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季安安的住处时,已经接近凌晨。
云鸢轻车熟路地给季安安煮好醒酒汤,看着她喝完上床,才放心地走进淋浴间。
等她出来,季安安已经陷入沉睡。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脖颈上的痕迹,轻声叹了口气,才钻进被子里。
短短两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云鸢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疲倦到了极致。
脑袋一沾枕头,她便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云鸢刚做好早餐,还没来得及叫季安安起床,便收到了房东的短信。
短信里说已经清点好了损失,让她当面确定,然后赔偿。
云鸢来到房东指定的茶馆里。
一坐下,房东便把一纸清单推到了她的面前。
“房租我就不要了,冰箱、电视、烤箱、空调……这些电器被搬走了。墙壁喷了红漆,我得重新粉刷,大门和卫生间门都被打破了,还有墙上那一个大洞……算下来你需要赔我三万块,我可没有诓你。”
云鸢的心,沉了下去。
她手里只有五千存款。
云家破产清算前,云父把法人变更成了她,随后便带着云母和他们的亲女儿云薇逃出国外,留她一个人在国内面对如山的债务。
为了摆脱不属于自己的债务,她已经将手里的钱都交了律师费。
房东见她面露难色,脸色一时冷了下去。
“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云鸢用力摇头。
“我一定会还上的,您能不能稍微宽容一段时间?”
“宽容?”房东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声音带了怒意。
云鸢稳下心神,“我没有要赖账,我只是想请你等一等。只要兼职的工资一到手……”
“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是想赖账?”
房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做人可不能这么缺德啊小姑娘,我好好的房子因为你变成了那副模样。你要还想赖账,我只能找到你们学校去了,问问你们老师,是怎么教出这种老赖学生的。”
“别!”云鸢声音急切,“我会给你的,我们可以写借条,你别……”
没等云鸢把话说完,房东就已站了起来,并且开始往外走去。
云鸢连忙扯住他的手臂,“我可以借,我现在就可以借到钱还你!”
然而对方却毫不理会,步子没有慢下来过。
正当此时,云鸢的手机忽然一亮。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等等,我有钱了,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听到她的话,房东停下脚步。
“你要是刚才就说,哪会闹得这么难看。”
他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
云鸢扫码把钱发了过去,“先给你两万,过两天我会把剩下一万块钱给你打过去。”
房东捏着手机,烦躁又无奈,“行,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便不耐烦地抬腿离开。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
等房东离开,云鸢才坐回位置缓了缓。
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后,云鸢结账走了出去。
那张银行卡是辅导员给的,她的资助人会直接将钱打到卡上,平常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直接从里面扣。
这位匿名资助人是在她入学的第二个学期出现的,对于如何找到受助人,辅导员给的说法是从家庭经济困难的优秀学生中随机挑选。
时间赶得巧,就在云氏破产那年。
除了一张银行卡,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云鸢对其一无所知。
她从没想过用里面的钱来做其他的事。
然而今天她不仅用了,还直接用光。
可她的学费可就凑不出来了。
云鸢想到季安安,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况且季安安向来大方。
不行。
她已经麻烦她太多次了。
云鸢掏出手机,找到兼职中介的电话。
正准备拨出去的时候,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她眼前。
而她的手机铃声也恰好响起。
云鸢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冷冷吐出两个字:“上车。”
裴野?
云鸢看了看手机屏幕,那串号码她不算陌生。
“你……有什么事吗?”
“现在,上车,别让我说第二次。”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多少耐心,说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云鸢攥着手机思索良久,直到车上的人下来为她打开车门,她才反应过来。
后座上,云鸢大脑一刻不停,思考着裴野找她的原因。
最后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黑色卡宴一路疾驰,窗外的风景被远远抛在后面。
最后,车停在京城北部的一个高级住宅区。
“云小姐,到了。”
助理为她打开车门:“请。”
云鸢下了车,眼前是一栋奢华的独栋别墅。
别墅的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明显是为了等她刻意为之。
云鸢在门外停住,思考再三后,她还是给季安安发了个短信,表示自己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让她别担心。
推开房门,来到客厅。
低调精致的黑色沙发上,穿着灰色睡袍的高大男人肘撑着膝盖,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她来的方向。
他额前的碎发还在往下滴落着水珠,五官轮廓在冷硬的白光下更显锋利。
男人浑身的气场阴郁又强大,像极了一只躲藏在黑暗中,耐心即将耗尽的黑豹。
他这副模样让云鸢有些发怵,于是没再往前一步,只站在原地开口问道:
“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回答,直直地盯着她,忽然冷笑一声。
“云小姐真是贵人多事,叫你来,打扰到你工作了是吗?”
云鸢不明白他在阴阳怪气什么。
“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去哪?”他的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危险的怒意。
接着他站了起来,走到云鸢身边。
男人体温炙热,只是靠近,强大的存在感就让云鸢感到发慌。
来不及躲开,男人微凉的唇就贴了过来,吻得缠绵,可眼底却只有冰冷。
“几年不见,我竟不知你的胃口这么大了。一天不到,就迫不及待地找其他人。”
云鸢躲着他的吻,有些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傻的本事也见长。”
裴野话音一落,忽然扣住她的腰,温柔的吻也变得无比粗暴。
挣扎中,一缕铁锈味从云鸢柔嫩的嘴唇渗出。
裴野凶狠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不过他一想到她在舞池里与几个男模欲拒还迎的模样,心底的妒火便焚烧了所有的理智。
薄唇吻上她莹润如玉的耳垂,一路向下,吮咬她纤细的脖颈,在上面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酥麻攀上尾椎骨,云鸢唇边溢出一声细碎的嘤咛。
听到这声软得不能再软的呻吟,云鸢瞬间回过神来。
心中的羞耻与屈辱达到顶峰。
云鸢抬手阻止着,挣扎的动作也愈发剧烈。
裴野粗暴的动作愈发暴戾,单手抱起她的身子摔到柔软的沙发上。
“放开我……”
她偏过头去,眼眶噙着的热泪顺着弧度优美的眼尾落下。
美人落泪,本该惹人怜惜。
可她这副模样,却更激起裴野的燥郁和不满。
他眼神发狠,箍在她腰际的手收紧几分。
“你以为你还离得开我吗?”
云鸢挣扎的动作忽然一滞。
离得开吗?
她脑海里闪过几串长长的数字。
那是她的所谓父母给她留下的债务。
还有出租屋的赔偿、无处可凑的学费、以及写在墙上赤裸裸的威胁……
云鸢抖着手,第一次在神智清明的状态下主动攀上他的肩。
她不能,云鸢清晰地认识到,至少目前,她离不开他。
密不透风的吻落下,云鸢没再阻止,任由自己沉入欲河。
……
次日云鸢醒来,已是午后。
房间内一片狼藉,裴野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手机里还有几条未读短信。
那是几张她去接季安安的时候的照片。
照片角度十分刁钻。
几个高大男人围着她和季安安,她推拒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欲拒还迎。
云鸢强撑着坐起来,疲惫地握紧手机。
【你派人跟踪我?】
令一头的人几乎是秒回。
【我只是希望云小姐,谨守本分。】
【协议,可是你亲手签下的。】
谨守本分?
云鸢看着屏幕上的黑色字体,眼前逐渐模糊。
守什么本分?
她只不过是一个令他厌恶的旧情人罢了。
既然如此,等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恩怨扯平,她就可以重获自由身。
云鸢重重呼出一口气,抹去眼泪。
理清逻辑,云鸢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简单收拾好自己后,便回了季安安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