以示裁抑。此场持续了三十九日的政治风波,至此方告结束。

就在此月,军机大臣宝鋆、文祥一起上奏,称军机处事务繁重,恳请开去二人总管内务府大臣之职,以专一军机处事务。文祥与宝鋆年轻时都贫困不堪,都由科举出仕,是奕䜣的得力助手,但宝鋆与文祥却是两个极端。

宝鋆好酒、好马、好出游,酒后诗兴大发,泼墨挥毫,洋洋洒洒;文祥滴酒不沾,沉默寡言,不与人多交往,从不谈军机处中事务。文祥的诗写得极好,可是少有成集的作品;宝鋆去浙江,一路上在轿子里就吟出了一卷诗。军机处中,只要奕䜣与宝鋆凑在一起,就彼此挖苦,互相调侃。可只要看到文祥,这两人都表现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曾国藩认为文祥为人正派,“但心思不周详”,不会培养政治上的助手来帮助自己,靠一个人苦苦支撑却无力回天。

与文祥相比,宝鋆是个快活的人,他在塞外纵马,得意时吟诗云:“天下快事哪有此,一转瞬间百余里。”在草原上,喝着奶茶,他高呼:“穹庐雅相称,门外野风凉。”同治八年(1869),美国传教士丁韪良被聘为同文馆总教习。在就职典礼上,学生们身穿长袍,头戴配有流苏的礼帽,向丁韪良行额手礼致敬。丁韪良当场用汉语发表了一番演讲,结果在一旁的宝鋆听了,诗兴大发,随即赋诗一首,抄写在一对精美的卷轴上,送给丁韪良留念。

宝鋆与曾国藩是同一年考中进士的老相识,曾国藩评价他“不满人口”,也就是嘴巴大,喜欢胡扯。宝鋆的缺陷果然如此,他时常因为口无遮拦而招惹是非。他的幽默语言经常被人指责为不得体,不符合礼制,对此,宝鋆只能苦笑。

咸丰、同治年间,内忧外患,朝野上下岌岌不可终日。先是大臣文庆大力提倡重用汉臣,提拔了曾国藩、胡林翼等方能平复战乱,其功甚伟。之后文祥、宝鋆襄赞恭亲王,和辑邦交,削平寇乱,方有同治中兴。在内务府和大清王朝的历史上,文祥、宝鋆都是不可忽视的人物。 zO9b1fVNzI/6o3L1sg6I81KwdA7xxc8Yofi2NzW4fg29X80pi01rQiYmP/Iloh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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