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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恶鬼王

地点:未知

时间: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用餐完毕大概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大家都很有志一同地停下,喝茶,然后用手帕擦干净嘴巴。喵喵还掏出湿纸巾擦弄脏的桌面,教养非常良好。

不知道是不是计算好,学长也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休息好的话我们就继续走吧。”他看了我们一下,又往外走。

喵喵整理饭盒的动作很快,就是全部都往看起来好像比较小的背包丢进去之后就好了。一群人迅速地走出小房间,重新踏上了通道。

“接下来下面都是挖空的道路,小心不要滑倒了。”负责领路的千冬岁这样告诉我们,然后带头往旁边不起眼的小路走。与其说是路,还不如说是兽道。就只是在地下挖了一条的穴道而已,我觉得现在我们比较像是在走老鼠或蚂蚁打通的地方。

“这里是当年精灵们为了把恶鬼王的尸骨镇压到最冰冷的深处费了几日开挖出来的,本来有建阶梯之类的,不过后来全毁了不让人继续使用;我想这个应该是之后的盗墓者重新挖的。”学长在我前面一边走一边旅游讲解,因为地洞有点小,所以他要弯着身走,比较前面一点的千冬岁也一样。幸好这个是往下的下坡路,所以走起来比较没那么辛苦,而且还蛮顺的。

越往下走,有一种越冷的感觉。

我听见水滴的声音。

“下面有水脉,可能会很冷。”喵喵抖了一下,挨着我身边走,看得出来她好像也觉得冷。

现在我有点后悔,出来时应该带件外套,除了学长之外,我们全都穿着短袖制服。

学长突然停住,我差点从他后面撞下去,幸好及时刹车。“拿着。”他丢了一个东西过来,我连忙接住,才发现是一个红色的小珠子,不过里面的红色纹路好像会动,我的手开始有点热热的。“我把火焰封在水晶里面,可以取暖,不用耗费力量起火咒,你们轮流将就一点吧。”

就是简便型暖宝宝的意思吗?

真的好方便啊学长!你居然连如此生活化的体贴法术都有。

前方的人回过头,狠瞪了我一眼。

拿着火焰暖宝宝,我磨蹭了一下之后就拿给喵喵,她看起来比我还怕冷。

“不用给我了,我不怕冷。”前头的千冬岁传来这样一句。

然后我们继续往前走。

越往下的路四周的石壁慢慢出现了白色的霜,一个没走好,按上去手还差点粘住。我现在又觉得以后上这堂课除了要穿外套外还要戴手套……不然多摸几次,我很快就会体验到撕手皮的快感了!

“差不多到了。”就在道路冷到某一种极致时,千冬岁的声音从前方美妙地降临。

路在稍微变大后,我们出了地穴,来到一个……好像是天然地底洞的地方。里面非常大,而且闪闪发亮,不是学长弄的,好像本来就是这样了,每个石头上都亮晶晶的,折射出很冷的诡异银光。地底洞很大,感觉还通到别处,而在一小段距离外有水声,应该有地下河流。

大概几米处有个很像我们刚刚吃饭的石桌,不过有点大,上面有东西在发光。

“找到了。”喵喵立时跑过去,翻身跳上了大石桌,“校徽。”她笑笑地拿起了发光的东西,的确就是学校的校徽。

上面摆了好几个。

“应该是照人数拿吧?”她看了一下,卷走了四枚校徽,“其实喵喵想要全拿走,让其他人拿不到。”

小姐,请别如此狠心。

“再来要往回走吗?”我看着学长,他的视线不在校徽,而是一直看着河流那儿。“学长?”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从进来坟墓之后就一直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

像是被我的叫声惊动,他猛地转过头:“不用了,这个地方好像有设定学校的连接点,用移动符就可以了。”顿了下,红色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刚刚是因为墓里面有精灵结界,不能随意动用类似的东西所以才没叫你们使用。”

他把我想问的东西都说完了。

我本来是想说移动符这么方便的话,应该一开始进坟墓时就用的才对。

“那就可以回去了。”千冬岁从他口袋拿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跟学长给我的不太一样,不过看样子应该也算是移动符的一种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边探查一下。”

其他两人眼睛立刻亮起来。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喵喵好奇地问,“对了,埋葬鬼王尸体的地方在哪边?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她刚刚还冷得发抖,现在精神全都来了。

说真的,我也有点想看,因为好奇是人的天性。不过听说好奇心会杀死猫。

学长转回过头又看了我们一眼,“看那种东西没什么好处。”他的声音有点严肃,似乎是真的不太想要我们去看

“不过可以当成一种经验吧?”千冬岁也盯着学长看,很显然的,他也是属于非常想看的那种人。

学长感觉不怎么乐意,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来吧。”然后他往刚刚一直注意着的河流那边走,喵喵与千冬岁相视一眼,很快地就跟了上去。

我也跟上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越走我越觉得怪怪的,哪边怪倒是说不出来。

越靠近河流越冷,等我们看见那条河流时,全都愣了一下。真要说的话,这比较像冰川,流动的水上面浮着冰,一块一块的,石岸边全部结满了透明的冰块,很滑脚。

难怪下面会这么冷!就是有个天然冷气。

“耶吕恶鬼王的尸骨就埋在这个里面。”

指着冰川,学长这样告诉我们。

说真的,这里……什么都……

看不到!

我的眼前除了水和冰之外,还是水和冰。

“这有封印耶,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被你看见。”学长往我后脑一巴。

差点滑倒,我连忙拉住千冬岁,脚下都是冰很滑。我这才注意到,除了我会滑脚之外,千冬岁差一点也被我一起拉着滚,他瞪了我一眼,接着稳稳地站好才没有被连累到,然后喵喵则是没有很靠近河边,保持最佳距离。

站在冰上完全无动于衷的,果然只有见鬼的学长大神!

“这是冰精灵做出来的封印,理所当然都是水跟冰。”学长瞄了我一眼,冷笑,“既然你们都看过了,该回去了。”

他在赶人,他真的在赶人!我的第一直觉就是学长有某种东西不让我们看。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驱散这些冰,都已经走到这边了,只看冰跟水很不划算。”千冬岁发出叛逆的拒绝宣言。

“这是绝对封印,不能随便动它。”学长的态度也很坚持。

然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地孔通道那边传来响声,接着几个人滚出来撞成一团,四周扬起一片不小的灰尘。

喔喔,是刚刚用鼻子讲话的A部同学,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有点残破。

“哼,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几个C部的在吠。”可能是带头的人继续用鼻子说话,我看出来他是刚刚第一个跳出冰网的。他好像没认出学长是黑袍的样子,把他跟我们全部归在一类。“怎么,不知道怎么回学校吗?”

这个人长得有点怪,比我矮很多,大概一百六十厘米还不到吧?壮壮的,头发卷卷的,而且还有尖耳朵,看起来应该不是人类。他旁边跟着两个看起来就是会鱼肉乡民……口误,就是那种小喽啰的应声虫人物,还一胖一瘦的,非常均衡,这让我想到这种类型的小跟班通常在乡土剧好像都会被命名成阿猴跟大胖仔。三个人用鼻子说话的嚣张表情倒是如出一辙,完全看得出来真的是一伙的。

学长不作声,只是一径冷笑。我看他也懒得纠正了。

“我们才不像某些慢吞吞的人,晚到了还不知道怎样回学校,不知道不耻下问还想要探别人口风。”硬是把话题扭曲的千冬岁也学他们用鼻子讲话,还抬起下巴用四十五度角完全表现出他的不屑。

我发现千冬岁有那种三姑六婆在市场吵架的资质,搞不好未来他可以杀遍市场无敌手,被封为第一市场王。

“你说什么!”按照所有小说都会出现的惯例,A部的发飙。

“听说A部的都很厉害,你们可以看见冰河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惯例二,千冬岁开始出言煽动外加讽刺,“不过我看你们应该也不行。”

“够了!”学长开口喝止。

不过通常被骂疯的资优学生才不管有没有人出口制止。“当然可以看见!你们这些C部的三脚猫给我滚远一点。”说着,我看见带头的A部人手上猛然多了一层金色的粉末,然后变成整片往冰川里射去,“散去,显我见之物。”

他的动作很快,学长还没出手阻挡,金粉已经整个散到冰川里面去了。

整个冰川狠狠震动了下。然后水上的冰散开,原本飘浮在上面的白色雾气也像是被风吹走一般立时卷开,我看见了透明的河水。

“你是妖精族的人,对吧。”学长看着刚刚那个A部洒金粉的人,“黑盔山的妖精使者用的是金花中炼出的粉。”

妖精长这样?

我心中绘本里的美艳妖精图全都碎了。我刚刚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蓝色小精灵或蘑菇人。

“哼,C部里面居然有人也有些见识。”A部的妖精人继续用鼻孔说话,“这种花粉只有贵族才可以用,怕了吧!”旁边两个跟班也嘿嘿地笑。

他们真的很有团结力,看这样就知道了。

学长冷笑,没有继续接话。

冰川颤动了几下之后,水突然都变成透明了,接着水中有我们刚刚在精灵棺材大厅里面看见的东西,很厚一层的银色物体。

“听说精灵的血会发光,上面也是……当年大战到底死多少人啊……”我听到千冬岁的声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语。

也就是说这层银色的东西都是精灵的血啰?原来精灵的血是银色?

“精灵的血颜色会依照精灵种族而显色不同,只是这里的时间流动太久,颜色已经都被冲刷掉了,只剩下发光的原始色泽。”学长看着河里的东西这样说。

这让我想到一样东西。

原来精灵的血过期之后会变成水银啊?

啪的一声,学长直接毫不客气地砸了我的头。

“哼,这有什么难,马上就教你们都看清楚!”A部的妖精人又洒出一把金粉,然后水里面的银色东西也慢慢散开。

我看见一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他的身体整个嵌在河的最底部,身体到处都有腐烂的迹象,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白骨,而且像是被什么固定般一动也不动,连水流不断冲刷都无法移动这个躯体半分。

巨人?

我估计这个人大概有三个我那么高……说不定更高。

他的脸有点恐怖,整个纠结变形,而且左眼下面还有一排大概五六个横缝,看起来好像是眼皮之类的东西。他的额头有角,三支黑色的角,其中有两支已经被折断了,一支有裂痕。应该已经死掉的巨人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注意到千冬岁和喵喵的脸色也整个都刷白,然后频频后退。

那三个A部的学生也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水底下的男人皮肤是紫色的,看起来很像过期发烂的肉,整个都是浮肿的,血管啊筋啊什么的跟着水一直漂个不停。

我好想吐。

好恶心的死人!

这个比我见过的保健室大排队还要可怕。

“这个就是耶吕恶鬼王的死尸。”学长很镇定地开口了,声音在这边突然变得非常清晰。“你们不是很想看吗?一次看个够吧。”

我隐约觉得学长在生气,而且是非常不爽的那种。

“恶——!”喵喵受不了了,跪在一边整个人吐了起来。

其实死尸并不是恐怖到会吐的程度,只是那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很重的压力,像是会把整个内脏和脑浆都压烂的那种压力,整个人都觉得脱力跟恶心。

原来这就是鬼王?

千冬岁把喵喵扶走,不再多待一秒。

我直直地盯着鬼王的尸体看,不知道为什么,我为我心中浮起的念头感到恐怖。

因为我觉得,他应该会复活。

“褚!不可以!”

学长猛然叫了很大一声,我根本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

我看见一个黑金色的光,然后与一双凹陷、只有一半的眼睛对上。

水波动了一下,转出了波纹圈。

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地板震动?为什么冰川突然翻腾?

我整个感觉不到周围发生什么,可是我听见很多人的尖叫声。

在我终于回过神有意识时,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拽开,我整个人摔在都是石头的地板上,全身都在痛。然后有人把我扯起来,往另外一边跑。

回神聚焦之后,我看见我本来站着的河边有只巨手攀在上面,手的指头全部都烂了,指节上看见的到处都是外露的白骨,接着是一股极度恶心的臭气传来。

拉着我跑的是学长,他把我甩到刚刚放校徽的石桌另一边。“千冬岁、以提卡,你们快用移动符回学校!”我才注意到陌生的名字是A部的那个妖精人,他也吓得整张脸都是惨白色,两个同伴都腿软了跌坐在一边。不过我们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喵喵一直在尖叫,怕得整个人都抓住我,手劲大得恐怖,整个指甲都掐进我的肉里。

水中的手伸出了第二只拍在岸边时,整个地面又是一个震动,接着是一双眼睛露出来,黑金色的眼睛已经缺了半,然后他左眼下的横缝一个个地缓慢睁开,是好几个不停骨碌转动浊黄的眼睛,大部分都凹陷并烂了。

我终于意识到,鬼王不知道为什么活了,就跟我刚刚想的一样。

“漾漾,别乱动!”千冬岁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把我跟喵喵扯在一起,又去把另外三个人连拖带拉地也揪过来。“学长!”他拿出移动符,却看见学长已经往鬼王那边跑。

整支精灵大军才能对付的鬼王……我的手在抖,整个人都是冰的,一直冒冷汗。

“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让侵害的异界之物见识你的杀。”学长掌心上横切出了银色透明的长枪,“你们先回去,快点!”然后,他枪尖就直往鬼王的整排横眼扫去。

四周卷起了冰冷的风,然后戛然而止。

我第一次看见学长的银枪落空。那只腐烂的枯骨手格在中间,长枪硬生生被挡住了。

鬼王看着他手边的长枪,然后烂得只剩骨头跟牙的嘴突然笑了。

“……”

我很肯定他说了些什么,因为学长脸色一变,可是我完全听不懂那个烂鬼骨头的话,他的声音很低,可是又好像在尖叫,我整个耳朵都嗡嗡地痛。

那一排浊黄的眼睛突然转过来,他的视线全部跟我对上。

接下来的话,我听得最清楚不过。

“让吾复活的妖师……在哪里!”

我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其实也不是那么久,追着我的鬼也说过很类似的一句话。

妖师。

那是什么?

“千冬岁!”学长发出吼声,然后他双掌合起,打开时,手中突然出现了金色的粉,像是大网子一样朝鬼王罩去,可能没预料到有这一手的鬼王整个摔回水里,冰块与水花猛地大肆溅起,泼散在一旁的岸上。

我记得刚刚A部的不是才说这是只有妖精贵族才能用的粉吗?

千冬岁整个人一颤,然后取出他的移动符贴在地上。

就在阵型要画出的同时,我看见有个东西穿过千冬岁的手臂,然后是鲜红色的血喷在我的脸上,热烫的,一点一点从我的脸颊滑下。

“谁都……别想走……”重新爬起的鬼王用他诡异的声音说着,整个地下天然洞窟都回荡他的声音,轰轰的声响不止,我的耳膜好像要被那个声音震破,痛得连脑袋都快要崩裂了。

千冬岁按着他的右手,全部都是血,而他手上的移动符已经整个都碎了。

有个蓝色的东西擦过我的脸。

“止血。”很熟悉的声音,我看见有个蓝色的影子倏然冒出来挡在我们中间,然后拉着千冬岁的手一按,血立刻被止住了。“你们马上回学校,这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与平常不同,穿着蓝色大衣的辅长不再像平常一样不正经地乱笑,他塞了另外一张符给千冬岁。

四周突然出现好几个穿着深蓝色大衣的人。

我想,这应该是学长说的埋伏在里面的医疗班,因为他们的衣服不是学长他们袍级的颜色,里面又混了好几个穿着黑色大衣和紫色大衣的人,衣服款式都有点不太一样,但是基本样子都相似。学长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我看见有个穿紫色大衣的人拍了他的肩膀,那个人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额心有个红色的图腾。

“哥!”我听见千冬岁讶异的喊声。

“别耽搁时间了,你们会变成负担,快走!”辅长用力一掐千冬岁的肩膀,然后退出了移动符的法阵。

我看见四周立刻被白色的光圈住。

下一秒,我就失去意识。

那究竟是什么?

我不清楚,也不晓得。

纷闹的声音逐渐停止,接下来是一片沉默宁静。

隐隐约约,我知道我睡了很久。因为我一直感觉到有人走来走去,四周有点声音,他们不停地说话,可是却没有让我听进去任何一点内容。

我听不懂他们所用的语言,我不晓得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

然后,安静下来。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房间里面,约略感觉到这地方跟我的房间感觉有点像,可是并不是我的房间。

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在我旁边。“‘那位’已经传话给你了,对于在鬼王冢的事情他也很在意。”一个没有听过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我居然听懂他在说什么。“幸好鬼王刚复活并没有什么力量,要不然不是我们几人可以镇压下来的。”

“我知道,嗯……他醒了。”

谈话猛然中断。

我睁开酸涩的眼睛,房间里面没有灯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然光,发着银色的亮。

房间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是学长,然后赛塔,最后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人,他穿着紫色的大衣然后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额心有一个红色像是要烧起来的异国图腾,于是我想起来好像有看过这张面具一眼,在鬼王冢的时候。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我。

“年轻的学生,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赛塔在床边坐下来,然后伸手把我扶起来半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动作非常轻柔。“鬼王复活的恶气可能会波及任何人,若有察觉异样的话,请务必要说出。”

点点头,我这才把整个房间都看清楚。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跟几张椅子、一个嵌在墙上的木制衣柜,最后是被风吹得一直翻动的落地窗帘与外面空空的阳台。

好贫瘠的房间。

“真是对不起我的房间很贫瘠。”从窗边踱步过来的学长眯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笑,“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学长的房间?

我整个人的精神一秒回归,马上清醒无比。“不是不是,你的房间好大喔。”跟我堆满杂物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最后好像是在移动符里面,可是后来不晓得为什么突然晕眩过去,算算应该是传到学校。

“你们要走的时候鬼王突然散出大量毒气,你嗅到了一点,晕了好几小时,不过提尔已经来过帮你去毒了。”学长勾了一张椅子径自坐下,“放心,医疗班已经处理过了,所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又把我的心声都听完了。

我注意到阳台外面天色整个都是黑的,应该是晚上了。

“看来他也好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把这次事情的报告整理起来。”挂着面具的那个人走过来靠在学长旁边说了这些话之后就回头往窗台走,下一秒紫色的人影就消失在外面。

原来还有跳窗这种出入方式?我每天都要冲上冲下鬼屋,居然还有这种捷径我没想到!

“因为他是紫袍才可以这样走,你如果从阳台跳出去,估计不到半路就会被房子外围的……给拦腰折断。”

那个“……”是什么?有时候我觉得学长沉默不说的东西比他说出来的还恐怖。

“您先将这个喝下去吧。”坐在床边的赛塔拿出了一个马克杯,里面装了银色的不明物体,有种淡淡的清香,嗅起来让人很舒服。“这是精灵们特制的饮料,对精神以及身体恢复方面很有益处。”

我接过杯子然后小心翼翼分了几口喝完。说真的,好像是牛奶的味道,可是喝起来有很浓的类似枫糖那种香气,不是很甜腻反而很清爽,喝下去之后喉咙都是那种香香的味道,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好好喝……”

“那就好。”赛塔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让我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我带了很多过来,如果您还想喝的话再慢慢使用吧。”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面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面出现了一个银色、很像水壶的容器,闪闪发亮的,壶瓶上面还有优美的雕刻纹路,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然后我看见发着微弱光芒的精灵站起身,走到学长前面,两人好像在交谈些什么,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很微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在唱歌,可是又是在说话。

大约结束对话之后,赛塔朝我这边微微点个头,就离开房间了。

他或许跟刚刚那个紫色的人一样是来确认我的状况?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学长把椅子拉过来跷起脚坐在床边。

他一句话也不说,所以我被红眼睛瞪着一直看,看到我自己都觉得发毛。这个……用不着这样大眼瞪小眼吧?

我会怕怕。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呃……千冬岁跟喵喵呢?”学长似乎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所以我觉得应该我先打破沉默会好一点,不然继续被这样看下去,他不无聊死我也会因为害怕先脑神经衰弱而死。

“千冬岁被耶吕恶鬼王打伤,现在在医疗班里面接受治疗,喵喵是医疗班的一员所以正在那边待命,毕竟对付鬼王一场下来,不管是黑袍还是紫袍都有人受创,需要医疗班支援。”学长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完了。

“喔,这样啊。”尴尬了,我想不到什么话题可以接下去。

其实我有点想问为什么鬼王会突然复活之类的,可是我又觉得我不应该问。那我要发问说你吃过晚餐了没吗?

不经意地,我瞄到学长没有穿黑色的大衣,不过他露出短袖的左手腕包着白色的绷带,看起来好像也是受伤。注意到我的视线,学长把左手举起来让我看得更清楚。“手上的筋全都断了,骨头也是,不过大约明天会好,被鬼王直接打到的伤都有黑毒,所以在恢复上比较缓慢。”

听起来很痛的样子。

“看来以往的精灵们会在那边下封印也是必要的事,鬼族这种东西向来很难死透,我们将他击倒之后又重新做了封印,现在鬼王冢已经被列入禁止进入的五级区域。”

“五级?”

“从一到十级,数字越少的越危险。”

“喔。”还真是简单易懂的分别。

房间超级安静。

基于之前的疑惑,我四处瞄了一下,可是学长的房间里面也没有看见那种诡异的人偶,难不成整间宿舍里面只有我的浴室里面有吗?

不会吧!你们是故意针对我来的不成?

“对了,刚刚穿紫色的那个人是谁?”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跟学长颇熟,可是之前好像都没有这一号人物。

“是我的搭档。”学长还真是会挑问题回答,应该说,他想回的才回,不想回的就随便我去想破脑。“紫袍的药师寺,现在也是高中部二年级的学生。”

药师寺?

好耳熟的姓。啊,对了,有在日本的动漫画里面瞄过。“他是千冬岁的哥哥?”我一直以为千冬岁应该是独生子,因为他聊天都没说过他家有兄弟的事情,只说过他家的长辈什么,我反而觉得莱恩还比较像他的兄弟,“欸……好像又不是,姓不一样嘛……”千冬岁是姓雪野。

可是话题绕回来,为什么我听见他疑似叫了“哥”这个字?还是其实他那时候是喊别的字,然后空间扭曲之后发音也扭曲所以我才听错?

搞不好那时候他只是纯粹打嗝也说不定!

“药师寺夏碎,他是千冬岁的哥哥没错,剩下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去问千冬岁。”学长很显然不太想说明别人的家务事。

“喔。”我摸摸鼻子,很有自知之明地没继续问。

问了一大圈之后,我也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鬼王会突然活跳跳地蹦出来?

学长又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应该是表示他宁愿解释千冬岁家里的事情给我听,也不太想解释鬼王突然僵尸复活的样子。

很尴尬。

“啊……对了,前几天五色……不是,那个西瑞抓了一只黑色的虫给我,我想应该也是什么收集情报的小黑虫。”继续转移话题,太尴尬了我会觉得不对劲。

“踩死,不然就把它洗干净。”学长简单明了地给了我几个字。

“啊?”踩死我还听得懂,洗干净是什么意思?

把虫抓来洗?顺便还要帮它上护发素是吗?

别搞笑了!

“你爬得起来吗?”学长豁然站起身,“去拿过来我洗给你看。”

很好,现在宁愿洗虫也不想解释为什么鬼王会复活了是吗?

你这个逃避现实的不良范例!

不过我还是乖乖听话爬下床,准备跑回房间拿虫。

毕竟,恶势力还是比好奇心可怕。

我从房间拿来那个装虫的玻璃瓶回到学长房间时,学长已经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拿着一本很像笔记本的东西在写,一看见我来就把笔记本合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将玻璃瓶递过去,我看着精力还很旺盛的虫在里面不停爬来爬去,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它看起来好像更黑了,还黑到有点发亮。

“这个也是使役。”接过玻璃瓶子学长摇晃了两下,虫子也跟着摇来撞去两下,“一般用来收集情报的虫,先前在我们学院里面也有很多人会使用这个东西,不过因为太丑了,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我看着黑虫,无言。

这就是传说中不讨喜也不叫好的悲伤产物吗?

“情报收集越多的使役会越黑,要让它吐情报的方式就是这样。”学长打开玻璃瓶塞,快狠准地一把就将里面的虫给揪出来,然后掐着按在笔记本撕下的一张白纸上。

我跟着瞪大眼睛。

被压在纸上的虫抽动了两下,然后有黑黑的东西开始从它肚子流出来。应该不是学长掐太大力肠子喷出来了吧……就在我觉得那只虫真可怜的时候,喷出来黑黑的东西突然开始移动了,接着我看见黑黑的东西在纸上扩散,变成一个个我看不懂的文字,排列得非常整齐,几乎可以和打字机相比。

学长把虫抓起来,刚好满满一张纸全都是字。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那只虫好像褪色了,没有刚刚那么黑,不过还是继续在挣扎,“这个就是情报使役,它收集的东西还真不少。”学长啧啧了两声,然后抓着那只虫往厕所走,“不过大部分都是废资料,浪费纸。”

说真的,我看不懂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浪费法,所以只好跟着学长往厕所走,一边帮那只倒霉的虫祈祷。

然后,我傻眼。

传说中的洗虫——真的就是洗虫!学长把虫丢到放满水的洗手台,然后挤了清洁剂下去开始搓。

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洗虫啊……虫啊虫……你到底是招谁惹谁啊……

“虫型的使役会把收集来的资料存在肚子里面然后转换成墨水,像这样不想要的时候搓一搓,把墨水洗掉就可以了。”学长扭开水把水里的东西洗干净,然后提出来给我看。

……黑虫变成白色的虫……

靠!这什么恶心的烂东西!

“这种旧型的虫使役就是很烂,现在大概丢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想要,而且还有碍观瞻,不如踩死了还比较方便。”学长把变白色的虫丢回去玻璃瓶还给我,“洗干净之后,你把它放在房间三天它就会倒戈变成你的了,连做法阵召唤成型都不用。”

还倒戈嘞……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不会有人想要了,因为耗费大,不是被踩死就是被捕去用,自己浪费钱、浪费术法。等等,那么为什么我们还会抓到?

“不过也可以由此得知放虫来收集资料的大概是哪所烂学校了,乡下学校才会用这种乡下东西。”学长勾起诡异的冷笑,然后拿了毛巾擦手,他的绷带湿了一大半,不过一下子就干了。

说真的,我以前也以为这所是乡下超便宜学校。

红眼瞪了我一下,转开。

“那现在流行的使役是什么?”我看着玻璃瓶里面的白虫,刚刚黑黑的看起来还好,还可以催眠自己是蟑螂,怎么洗白之后变得有点恶心……你有看过白色的蟑螂吗!

“现在流行自己做。”学长很干脆地这样告诉我。

喔……DIY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很流行这样,只是没想到这边也是这样。

我现在有点好奇,自己做的话,不晓得学长的使役是怎样的东西喔?我从来没有看过他用其他灵异的东西,除非手机也算。

“我很少用使役!”一个冷哼传来,我马上不敢继续乱想下去。

是说,我对使役有点好奇,等我能力够了,不晓得有没有办法也找到或做出漂亮的使役?

只要不是蟑螂这类玩意我就很满足了,真的。

走出客厅之后,我注意到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没有变亮的迹象,现在不知道几点了。

“清晨两点多。”学长马上替我解答,“你如果还想睡,看你要回去睡还是这里睡都随便你。”看来他应该是没有就寝的打算。

其实我颇想睡这边的,因为今天又是鬼王又是什么的,现在想一想还有点怕。

尤其是黑金色半烂眼睛下面那一排浊黄色的眼珠子,让我想起上次的公园厕所鬼,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

那个鬼王……让人很不舒服。

“没有人会对鬼王感到舒服。”

学长就坐在客厅的窗台边,外面整片都是黑色的,连一点亮光也没有,我突然觉得这好像是我进入黑馆以来第一次半夜清醒。

因为之前老是听见有怪声音在墙壁里面、天花板上面走来走去,所以都早早抱着棉被蒙头大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睡着比清醒好很多,这是我在黑馆这段时间所体验到的不变真理。

“鬼是扭曲的事物,恶鬼王更是其中之最,身上充满了扭曲的邪恶与毒气,一般人连靠近都无法靠近。”他就这样看着阳台外面,很像自言自语,不过也是说给我听,“就拿人来说好了,人死之后便会化成魂、脱成灵,但是有所愿望执念就会将之转变成鬼,就是连一点点都会。”

“然后就变成鬼王那种?”我不是很懂,人死掉之后应该都是一样的东西,可是感觉学长说的又比较正确,因为一般民间说法的确有灵魂跟鬼怪分开来使用之说,不过好像没有很明显。

“那个是集众所之最,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每个区域的鬼都会有这样一个领头。”学长把视线转回来看我,“有时候鬼不是自愿成为鬼,活着的生命或者外力也会让灵变成鬼,说白一点……就像你跟你祖先天天拜天天要求发什么大财之类的而不愿自己努力,更糟糕的是,你的祖先先灵竟然回应你了,而让你赚大钱时,他也已经化成鬼。”

呃……这个说法有点抽象,不过我或许可以稍微明白那个意思。

“离去的灵魂应该安歇,不应该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很淡很淡地说着,学长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情绪,“耶吕恶鬼王本来是神众之一,他是保佑一方的地方小神祇,原本只要听命守护自己的小小土地便可,但是后来因为他贪图了更多的供品、更多的荤乐、更多的信徒,一种黑色的手遮住他的视线,他看不见原本应该做的事情。他扭转了很多人的命运,到最后扭曲自己。接着,他再也不能满足小小的土地,于是他走出了供奉的神庙,拿起了祭祀的刀,成了恶鬼之王,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我说过的一样。”

其实我觉得学长现在说得比较像各地民族传说,因为类似这种神造反的故事好像到处都有,不限于哪里。

“耶吕恶鬼王为什么复活?因为他是回应,精灵结界被淡退之后,他认为他应该回应,然后就复活,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他曾有的世界。”

我不懂,回应?恶鬼王究竟在回应什么?他在回应谁?

学长沉默了,墙壁上的银色光都映在他身上,有一瞬间我觉得学长的银色头发跟身体好像也会闪闪发光,就像赛塔一样。

一个精灵。

然后我又想起来,我好像没听过学长说他自己是人类。或许他真的也是什么其他不一样的种族吧?

等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学长身上已经不会亮亮地发光了。

这个晚上很安静,大多时候的晚上都很安静。

“萤之森的辛亚,精灵武士。”

突然的一句话,我立刻抬头看向学长,这个名字就是我鬼打墙时候看见的那个东西……应该是灵魂还什么的那个精灵的名字。

对于这个名字我一直觉得很耳熟,似乎不是第一次听见。

在哪边?我有听过类似这样的名字吗?

“书上记载萤之森非常漂亮,像是终年有萤火虫一样,森林里永远都是一点一点的亮光不会熄灭。如果你走入那面亮光中,你会发现那些光不是虫也不是灵,就只是在那边发着亮,让人惊奇。当中的辛亚是保护森林的第一武士,如果你对他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图书馆找资料,有些历史上都有记载他的名字跟事迹。”学长看了我一眼,然后跳下窗台,“你也可以去问赛塔,他们两个认识,不过不是什么好朋友,大概曾见过几次面而已。”

“好。”说实话,我对这人也有兴趣,因为风使符的关系。

我隐约知道那个暴风不是我弄的,应该是那个幽灵弄的,我也很好奇是怎样弄的,可能书上也会有解答吧?

……等等?

赛塔认识他?

我记得那个人不是听说是已经快千年前的人吗?

赛塔有这么老?

好吧,精灵的确跟一般人不一样。我再度有了这个认知。

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我也有点想睡了。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跟学长借床好了,我可不想半夜摸回去床上还要听墙壁上诡异的敲打声。

今天精神耗费过度,我不想真的变成神经衰弱的患者。接着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如果下周的墓陵课还是这么劲爆的话,我打死也不上了。 W9/idiufeq8P63ArJzN1yaGwGblhy4JduSeH0zqiOnVb6PggNGpMgBybahFNW+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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