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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学长与校园保健室

地点:Atlantis

时间:未知

“这里是Atlantis学院。”

就在土著将被茶喷湿的床单收走后,死神点着身上的徽章告诉我。我这才注意到,不止他的章有校徽,就连我躺过的枕上也盖了那印。那个印上的图案,应该说是图腾,中心的东西像是鱼又像是鸟,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它张开的东西看起来很像鱼鳍又很像翅膀,分辨不出来,两边有状似藤蔓的东西交缠,周边的圆框是我看不懂的爬虫文字排列而成,看起来就是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这里是保健室。”像是要抗议一样,蓬毛土著一边将被单塞进一个大大的铁制垃圾桶还是回收筒之类的东西一边喊着。

死神用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地再度瞪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Atlantis学院包括你们所说的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研究所都有,招收的学生自世界各地而来,因应各种需求,有各式各样不同的科目。”他看了我一下,勾起冰冷的笑容,“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先选修精神科,先把自己的脑袋医好。”

我还是呆呆地看着死神,不!已经不能说是死神了,就在一分钟前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人,也同样是学生。只比我大一岁,天啊!

那瞬间我心中出现了无声的呐喊,倒不是针对精神科有什么意见,而是明明都是这个年纪上下,为什么看起来会差那么多。“那个火车……”我张大嘴巴,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想起迎面冲来的火车。为什么我撞了火车之后就会到学校了?

也被撞飞得太远了一点吧!

“校门口就放在火车前面,每天只有三个班次,错过了你也不用来了。”将橡皮筋拉下重新绑起白色的头发,已经从死神降级到人类学长的他告诉我。

“校……校门口?”这次我是真的整个人呆掉了。

“这次是火车还好,上次居然放在飞机头,还要想尽办法混进机场撞飞机,差点没闹出笑话。”把被子丢好后土著带着笑容走过来,手上多了三瓶罐装饮料,上面是我看不懂的文字,不过从印的图案来看应该是橙汁,毕竟不可能外面印着橙子结果打开是菠萝汁吧。“一堆机场警卫追着学生跑,真可说是一种世界奇观。”

撞飞机?我将注意力从罐子移到他身上,其实我心中期盼的是刚刚耳朵抽筋听错了。不知道是不是语言文化差异,从刚刚开始他们说的事情我没一件听得懂,什么校门在火车、飞机头,怎么想都觉得是骗人啊!

我混乱了,被莫名其妙的什么飞机火车交通工具弄得满头都在混乱。

学长相当顺手自然地夺过两瓶饮料,技巧性地竟然完全没碰到土著,然后他将其中一瓶抛给我:“撞久了就会习惯了。”啵的一声打开瓶盖,传来了果香的味道。

我确定这句话应该是在安慰我,可是怎么听都觉得很奇怪,手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提醒我现在听见的全部都是真实,不是在做梦。“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用力鼓起勇气,我终于大喊出来,可声音一脱离嘴巴马上变成很小的猫叫声,“学校……学校……”我想问的是这到底是什么学校?所有事情都超过我的理解能力,包括他们的对话。

学长挑起眉,然后像是思索了一下。

几秒后,橙汁的罐子被放在一边,红红的眼睛来回看了我很久像是在确定什么,然后他才慢慢地开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Atlantis学院是什么样的学校?”

是什么?不就是超便宜的乡下学校吗?我很想这样讲,可是红色的眼睛很可怕,所以我用力地摇了头。

学长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转变为“好死不死居然被我猜中”的那种。

“同学,你不知道Atlantis是什么地方,居然还敢入学,真有勇气。”土著拉开饮料的拉环,一边喝一边对着我笑,“已经很少有这种学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那个笑容里总让我感觉有种看好戏的成分。不是我对人的成见太深,因为那种笑容从以前到现在我看过很多次了,大部分都是我很倒霉遭受天灾人祸时,旁边站着看戏的那些人常有的统一嘴脸。

“不就是一般学校……?”刚刚我还以为应该是死人学校,不过已经被否认掉可能性了,那它究竟是什么学校?不会是专门培养黑道杀手之类的那种什么暗之校园吧?

看着眼前的学长和土著,有几秒钟这个可能性差点在我心里演变成真实。

“Atlantis学院是……异能学院。”学长看了我一下,像是怕我难以理解,于是他做了一个动作——他将手掌放在橙汁罐上,就在我以为他是手酸想要抵着东西休息一下的时候,那罐子竟然就在我眼前熔化了。没错,熔化了。就在学长黑色手套的掌心下面,包裹着橙汁的铝罐像是被火包围的冰霜一般急速熔化,完全违背了什么自然常识原理,几秒后黄色的果汁爬满了整张床垫,还传来了土著的哀号。

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整个人惊愕。

“异能开发学习学院,Atlantis。”学长笑了,依旧很冷,“欢迎啊,学弟。”后面那两个字咬牙切齿地加重了。

狮子头土著表情哀怨地将那床被橙汁染色的床单收下来,可以预估他今天要送洗的东西一定很多:“欢迎呐同学,我是保健室的辅长,罗林斯·提尔,中文名字则叫作凤柩。”

“凤柩?”好奇怪的名字。我看着眼前的狮子头土著……呃,应该是辅长先生,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凤,怎么当初没想到要取狮鹫这名字?至少谐音还蛮符合他的外表形象。然后我立即想到我忘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我是褚冥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学长,他一句话也没说,视线不是正在对话的我们两人,而是放在另一边的窗外,好像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狮子头土著喃喃念了几次我的名字,其中夹杂着几个听不懂的语言,很明显地,他可能是在抱怨中文翻成外文怎么这么畸形难念。不好意思我名字很难念,连我自己都这样觉得,而且因为笔画很多所以还很难写。

就在我转头想找那个漂亮学长搭讪,不是,是问名字的时候,突然那扇窗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大到连室内的地板都在震动,原本狮子头土著喝到一半搁在一旁的橙汁被那震动震得摔在地上,浓稠的橘色扩散着,像是咧了嘴似的嘲笑。

狮子头土著发出二度哀号。他今天可能有水难之相,跟饮料犯冲。

然后我突然想到,不管是天塌下来还是地震之类的,现在应该要做的事不是看着蓬毛土著哀号,应该是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或是撤离建筑物吧!

我突然注意身旁的学长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没感觉到强震的样子。

拜托,屋子如果真的垮了会压死人的!

“你干什么?”

就在我一把抓起学长的手要往逃生之门冲去的那秒,冷冰冰的声音立即传来,那只手掌的主人发出绝对警告,好像是我下秒不放开,就会剁了我的手。命跟手都一样重要,所以我放开了。

不知不觉间,那个声响停了,只有十来秒的时间,可是还稍微有点余震,没仔细静下来感觉不到的那种。我一边接收那双充满杀气的红红眼睛视线,一边很没种地赔笑着蹭到窗边。

“外面不知道怎么了……”转移话题,我立即抽开百叶窗。其实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学长如果真的冲过来要砍我的手的话,我还可以跳窗逃逸躲一下。

视线一转之后,我立即愣住了。

就在转头看向窗外顺便确保逃生路线时,窗外的那幅景象深深震撼了我。想当年被掉下来的麦当劳 招牌打到也没这么惊讶。

为了确认是不是看错,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继续用力再揉了揉。眼前没有消失的真实告诉我:就算我把眼珠揉爆,它还是存在。

我看见窗外有一个正正方方的东西跑过去。

如果那方形的东西是魔术方块我大概还不至于这么震惊,问题是跑过去的东西大概比魔术方块大上N倍,它有门有窗,重点是里面还有人。方形的东西正确来说不是在跑,因为它没有脚,所以它是用“跳”的。我不晓得这样形容正不正确,总之我看见的是一个方形的水泥块状物以极高速的动作飞跳过去,然后直直地奔往璀璨的另一方。那东西每一跳都发出如刚才的震天声响,巨响加上震动远远又传来。

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机械性回过头,看见的是狮子头土著,他用一种近乎默哀的表情注视着我:“同学,祝你好运。”他说,可我在他脸上又看见等戏看的笑容,“刚刚跑过去的那个,是你的教室。”

“啊?”我张大嘴巴,发出了一个超大的呆滞疑问单音。

那个水泥方块老早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自行投奔自由去了。

它在动,它真的在动。

那个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自己在动!

很好心的狮子头土著用指尖叩叩敲了光滑的玻璃面,上面有我们两个人的倒影,还有我吃惊到不行的诡异表情,我被动地顺着他的手往更外头看去。看见的,是栋白色巨大建筑物。我从来不曾看过这种建筑物,它采用东西风格合并的设计,巨大的建筑物中能看见类似西方的拱形窗门及雕塑,可是又能看见东方风味的雕刻与装饰,奇妙的是,两种风格融为一体,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建筑物的白色漆墙发着淡色光点,不知是什么材质,美得像是银色月光。往下看,建筑物中有好几个中空的凹洞,不过可惜的是,凹洞里裸露出丑丑的水泥颜色,破坏了所有的梦幻美感,如果洞里也是一样的颜色倒还可以当作是特殊设计。

就在我看着那些凹洞发呆的同时,让我差点吓掉眼珠的事情发生了。

白色的漂亮平面一角突然画出了切割线,是有点方形的,几秒后那方块就像被人推出一般直接落出白色的墙面。从那地方掉下的东西是水泥色的立体方形,那东西落地的同时发出了巨大声响,如同我方才所听到的一般。几秒后,与刚刚一模一样的水泥方块从我眼前二度急奔,一边跳一边发出声响……然后消失。

我吓呆了,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真的是学校吗?不会又是另一个耍人的地方吧?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我?

我觉得我的脸和心灵现在应该扭曲得跟蒙克的《呐喊》差不多了。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妈妈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想回家!立刻!马上!再多待一秒我绝对会因为精神崩溃而被拖去精神病院关!

我突然感觉到我家真的是温暖了三千倍以上,我想念我老妈也想念我那个魔女老姐,她们现在都像天使一样可爱到极点。妈妈我后悔了,其实我应该去念贵族学校的,至少还可以催眠自己是“贵族”学生,而不是到这边被吓爆全身胆。所以人家才会常常说一步错……

“别乱说,他的教室不是那间。”耳边传来的是学长的声音,慵懒得像是说着今天天气很好那种感觉,我抬头看了一下,风和日丽,的确是个好日子……适合合家出外远游烤肉、露营溪钓等。平常如果是这种天气,假日我家应该会齐聚一堂然后前往某个地方乐逍遥的,摆脱凡间一切俗事,忘却人间忧愁……重点是这个吗!

就在我维持着石化般的《呐喊》原地定型不动时,一个敲门声传来,离门口最近的蓬毛土著拉开门,一条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真的快到只有看见一道影子,动作快速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很显然就算失业之后此人也绝对有资格去拍电影当忍者暗杀部的替身。那瞬间我似乎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就像路过屠宰场有时候会闻到的那种气味,整个人都很不舒服。门关上之后,那个味道又立即消失不见。

进来的人站稳被我看清楚长相之后,非常眼熟。她就是那位我以为撞火车应该死掉,但又找不到尸体害我被凶狠踹一脚、自称学姐的漂亮姐姐。

她果然也没死。居然没被撞死!看来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类。

“庚。”见到来人,学长站起身微微颔首。

学姐同样礼貌性点点头,然后看向我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学弟,又见面了。”同样是柔柔的笑容以及诱惑人心的声音,“我是大学部的庚,如果学校里哪边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这可不是客套话喔。”

那瞬间,我不由自主地解除了无声呐喊的定格状态,马上点了点头。她好温柔喔……果然跟我老姐完全不一样,只有年纪一样。因为以前在学校够衰,包括老师在内没有女生愿意这么轻声细语地和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那么一秒感动了一下。

啊,这就是所谓的人间温暖吗?

神啊,请让我多停留一秒也好,不要回到现实也好,我可以逃避现实没关系。

一旁的学长睨了我一眼,冷笑般地哼了一声:“庚,跑出来了。”他抬起右手点点自己的眼睛。猛然愣了半秒,学姐立即捂住眼睛,然后有点尴尬地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学姐的眼角看到不明绿光,不过仔细一看又没有了,不会是我眼睛花了吧……?

不过花得还真有点真实感。

“我是来说一声,外面排队都排到走廊外了,多少处理一下吧。”柔柔的声音这次针对的是蓬毛土著,后者无奈地耸耸肩回应,“这样下去很有碍观瞻耶。”

排队?这间保健室很抢手吗?学生居然是用“排队”来等候的耶……我居然还在这边待了那么久,突然好像有种赚到了的感觉。可是学生排队照理来说应该不会用有碍观瞻这种形容词吧?

“反正他们又不会跑,等一下又不会死。”蓬毛土著哼了哼,一脸不满地抱怨,“因为有大事件发生,结果全医疗班都跑出去了,剩我一个在这留守,你要我一个人工作到力竭人亡吗?”

有那么夸张吗?就我的认知来说,学生到保健室报到不外乎是一些小伤、头痛还是牙痛之类的,都是抹点药马上就能生龙活虎跑掉了,有需要工作到人亡吗?

“放久了会有臭味。”学长不悦地皱起眉头,然后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往外扯,他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与外表完全不符,“我要带这家伙到他们班级报到了,再不去就赶不上时间了,你自己慢慢处理吧。”

放久会臭?就在我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学长已拖着我,另一手打开保健室的大门,下一秒,完全不新鲜的空气流进来。

那一秒,我突然觉得之前用蒙克的《呐喊》一百倍版本来形容自己实在是太过轻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敢发誓,猪在被杀瞬间发出的惨叫也绝对比不上我现在的凄厉惨烈。

中心里原本好像还要说些什么的蓬毛土著和学姐立即按住耳朵,以免惨遭魔音传脑。

不过站在我身边,也是离我最近的学长就没那么好运。

他呆掉了。

后来我才想起来,这时他愣了好几秒没任何动作肯定也是被我的惨叫吓了一大跳,以至于不知道该立即做出什么反应来。

“给我闭嘴!”等到学长回过神来,他不用零点一秒立即就有了动作,左手极为迅速阴狠的一巴掌从我下巴打上来,差点害我当场咬舌自尽死给他看。

不过还好舌头位置不是放在牙齿上,所以我只咬到自己的嘴唇,然后看到有血喷出来,一滴一滴的,有种很凄美的悲惨感。“唔唔唔唔唔……”我瞪大几乎没喷出眼泪的眼睛,一手按着差点变成肿猪肠还在滴血的嘴巴,一手颤抖地指着眼前“壮观”的场面。

说是壮观还太客气了。有看过灾难片或战争片的人一定会看过一种固有场景,就是某条长长的道路上排满一整条尸体,或是已哀叫不出声音的濒死重伤员。接着灯光打黄,家属答礼,现场充满了一片哀凄,不时还有人把新的伤员、尸体给抬进来继续排队。

映在我眼中的,就是这个场面——整个从保健室为起点的长长走廊上躺满了一具具尸体,活像此处刚发生过大屠杀般。尸体的死状很可观,几乎什么样子都有,断手断脚无头无下半身……甚至还有被压碎、压烂到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肉块肉泥。

我想吐。

然后,我真的吐了:“呕———!”

“靠!”最后听到的是学长的怒吼,然后是很熟悉的鞋底印。

因为我吐在他身上。

其实今天是愚人节吧?某电视公司为了造势所以特地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整我这个一般百姓,先是无中生有的学校,然后又撞车又死人的,怎么想都不可能真的会发生吧?这简直比漫画和电影更夸张,夸张到我无法接受。

这里究竟是不是学校?还是这里只是我昏倒之后在梦里的妄想世界?

我坐在椅子上,半死不活地瘫着,整个身体都使不上力气,好像一动就会烂掉的样子。

终于可以翻译刚刚他们让人听不懂的对话了,所谓的“排队”,是尸体大排队。

尸体……尸体……满街的尸体……我闭上眼睁开眼都看见尸体像星星一样在我眼前满天飞,好立体真实。

“还好吧?”土著辅长一边摇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新饮料罐,然后绕着我看,接着才在一边找了椅子坐下来。

吐完之后我又被踢回保健室,而学长则是一脸凶狠地借了保健室的浴室和衣服,目前正在里面大洗特洗。这让我觉得,他可能有洁癖,而且还是那种神经质的洁癖。“大概还好……”我张开嘴,吐出四个字,一开口,感觉消毒水的味道跟着空气流进来,没几秒那个恶心酸涩的感觉马上又涌上来,让我又想吐了。

真的很可怕,外面的大排队。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整个人都晕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火葬场和殡仪馆都没这么诡异,更别说它应该只是一所学校。

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我额头上,蓬毛土著把手上的饮料罐轻轻放在我头上:“把这个喝下去就会舒服一点。”然后他把饮料罐放在我手上。我看着饮料罐,这次上面的文字能解读了,是中文,柠檬水。

“刚开始比较不习惯的人都会这样,你看久了就会麻木了。”很可能也曾是受害者之一的学姐笑了笑,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基本上我认为看再久应该都很难习惯。我打开柠檬水喝了几口后,总算觉得恶心感平复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想把胆汁啊内脏什么都给吐出来。现在脑袋一片空白,我觉得再思考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样还是从哪边来的都没有意义,因为那种很谜的画面根本不是透过正常思考逻辑就可以有答案的。

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在出门的路上被火星人从后面一棒呼下去昏倒,然后拖回去他们外星船上做人体实验,他们伪装成人类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是唯一说得通的状况。

打断我思考的是其他声音:“喂!你洗完没?”辅长不知何时走到浴室门口边,随手用力拍了好几下,发出很大的声响,“我要开始工作了!”

他的工作原来是收尸……外面那一大排都在等着他去慢慢收。我放下柠檬汁,真诚地在心中如此想着。

不对!那些尸体是怎么来的?

如此残酷而诡异的事实,立即接在后头打击我今日已经残存不多的知觉反应。

“%$%#%!”原本紧闭的浴室门突然猛地被拉开,没预料到他会开得这么快的辅长吓了一跳,他掩饰得很好,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他倒退了一步。请原谅我听不懂学长说什么,我甚至怀疑我听见的应该是某种外星语言,银发上还挂着水珠的学长一开门就对外面的辅长怒吼谜样的句子。

搞不好他们真的就是外星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他那一串好像是在骂脏话,所以不想被我听懂。

母亲大人,其实我们应该报名那所贵族学校的,我错了。

已经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我在心中如此地想着。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还不舒服?”挂在旁边凉凉没事做的学姐好心地问,“真的不舒服要说出来,不然憋坏就糟糕了。”

废话,看到尸体大排队脸色怎么会好。一想起刚刚那个“大队”,发酸的恶心感又出现在我喉咙。

“如果再吐出来,我会把刚刚那件衣服塞进你嘴里。”一边整理着身上衣物,学长阴冷地抛来如此恐怖威胁的话,“然后再把你凌迟处死毁尸灭迹。”

我肯定他是认真的,而且一定会做。然后我立即用双手捂住嘴巴,死命地就算吞也要把想吐的东西吞回去。不过刚刚我已经吐干净了,可能剩下的只剩胃酸和柠檬水了。这两种都是酸水,搞不好我可能会吐出腐蚀性有毒液体。

“你要不要回宿舍换备用的黑袍?”看见他身上换了白色的便服,学姐微微挑起眉毛然后问,“被……看到不太好,黑袍的规定不是都挺严格的?”

那个“……”是啥鬼?我很在意,我非常地在意。

“不用了,反正这家伙今天只有半天课,等下报到完我就下工了。”学长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两声。

我发毛了。就在体验毛骨悚然自虐般的快感时,正在整理头发要绑成一束的学长突然又移回视线,眯着红色眼睛盯了我很久很久。

就在我发毛指数将破百的同时,学长好看的唇才慢慢张开:“你嘴巴不痛吗?”

“啊?”我盯着学长,错愕。

不过错愕的不是他的话,是他现在正在把头发绑成马尾的动作。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到他拿吹风机,而且他从浴室出来到站在我面前也不过两三分钟,请问他的头发是怎么干的?

自体蒸发?

其实一点都不好笑。可是如果如他们刚刚所讲这里是异能学校,那按照漫画和小说所提供的线索,很可能是他花了不用零点一秒的时间自己吹干了。对于这个事实,我接受得很快。至少比起跳走的教室和满地尸体来说,这个让人能接受的程度好很多。

“说你嘴巴,不痛吗?”学长眯着眼睛靠近我,突然放大的好看的脸让我心脏漏跳一拍。虽说知道他是男生,不过好看的东西靠太近还是有某种不明的压迫感。“发什么呆?”注意到我呆掉,学长哼了声。

“没有。”我现在很怕他因为刚刚被我吐满身的事情突然出手捅死我。

漫画上不是都有那种剧情吗,徒手穿过人体那个,狠一点的就是手伸回来之后会挂一串内脏什么的,依照刚刚所经历的一切,我觉得他们好像做得出这种事。

“你刚刚咬到了,是吧?”学长伸出手,划过我的嘴唇。

突然感觉到很痛,我才想起来刚刚差点打得我咬舌的那一巴掌,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到前一秒我都没有痛觉反应,现在学长一摸就突然很痛。“痛啊!”而且你的手好冰啊!学长!简直像冰块。我又开始怀疑其实他真的是死神,为了让我安心下地狱才骗我说这里是学校。

“就这种小伤口也叫痛,哼哼。”辅长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完全记起有这么一号被遗忘的人物。

然后我的视线立刻变高。更正,不是我视线变高,是我突然像小鸡一样被辅长拎起来。我突然有种重温五岁时被我阿爸提起来玩飞机的感觉,不过那时候本人没有意愿又不太会说话抖得要死,结果我老爸以为我玩得很爽整整绕了几十圈,回家之后我有好几天都一直见到有圈圈在眼睛前面转,后来有好一段时间我躲我阿爸躲得很远。

“学……学长!”不管你是不是鬼,拜托先救我。我看着站在地上的学长,发出渴望的哀求。

其实我不应该拜托他的,因为我早就大概可以猜出他的态度。果真,毫无良心的学长哼了一声之后别开头,完全不甩我。

“乖乖,这点小伤还有什么好怕?”为了强化我的信心,辅长发出不明话语。

问题是我不是怕伤,是怕你啊老大!虽说是初次见面也是才刚认识,不过我内心深植的多年警报雷达告诉我,这个人最好是有多远离多远。

“别吓他了,要不今天都没办法去新生报到。”还是学姐比较有良心一点,坐在原位这样告诉辅长。

虽然学姐你一步也没动只动口,我还是会记得您的恩情。

“我才没吓他,还有话说回来你不是也带了新生吗?为什么这么闲坐在这?”辅长把我抛到一旁的诊疗椅上坐好,然后从小推车上随便抓下一罐完全没有标示是什么鬼东西的不明药瓶。

“这个是什么药……”那个,用密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尤其是用在我身上。总感觉涂下去搞不好会变成什么生化科技机器人之类的东西。

“我那个算旧生了,原班直升上来的,不用我跟着也可以适应良好,所以很闲。”完全无视我问句的两人开始聊起天来。

不过一边聊天的同时,辅长的动作倒也没有停下,他抽了一支干净的棉棒然后沾了一点透明的膏状物,不用两秒就帮我上好药,冰冰凉凉的立刻就没有痛感了。

什么药膏这么好用?我马上推翻对密药的观感。

“喏,你看看还有哪边有伤。”聊天空闲中,辅长抛了一面镜子过来。

疑惑他的话,我拿起镜子本来想敷衍地照一下,就在我看见镜子影像的那秒,一双眼睛都撑大了。镜子里我的伤痕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真是太神奇了!我一定要问问是什么药膏这么有效,照我每日受伤的程度来看,这应该已经算是日常必需品了,不知道大量订购有没有打折?

“呃……”

“既然伤好了,我就先带这家伙去报到。”再次被打断了话,一把抽走我手上镜子的学长把镜子抛还给土著辅长,然后也不问问我的意愿,就直接揪着我的领子往另一边走去。

“我……”我还想问药膏去哪里买啊!

这次我们没有再走前面那条走廊了,学长带我绕过保健室层层叠叠的柜子走后门。

这间保健室还真不小,居然连后门这种东西都有。环视了一下,这边应该有两间教室大,旁边有临时床位,另一端有几扇门,其中一扇打开后里面是间简单的单人病房,布置得非常舒适。想到以前学校的保健室小得要命,连床都只有两张,有时候遇到一票人同时不舒服还要躺椅子排队等床用,差了十万八千里。

带我走后门的原因我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学长不想被我第二次呕吐攻击才刻意走后门,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善良还是预先做好防范什么的。就在我为了这个贴心产生小小感动的同时,走在前方三步的学长在离开保健室不远便突然停下脚步,银色的马尾摆动了一下,像是一道光波在我眼前横扫而过然后停止,一切都是这么完美。

“哇啊!”一切都是这么完美我为什么尖叫?

破坏这份完美的是个大大的水泥方块教室突然从我们两人面前蹦过去,整个地面狠狠剧烈地震动了一大下,就像大地震一样晃动了地面,力道之大让我差点摔倒。轰隆的声音像打雷,应该说比打雷更响,就像雷声直接打在你耳朵旁还附有回音那种感觉,整个耳朵都嗡嗡响,好一阵子才慢慢安静下来能听见其他声音。我这才注意到,学长带我走到一片不知是何处的大空地,看不到尽头。这边给人的感觉好像有点雾蒙蒙的,不过倒是可以很清楚看见是一大片空地,大概是沙尘很多才造成雾蒙蒙的错觉吧?

里面有好几个据说应该是教室的水泥方块到处乱跳,距离有点远,可是震动的力道很大,连我站在这边都可以感觉地上还在震动,持续的小地震停不下来。

打雷的声音轰隆隆地不停传来,我连忙捂起耳朵,怕被震聋了。倒是学长连耳朵也不捂,环着手眯起眼睛看着那堆乱跳的教室。有一秒,我说只有那一秒,他侧面看起来还真像要暗杀那些教室的刺客,就像漫画上画的一样。如果他现在说他要宰杀教室,我想我一定也不会意外,因为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感觉,整个人杀气就是很重。

“你在乱想什么!”不知道何时走到我身旁的学长突然一巴掌往我后脑勺打下去,发出很大的啪一声。

好熟悉的感觉,因为我老姐平常也是这样打我。让我突然有种感觉,是不是我的后脑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曾得罪过别人啊?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专挑我后脑打,如果哪天突然变笨,凶手绝对就是这些人。不过如果不是场所不对,其实我怀疑他本来想用脚踹我。“没……没有……”我只是在对那堆教室和学长你发出赞叹,因为你们都是不正常的东西,让我大开眼界。

很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学长才把视线转回那堆水泥块状物:“我找到你的教室了。”很轻松自然的语气。

“啥?”你说啥?那里面有我的教室吗?

我看着眼前轰隆轰隆的几个巨大方块,心中顿时凉了一大截,有种名为往生的结局好像就在对面向我招手。 ttyrConDlLRy3SE5iFNmwciMyG8W0N7Lc9XmpzQwQKx1GzE+XqQRfyXnBwy6X9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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