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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月与决心

地点:Taiwan

时间:上午八点十五分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就在我打算用这段时间把我所有心情都调适完毕,然后迎接开学日来临时,家里来了意外的访客。

“漾漾!漾漾,来玩吧!”窗外传来女孩子的叫声,很清纯甜美的那种感觉。

那时候我正在一楼厨房吃早餐,我老妈一听见有女孩子叫我的声音立时便往玄关跑去,那速度快到让我觉得我老妈平常在说脚痛腰痛身体痛有可能都是虚构的。不过因为我活到现在从来没半个女生曾找上门,班上所有女生都认为和我接触会被传染衰运,所以就只和几个男生朋友稍微有交集而已,因此我完全可以理解我老妈往外跑是为什么。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你干什么啦!”我也跟着跑出去,在我老妈大嗓门还没引来左邻右舍时先早一步冲到门口。

要知道,我老妈对没有女生找我这件事耿耿于怀很久了。她老是骄傲地说我姐是抢手货,从幼儿园被追到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我就变成滞销货,所以很不平。

“我帮你朋友开门啊。”老妈说得很理所当然。

“免了,我自己开就好。”谁知道我妈杀出去第一句话会不会先对别人做身家调查。

“你早餐还没吃完滚去吃啦!”很显然地,我老妈很坚持。

“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做苹果派,快去做啦。”我比她更坚持。

母子两人僵持不下。

“漾漾,出来玩!”门外的女孩又喊了一声。

我老妈终于决定拿出身为母亲特有的威严与特权:“打开门,不然我就扁你然后三餐给你吃垃圾。”

可恶……

屈于淫威的我只能不甘不愿地打开大门。门外果真站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一身白色蓝底碎花的小洋装,微卷的金发绑在头部两侧,看起来就像小公主一般。最叫人移不开目光的是女孩有着偏西方人的五官与轮廓,整体搭配起来就像是电视上那些不可高攀的贵族千金。“喵喵?你怎么会来?”完全讶异的我没想过喵喵会找到我家来,还站在门外大喊来玩。是说,她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

“今天没工作嘛,来找漾漾出去玩。”喵喵无视我讶异的视线,甜甜地笑,“褚妈妈好。”她注意到站在我身后瞠目结舌的老妈,非常有礼貌地一鞠躬。

我老妈立即回过神:“哇哇,好可爱的女孩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我家漾漾的同学吗?”她暧昧诡笑地顶了我的背两下,然后大方笑着招呼喵喵。

“我叫米可蕥,是漾漾的同班同学。”喵喵抬起手,手上挂着包装精美的水果篮,“这是米可蕥家里产销的东西,希望褚妈妈喜欢。”她将装满樱桃,价值不菲的高级水果篮交给我老妈。

我瞄到了,很贵的进口樱桃。

“这个太贵了,褚妈妈不能收,小蕥带回去吃吧。”我老妈的称呼一下子三级跳,立刻和喵喵熟稔了起来。

然后,我被当成空气遗忘在一边。

“这是米可蕥家里销售的东西,爸爸出门时交代我一定要送过来的,所以请褚妈妈收下没关系。”喵喵仍然甜甜地微笑。

“那褚妈妈就不客气收下啰。”我老妈也不好意思一直推来推去地不好看,所以就把水果篮收下来,“漾漾还在吃早餐,小蕥你吃饱没?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好啊。”

喂喂,我的意愿呢?

看着老妈和喵喵愉快地进屋聊天,被当成空气般的我脸上滑下了三条黑线。

有种预感,我今天大概又不得安宁了。

大约九点,我吃过早餐换过衣服后便被我老妈轰出来,旁边还跟着喵喵一枚。

“你找我有事吗?”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过往市区的马路,前几天被爆符轰掉的公园现在还在维修,速度不知道为什么挺快的,已经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貌。

我一直感觉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公园维修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我会觉得不对劲呢?

“有啊,喵喵今天没有工作,来找你一起玩。”甜甜的笑容仍没有改变,接着她从身侧的小背包里拿出两张票券扬了扬,“有招待券,我们先去看电影,庚学姐也在那边等我们喔。”

庚学姐就是第一天在火车月台跳给我看的那个美丽姐姐。

“学姐也来了?”可是,为什么学姐会来呢?我与学姐也没什么多大的交情,只有第一天被吓的交情,而其实跟喵喵也没有,所以她会出现这地方实在是让我感到讶异。

“嗯,庚说学长托了东西要拿给你,刚好我们都没有事所以一起来找你看电影。”喵喵微笑着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刚刚看了简介,有一部冒险电影刚上映不久,正好可以去看;可惜学长没来,学长也很喜欢这类的电影。”

很难想象学长会喜欢冒险电影,我还以为他比较喜欢血腥电影,也不是绝对有把握啦,不过就是一种直觉。

“你家真的是卖樱桃的吗?”刚刚她送来我家的昂贵礼物,让我有点怀疑。不像不像,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果农。

果然,喵喵摇头:“我们家是古老异能者家族。”

照漫画来说,就是世袭的诡异职业。“对不起让你浪费钱了。”那篮怎么看都要几千块,对我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会不会呀,没有花到钱。”喵喵绽放笑容,“我家有旁系家族,是在做一般工作的,刚刚那个是从我家亲戚那里拿来,免费的,喵喵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我突然觉得,喵喵应该是非常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市区离我家不远,从那被轰烂的公园再走个十五分钟就到了。平常我都会骑脚踏车到市区逛逛,可是今天喵喵在所以没办法骑,我们两个就边走边聊,路倒也不是那么远了。

“庚已经到了。”

今天是非假日,而且时间又挺早的,所以市区人潮并没有很多,大约要过十二点这边才会比较拥挤。

喵喵朝马路另一端电影院大招牌下的黑黑人影挥手,对方也做出一样的动作。

我们两个过马路后,果然见到满脸笑容的庚学姐已经站在那边等我们了。今天学姐是黑色系的合身套装打扮,看起来超优雅,站在人群里极度显眼,好几个路过的上班族都在偷看她,可见她的魅力。

“漾漾,早。”庚朝着我温雅地笑。

“学姐早。”连忙回应后,我看了一下学姐又看了电影时刻表,“你们今天还有要看哪一部片吗?”有点尴尬,我还是第一次跟不是我家人的女生单独出来,而且还一次两个,一个是气质美女,一个是甜美小公主,我觉得路过的男生都想拿视线当刀把我捅死。

“没有了,只是好一阵子没来这地方,感觉又变了。”这般说着,然后庚从斜背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给我,“这是你学长托我给你的东西。”

我接过那个白到有点像丧事用白包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夹着两张纸。

“这是……”我将东西抽出来,瞪大眼睛。

里面一张是请款单,一张是国际支票。

国际支票上印的公司名号我没看过,可是烫金的式样就是有种很高级的感觉。

“我们听提尔说了,漾漾打坏了公园,所以一张是打坏公园之后学校维修支出的费用,另一张是漾漾驱除鬼人之后的费用。”喵喵凑在我旁边说,“虽然没有很多钱,不过这应该算是漾漾你第一次拿到任务费用吧,好厉害。”她拍着手说。

没有很多钱?

我心里那张《呐喊》又冒出来了。

天啊!没有很多钱?

上面盖着学校戳印的请款单填着令人昏眩的天文数字,可是可以立刻兑现的支票上居然也填着差不多的天文数字。

我昏了。

等等!我明白了!其实这两张是玩具纸吧?

我拿起来对着阳光看,想找出有没有玩具厂商的水印。可是看来看去,就是找不到证明它是玩具的证据。这真的是支票?

“缴完请款费用后应该还有几万可以用。”庚迅速地扫视着上头的数字然后帮我结算,“这次请款的费用还算少了,上次喵喵轰了别人的古迹,结果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古迹还原成本来的样子没被发现,也被请了很大笔钱。”

“庚庚也被请过。”喵喵和她的学姐对算起来。

你们其实是想说我这个算小条不用太介意的吧?对于用钱节省的正常人如我,搞不懂她们诡异的金钱观。

“漾漾,你要谢谢你学长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说的庚看了我一眼,笑笑的,很显然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谢谢学长?啊,我知道我那天的确惹了很多麻烦给他。

那开学之后再去谢谢学长好了,然后买个东西去请他吃……就在我思考着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喵喵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一直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定点——那边有个小摊贩,还没中午就已经摆摊了。市区这一带大部分都得过十一点才会热闹起来,所以现在看到清清冷冷的人行道上出现摊贩我反而感到有些稀奇。

那个摊位上摆满了许多女孩子们喜欢的首饰,在阳光之下,摊位亮晶晶地闪烁着。

那部冒险片演了两个半小时。

那是一部凄美的儿女英雄历险大片,最后男主角得到梦寐以求的宝藏,女主角却走了,接着就完结了。

当我们三人出来时,手上都还抱着没吃完的可乐和爆米花,喵喵的眼睛有点红红的,刚刚她才喜欢上的冒险片配角到最后被敌人一秒秒杀,所以她现在正在哀悼中。

“等片子出来之后我要买回家看。”抽了抽鼻子的喵喵说,“那个可恶的坏人,以后在街上看到她一次我就打她一次。”

基本上,应该很难在街上碰见吧?

不过我有点怕,怕几天后的报纸头条会出现某大牌影星夜半遭巨猫海扁一顿的可怕消息,因为我知道喵喵是绝对有这个能力干下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东死得好惨。”喵喵拉着庚的手,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庚只有笑笑的,没有回话。

顺带一提,东就是我们刚刚看的冒险片里的男配角,后来翘辫子了。

“刚刚那个摊贩还在。”庚看往街道的另一边,我也跟着看过去,她说的是刚刚在人行道上摆饰品的小摊贩,“我们过去看看吧。”

“去看看。”喵喵立刻把她的配角东抛到脑后,挽着庚的手笑。

认命的我只好无言地跟过去。

那是个贩卖首饰的摊位,摆满了现在流行的许多物品,像是银饰、民族风皮饰等等,小小摊位里该有的几乎都有。这边主要的特色就是纯手工制作,还标榜独一无二不撞饰品。“两位小姐慢慢看喔。”摊贩热络地招呼着,他的摊位客人很少,一看见喵喵两人站着看东西之后眼睛都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庚和喵喵并没有立刻应声,两人都看着同一个东西。

一条项链,民族风、月亮形状的项链,月牙的弯弧四周镶着细碎的小彩石,就像是月亮悄悄地拂过地面,给人寂静的感觉。

“庚庚,这个……”像是询问,喵喵看着她的学姐,“要买回去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喵喵要这样问,如果是喜欢的饰品买回去不就得了?

见两人有意思要买,小贩立刻放下手中的红茶杯招呼起来:“美女真是好眼力啊,这条项链是我最近才从国外带回来的,是当地人手工限量版,不会跟人家撞饰喔。今天老板也还没开市,如果两位美女喜欢,说个价钱,可以的话老板就算给你们。”她捧着笑脸,然后将挂在盒上的项链拿下来给喵喵看清楚,“要不要试戴看看,这边有镜子可以给你照喔。”

喵喵捧着那条项链,突然看向我:“漾漾,你觉得这个好看吗?”她把项链捧到我面前给我瞧清楚,可是却没有要试戴的打算。

我打量着那条项链。说也奇怪,这条项链的手工虽然很精致,可是隐约不知为何,看起来就是有点怪怪的,好像哪边不对劲。

是整体感觉吗?

不过我看它的设计也不错啊……那到底是哪边奇怪?

“你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张望了一下,看见台面上还有另一条设计相似的月亮首饰,“我觉得这个比较好。”同样是月亮饰品,不过这条是以皮革编成的手链,中间有个月亮形的小坠,看起来很有个性,而且这条没有给我那种诡异的感觉。

庚和喵喵也看过去。

“的确,这个比较好。”庚突然勾起了微笑,“喵喵,那条项链别买了。”她拿起手链看了一下,说。

其实这算是一般女孩子购买商品的普通对话,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我总隐约觉得她们好像话中有话,暗暗地正在沟通些什么。

喵喵将项链还给了摊贩:“那我们就买别的好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高兴,“果然漾漾的眼光很好。”

啥?

我一脸疑惑。

突然,右手边的角落有个亮亮的东西引起我的注意,转过去一看,最里头的盒子很不起眼的地方,有条被埋没的皮革项链,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现在很多人都会佩戴这种东西,我老妈还说这是狗牌。

牌子上是银亮的面,角落有一簇火,银色的火,这把火与银亮面让我不禁联想起某个人。当我发现时,我已经把项链拿起来了。

“帅哥喜欢这个吗?那条项链已经放很久了,如果喜欢的话老板就赔钱给你啦!”小贩立刻凑到我旁边说,“这个不管帅哥还是美女用都很合适喔。”

我直觉想将它买下来,这个感觉让我自己都讶异,因为我是万年不买这种小东西的人。“好吧,就这个。”我把东西交给老板。

“这是纯银的牌子,好吧,看在帅哥和它有缘,一口价一千八。”

“欸?”暴贵!

我还以为一条一百五。

因为在外面这类东西都差不多是这种价钱。

庚接过我手上的项链看了一下:“的确是纯银的东西。”她像是会鉴定的样子,马上便把链子还给我,“虽然稍贵了些,不过价钱还算可以。”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我只好翻出我干干的皮夹,狠心将过年存下来的压岁钱两张大钞掏出递给老板。

“那我买这个。”喵喵也没问价钱,就握着那条月亮手链然后递出几张大钞和硬币。

老板看见喵喵掏出的钱,有点讶异:“刚刚好耶美女,你算得好准。”

喵喵只是咧了嘴笑,然后对我眨眼。

“漾漾,你挑选项链时是照什么依据呢?”

当我们离开市区后,庚挑了一间中国风的茶馆让我们坐下休息。四周人造湖传来潺潺的水声,幽静舒服。

“欸?什么东西?”挑东西还有啥依据吗?不就是看顺眼再买这样,“没什么依据啊……就看了不错……”

喵喵与庚对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挂着差不多的微笑。

“那间店的东西执念都蛮强的。”喵喵边把玩着精巧的茶杯边说道,“我和庚庚都在猜那应该是老板自己到处去批来的货,不过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货源不是那么好。”

我听不太懂她们的意思:“呃……到处去挑的东西不是比较有特色吗?”现在像这类小东西都是到批发商那边一次拿的,所以四处去找的不是比较受欢迎?

“是这样没错。”庚微微笑着,然后放下手上的茶杯,“可是在挑那些东西时,附着在上头的思念、执念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需要注意的事情,毕竟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人类的地方,所以就算是一点点小东西都会影响。”

不是人类的地方。

基本上,我的耳朵选择性地接收到这句话。

我就知道,那间学校绝对不是人读的!

“喵喵有注意到她卖的东西很多都是手工的,就是手工的东西才特别容易有问题。”完全不知道我现在脑袋中正在狂风暴雨,喵喵戳了块凉糕抛进嘴巴,“不过漾漾刚刚挑到的东西很好,漾漾有着好眼力呢。”

好眼力?

“开学后你一定会学到相关的事,毕竟眼力算是到目前都还很重要的课程,你家的学长也一直有在选修。”顿了顿,庚这般说,“漾漾只要继续保持自己的直觉,相信你的眼力一定会是数一数二的好喔。”

她对我太有信心了,如果我眼力好,当初就不会因为拿到酸便当被抛到不是人读的学校。我是真诚地这样想。

就在庚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包包中响起了声音,接着见到她抱歉地笑了笑,拿了手机就往外面走。

“庚庚的工作好像来了。”喵喵对我说。

果不其然,当庚讲完电话回到这边后,便不好意思地对我们笑了下:“我收到紧急工作了,得先离开,漾漾谢谢你今天陪我们逛一天喔。”

“啊,不会。”我赔笑,其实今天看电影还蛮愉快的就是。

“喵喵晚上也有约会,谢谢漾漾。”很礼貌地一躬身,喵喵绽放了可爱的笑容,“漾漾,开学时见啰。”

我愣了下,连忙回话:“好,开学时见。”

先离开的庚付了钱,一下子就消失影子。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其实今天庚和喵喵会来找我,大概不是联络什么同学感情。是不是她们已经知道我不想去?知道我没有勇气去?或是知道我现在摇摆不定?

“漾漾,要去学校喔。”喵喵对我挥挥手,“一起来玩。”她笑得非常天真开朗,就像是外头的晴空一样,一点杂质也没有。

如果我入学的话,我们就可以再一起玩了。

然后,喵喵的影子也消失在店门外。

我究竟该不该入学?

看着满街人潮,问题反反复复地盘旋在我脑中,我一直提不起勇气,可是又必须踏入那所学院。我知道学院里可能有我要的答案,也知道学院应该没有我想象的可怕,可是一想到那天看见的混乱,我就有种很想退却的感觉。

旁边的店家玻璃反射了中午的阳光,亮晶晶的,非常刺眼。

我突然很介意那个月亮的饰品。套一句漫画上经常会出现的台词,它充满邪气,整体感觉就是邪门,除了邪门之外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就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绕回了刚刚的摊子附近,由此种状况来说,我深深怀疑我鬼打墙了。

“你在这里干吗?”猛地我身后被人狠狠一拍,差点吓到整个人叫出来。拜托请不要在一个人认为鬼打墙的时候随便叫他好吗,真恐怖。

“老妈说你和朋友出来,你朋友嘞?”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冥玥环着手看我,仍是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说真的,我越来越觉得她和学长有某部分很像,不是外表像,是给人的感觉很像,搞不好他们是同一类人,应该会很合得来我觉得。

“刚刚回去了,你在这里干吗?”我往两旁看了一下,确定我姐应该是自己一个人。

“跟朋友出来逛街,她去买东西。”冥玥偏头往旁边一点,我跟着看过去,路边有家冰激凌店里有人和她招手。是个我没见过的女生,应该是她大学同学吧?

“她说没有在市区逛过街,所以我陪她出来走走,你现在要回去了吗?”把手上的点心盒拿给我,大概不知道又是谁送的,这次是很有名的点心派。

我现在要回去了吗?

其实我本来已经打算要回去了,不知为何又走回来这边就是了。

我还没有回答,冰激凌店里的女生已经抱着东西跑出来了:“小玥,这是你……?”

“我弟弟。”冥玥跟她说。

对方转过来向我微微点了点头,我也很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你弟弟跟你蛮像的。”我老姐的朋友说,不过听起来比较像恭维,我老妈这辈子最扼腕的事就是我和我姐完全不像。

“嗯。”褚冥玥也没反驳,“他叫褚冥漾,我之前有跟你提过一点。”

“原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女生对着我微笑,我这才发现她好像哪里很特别,就和喵喵一样,她也是外国人,不过轮廓上像是东方人,发色是浅褐色的,眼睛是蓝色,有着海水的感觉,“你好啊小玥的弟弟,我是小玥学校的朋友,名字是辛西亚·爱德儿。”

外国人?

不知道是不是先看过喵喵他们的关系,我居然没有任何新鲜感。“呃,我是褚冥漾,你好。”虽说我老姐已经介绍过了,不过我想我还是自己再讲一次比较好。

辛西亚给我一种和庚很接近的感觉,不过哪边像,我讲不出来。大概是她们属于同一种类型吧,都是那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我姐什么时候有这种同学了?疑问。以前我曾看过的都没有这类型的,难不成他们班有转学生吗?

“这个请你吃吧,漾漾。”递过一个超大冰激凌,她微笑着说,“我就想应该是小玥认识的人,所以多买了一份。”

接过冰激凌,果然我姐和她手上也都一个。

“如果你还没有要回家,顺便等我们一下吧,我们买个东西也要回去了。”褚冥玥看了我一眼然后说。

买东西?

“不会很久的。”辛西亚微笑着告诉我。

她们俩的视线都看向同一个地方,就是刚刚卖月亮饰品的那家摊子。

“两位美女欢迎光临……”

那个小贩一看到我马上停了招呼声,一脸看见鬼的表情,“帅哥,你……”

我知道她想说你好样的一天和四个不同的女生厮混。“这是我姐。”没好气地抢在她前面发话,对于跟我老姐出门经常被人家说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事,我已经很习惯了。

“喔喔,不好意思,因为你们完全不像。”她说出了我心中的痛,“两位美女看看喔,有喜欢什么东西说一声,可以给你们打折。”

摊位上的东西好像稍微有点变动,与刚刚看见的位置有点不太一样,可能是后来稍微补了货改了摆放位置吧。

辛西亚倒是没有仔细挑选,很快地,就从里头翻出一条项链,恰恰那么刚好,就是刚刚喵喵她们没买下,让我一直觉得有古怪的月亮项链。

“小玥,你看这个东西。”她将项链拿到我姐眼前,一闪一闪的装饰刺得我眼睛有点痛。

那条项链给我的感觉还是和刚刚一样不怎么好。

我姐眯起眼看了好一会儿:“不是很好,我看买回去吧?”她说的话有点矛盾,不好的东西为什么买?

“可是也不到回收的标准。”辛西亚皱起眉头说。

回收?我听见很谜样的字句……等等,该不会辛西亚就是这个东西的创作者吧?

听说这间店的商品都是手工制的,说不定真的就是她做的,然后老板跟她买来的。这样就很合理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有啥理由说不好要买的。

“如果你们喜欢,这条项链可以给你们打八折喔,这是从国外选购回来的,国内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东西,保证戴出去不会撞链。”见她们两个在犹豫,小贩立即凑上前开始推荐,“今年流行民族风,这款项链搭衣服很有特色,什么场合都很适合喔。”

“我们再看一下,谢谢。”我老姐一句话就让小贩闭嘴,其实应该说是她的气势让小贩不敢打扰,隐约有种不得随意骚扰不然会被怎样怎样的感觉。

辛西亚又拿着项链看了好半晌:“那好吧,就这条。”然后她递出一张大钞给小贩。

小贩立刻眉开眼笑地把东西打包好然后找零。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老姐应该在某方面也很强,如果我感觉到链子不对劲,怎么可能她会完全不晓得?

接过项链盒子放到背包里,辛西亚与我老姐对看一眼:“走吧。”

她们要走了,应该是回家?

就在我们准备打道回府时,街道另一端猛地传来阵阵骚动,接着是好几个人的惊呼和一个不小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摩托车的声响。

可是这里是人行道吧?这里真的是人行道吧!

“漾漾,你发什么呆!”就在我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突然感觉我的手从后面被人用力一拽,整个人给往后拖。

人行道上传来惊叫声,两台小绵羊一前一后猛冲过来,路上行人纷纷躲避。在我还来不及叫之前,比较靠近走道的辛西亚尖叫了声,前面那台小绵羊后座上的人猛然抢了她的背包,后面那台小绵羊的骑士则顺势把她推倒在地。

“抢劫!”人行道上不认识的女孩子大叫起来,几个男生本来想扑上去拦人,不过摩托车一转闯出人行道,在马路上加大油门便扬长而去。

“没事吧?”冥玥放开我的手,然后蹲下身把辛西亚扶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们好像对于背包被抢感觉没啥要紧,一点惊慌神色都没有。

难不成其实包包里面是空的?

不对啊,我刚刚才看见她把皮包跟项链都放进去。

“没事,撞到手一下而已。”辛西亚拍拍身上的灰尘,手肘处出现了红色擦伤,“讨厌,人家的衣服是新的,为了来这儿玩特地买的。”

这是问题吗?

“先去报警了吧两位?”我看被抢走的包包里有钱又有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先找警察,搞不好幸运的话等下摩托车被拦截,东西还可以找回来呢。

“啊,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关系的。”朝着我微微一笑,辛西亚说,果然我的感觉没错,“该回来的东西就会回来,不然这样劳师动众地找也对大家挺不好意思。”

基本上,如果人人都抱持这种想法的话,我看抢匪应该很快就发了。

“放心,而且小玥也会帮我拿回来的。”

辛西亚笑得太单纯了,讲得很像是……

“老姐,你有装自动搜寻雷达吗?”自己拿回来嘞。

我老姐的回答就是给我一记凶猛的肘击,不用半秒我立刻感觉到好像被熊打到一样,马上剧痛和满脑发黑,天国近了。

喂!我是你弟耶!

没两分钟,我们周围被一群人包围……更正,里面没有我。

那两个女人被一堆男人包围。这个场面我很熟悉,叫作献殷勤。如果今天换成一个肿脸的丑女被抢了,我看压根不会有半个人来甩她吧?

“两位小姐有没有事,要不要到附近喝饮料压压惊……?”我听到的都是诸如此类的问语。

十秒过后——“烦死了,给我滚开!”我老姐不耐烦的强硬拒绝话语出现了,“不然杀了你们!”那个圈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慑于狠戾的气势,我看见那堆不识相的人慢慢让出一条路,我老姐跟一脸莫名其妙的辛西亚很大方地走出来,“站着干吗,走啦!”她往我脚上一踹,自己就往前走人。

“会痛耶!”而且你穿高跟鞋!我一边跳脚一边快速跟上去。

“废话,不痛我为什么踢你。”冥玥白了我一眼。

不是这个问题啊浑蛋!

“小玥,我该回去了喔。”在转角处停下来之后,辛西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上面的时间跟我们说,“还有漾漾,很高兴认识你,今天真愉快,下次我们再一起出来逛街吧。”

她的手机款式很眼熟,今年最流行的K国机。

因为我身上也有一部一样的。

是说,只是买个东西够得成愉快吗?而且刚刚她还被抢,真是个怪人。

“好,再见。”

我老姐很平淡地打完招呼,辛西亚马上便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了。

这种来匆匆去匆匆的方式跟某人好像。

“走吧。”

“啊?”突然的发言让我一头雾水,不然你是想走去哪里?

“我们去把辛西亚的背包拿回来吧。”我姐环着手,往回家的另一条路走去。

拿回来?

出现了!恐怖的灵能力者!

其实搞不好我姐比我适合去那间怪学校嘞!她绝对会适应良好,然后总有一天会称霸学院变成里面的超级女魔头什么的。

叩!

“唉哟!”我被高跟鞋踹了一脚。

“叫你跟就跟,废话那么多干吗!”冥玥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被人夸赞完美灵气的眼神中充满不服者杀的锐利凶狠。

我只能乖乖跟上。

现在终于发现,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家里,我都是处于下位者,好惨。不过话说回来,通常下面的不用动脑筋照着做就可以了,某方面来说还蛮轻松就是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姐要去哪里拿回背包,因为她走的方向不是警察局也不是刚刚被抢的那条街道,反而是往另一条比较少人的路走。

“对了,你记得你有个表哥吗?”我姐猛然抛了这样一个问句。

“谁?”表哥?我对这个人没有啥印象,自从我开始衰之后我就很少跟亲戚往来。

“老妈的弟弟的小孩,你表哥,以前我们有一阵子和他们往来蛮频繁的,现在比较少。”冥玥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好像我本来就应该知道他是谁的样子。

说实在话,我一点都不记得有这个人。

“辛西亚是他女朋友。”

“欸!”我被这句话震惊到了,难怪我没看过我姐有这种朋友,原来是亲戚那边认识的。

“你以前小时候很爱缠着他玩,居然忘得一干二净了,难怪人家说小孩子最无情,转眼就忘。”我姐用白眼看我,“上个月我帮老妈送东西过去时在那边认识辛西亚的,他还一直问你有没有时间过去玩,结果你居然把他忘光光了。”

喂喂,谁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啊!我脑袋中全部充满了十几年来的衰运大全,没多余的空间记得谁是谁好吗!

“好了,聊天到这边为止。”冥玥突然停下脚步,我这才注意到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几条街,在市区外环人比较少、车流量较大的地方。

左看右看,这里也不像会长出包包的地方。就在我这样觉得的时候,路口处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接着是很大的碰撞声,然后是更多刹车声,最后是驾驶员们摇下车窗的咒骂声。

我吓了一大跳,虽说以前常常发生车祸,不过置身事外看见相撞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从红灯口猛地闯出一台摩托车,来不及刹车的小客车驾驶员当场迎面撞了上去,摩托车上的人被撞飞了好几米,整个路口瘫痪了下来,随后是许多人探出头观看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半晌,附近的交通警察立即跑过来拉起黄线。

随后一台小绵羊同时在一边停了下来,我认出他们就是刚刚抢劫的人!

“什么东西都有个道理可循,他们骑车那么快迟早都要出事。”冥玥连一步都没有移动,就这样弯下身捡起了一样东西,银色的闪亮立刻吸引我的注意力。

月亮首饰?为什么会……?

我跟着看过去,看见可能是因为车祸所以被弹飞的包包就掉在我们前面几厘米的地方摊开,首饰就是从里面掉出来的。层层叠叠的人群盖住了事发现场,所以我们没有看见那个人究竟怎样了,不久后救护车的警笛响起,穿过了人群停到中心点。

“走吧。”冥玥走了两步捡起背包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催促。

“喔。”

我立即跟上她的脚步。

警笛声离我们越来越远。

那个月亮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场车祸绝对与那饰品有关系。因为太过刚好,反而让人起疑且害怕。

我老姐走了好一段距离,直到离开市区后脚步才缓下来。也或许是她根本没有快过,只是因为我很紧张的关系才觉得她走很快。

“你有没有听过战场的月亮?”她偏过头,很随性地问我。

“红色的那个吗?”很多小说和漫画都喜欢用,死很多人的那日,月亮、太阳之类的都会变成血红色。是说我还没看过,那天在保健室外人是死得够多了,可我没注意到上面变成红色还是粉红色,失策!

冥玥点点头:“我们买的那个首饰,就叫作血月,听说是很久之前在战场上某兵将的东西,吸收了战场上的人血之后自己有了诅咒,凡是人类拥有它,都会付出血的代价。”她抛抛手上的背包,语气一转又变得不同,“不过纯属无稽之谈,你也不用太相信。”

基本上,我相信了,一秒就信了。

你们是从哪个杂志介绍看来这个怪东西的啊!

不知不觉间,我的手表时间走到了三点,看来应该是刚刚在市区乱晃时晃太久。

当我们经过回家必定要路过的公园时,那座公园又和早上不太一样,完成度更高了,部分草皮已经整顿好,有两三个小孩子拿着球在里面追着跑,不时发出大大的笑声。

褚冥玥突然停下了脚步。

莫名其妙,不过我也只好跟着她停下来。

“漾漾,我现在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将背包甩到身后,我老姐转过身用一种不知道为什么很严肃的表情看我。

她要问啥?

“好。”反正我说不好一定会被K,回答只有一个。

冥玥看了我大半晌,才慢慢开口:“你那天新生训练有去过学校,可是回来之后什么也没有说,你对学校有什么感觉?”

一个很突兀的问题就这样问了出来。

我对学校有什么感觉?

多待一秒就会我命休矣的感觉。

“老妈也很紧张喔。”她眯起漂亮的眼睛看我,“因为你每次新生入学都会出事,她一直在想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怎样,一直说如果回来你不习惯要帮你换学校之类的,虽然我那天跟你说过最好不要想休学,不过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

她顿了一下:“你呢,怎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是在对我确认什么。

可是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如果说之前是类似玩笑的威胁话,今天说的就很像是等我确定某件事情。学长代表学校的确认,喵喵等于班上与同学的确认,现在老姐这样说,好像是属于家中的确认。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一切很像在暗处被安排好进行,发生得那么顺利,可是他们又不可能先前有所联系,什么都太过刚好了,刚好得好像有一条我看不见的轨道等着我走上去。

“我……不是很习惯那个地方,不过我很想试看看……看看我可以在那边做到怎样的地步。”如果说出来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的学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那个地方与在我以往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我……真的可以学上许多东西。

“你确定你不后悔吗?”

然后,我用力地点头,在见过学长与喵喵之后,我觉得我到底还是得下定决心,不然就无法和他们两人交代了。

不过我想大概上学之后哪天又被啥怪东西追我会马上就会后悔。

“漾漾,我一直有些话想告诉你。”冥玥拍拍我的肩,勾出一抹温和得几乎让我以为她不是我姐而是外星人乔装的温柔微笑,“有些地方不是只有去了就行,在自己无法肯定自己的时候,你身边的所有也不会肯定你。”

“咦?”

我有点吃惊,因为我老姐很少会和我说这些事情。

“只有你肯定自己,世界才会肯定你。”她腾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一拍,“新入学就当作一个新的开始,一切会更好的,多给自己一点信心,不管在什么学校都是一样。”

或许,她只是想鼓励我。

我还一直以为我老姐只是冷眼看着我进学校里闹笑话呢,没想到她也很在意我的事情嘛。

“为什么笑得那么恶心。”冥玥皱起眉,瞪了我一眼。

“哈哈,没事啦。”

或许,我进新学校真的会发生好事情。

“对了,老姐,下次我们去拜访舅舅他们吧?”我突然很好奇我以前很喜欢缠的人现在长怎样了。是不是也差不多和我们一样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吧?不知道他现在还认不认得我们?

冥玥瞄了我一眼,啪的一声往我后脑一巴掌然后才抬起脚步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午后的影子逐渐被拉长,公园的小孩们仍然追着球笑着跑着。

“啰唆。”

然后,我的新生生涯即将开始了。 qsIWTwOrpdFgj9uwwc+4Ff7HBGEB+XDu7T1KFtneGRosRh2D2HARd6DhHw2Ors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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