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梁升见面的机会,永远都没有了。梁升失踪两天后,被发现在荒郊野外,裸体躺在自己的轿车里。
官方的说法,虚脱致死。李宝焆闻听此事,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来不打算对毛紫煊讲这些事情,但现在有些走投无路,他只好敲开毛紫煊家房门,心神不宁地讲了这一系列事情。
“紫煊姐,根据我推断,真正搞一箭双雕的是贺平光。”
“应该是。”
“可梁升怎么就知道那么清楚?”
“梁升和贺平光之间明不争暗里斗,两人无时无刻不在窥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梁升能猜测出来,很正常。”毛紫煊道,“某种角度上说,你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所以很诧异梁升知道这些事情。”
“妈的,都是些什么事,我怎么这么倒霉。”李宝焆叹道,“该碰点了。”
“其实那也不是偶然。”毛紫煊道,“一切看似正常的,都不正常,其中又有真真假假,你察觉不到也是自然。”
“你是说,一切都是有安排的?”李宝焆傻愣愣地看着毛紫煊。
“起码从你涉足燊华房地产公司开始,你偶然进入了他的视线,然后被选中是一杆上等好枪,他就开始安排了。”毛紫煊道。
“贺平光个狗东西!”李宝焆咬牙切齿,猛地站起来,“我要让他好看!不为别的,单是老陈和土山那笔账,就够他贺平光消受了!”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把枪,你去把他脑袋掀开花,可以吗?”毛紫煊静静地看着李宝焆。
李宝焆慢慢低下头,坐了下来:“紫煊姐,不好意思,冲动了。”
“年轻人不冲动也不好,不过真正要行动之前,还是该冷静下来。”毛紫煊把水杯推到李宝焆跟前,“你能安静地坐下来,说明已经做到了,不错。”“那我该怎么办?”李宝焆道,“总不能眼看着贺平光那么逍遥自在。”
“你现在关键的目标不是贺平光,而是万金耀。”毛紫煊道,“先把万金耀那边的事情给妥善解决了,然后才能全身心回头对付贺平光。而且,我总觉得,贺平光的一箭双雕,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还能有什么?”李宝焆道,“无非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现在就他贺平光一个人消闲了。”
“贺平光利用万金耀除掉梁升,倒没什么。”毛紫煊道,“不过利用你来消耗万金耀,背后似乎还有一层隐情。”
“什么事?”
“我还没弄清楚。”毛紫煊道,“梁升也告诉过你,只有少数人知道燊华公司的老板是贺平光的姐夫,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老板。”
“还另有其人?”
“就是贺平光本人。”毛紫煊道,“公司的一些决定秘传给他姐夫,让他姐夫来发号施令,而且他姐夫通常也都是以电传的方式,不直接出面。”
“哦!这么说来,还真是有点奇怪!”
“现在要弄清的是,贺平光到底是谁?”毛紫煊道,“必须弄清他的身份,或许才能看出端倪。”
“难道连梁升和万金耀都不知道?”李宝焆道,“他们三人的关系不是不一般么?”
“那有什么。”毛紫煊道,“他们又不是发小财,混迹途中相遇,谁都没个真心,又能知道多少?”李宝焆点点头,由人推己,他对毛紫煊又了解多少?沉凝了一会,突然问道:“紫煊姐,那你又是谁?”
“我?”毛紫煊一时愣住,随即呵呵笑起来,“怎么想起问这话?”
“一直想问。”李宝焆道,“从我给你送席梦思那时起,我就想知道你是谁,直到后来真正认识你,找你帮了那么多忙,我都一直想问问你是谁。你对我来说太神秘。”
毛紫煊笑笑:“是不是觉得,你有可能也被我利用,也是我的枪?”
毛紫煊的直言,让李宝焆发窘:“不不不,紫煊姐,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你多一点的信息,否则感觉你不真实。”
“那你想知道我什么?”
“我看你家里头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有丈夫,在国外,只是好几年都没回来。”毛紫煊静静地道,“而且也没有任何联系。”
“他死了?”
“你在咒他?”
“是。”李宝焆点点头,“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心?”“呵。”毛紫煊摇头一笑,李宝焆看到她眼神中的脆弱,但也只是一瞬。毛紫煊笑过之后,定定地看着李宝焆问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不了。”李宝焆晃了晃脑袋,“或许神秘一些更好,就让我臣服在你脚下。”
“这么说可不好。”毛紫煊道,“男人该有番气概。”
“我有。”李宝焆道,“但一到你面前就荡然无存,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前辈子肯定是我欠了你,所以今生让你来降服我。”
毛紫煊站起来,走到李宝焆身边,伸手揽住李宝焆的头,轻轻抚摸着他头发:“宝焆,如果你真是我的枪,那我也是爱枪如命。”
李宝焆抬起胳膊,抱住毛紫煊臀腿:“紫煊姐,别说了。我这一辈子,即便是做枪,也只心甘情愿做你的枪。”
沉默也是一种交流。一站一坐,抱拥无语。几分钟之后,毛紫煊松开手,李宝焆也放下膀子。
“宝焆,我并不想留给你神秘。”毛紫煊道,“那让我压力很大。”
“怎么这么说?”
“人们说神秘,总是会和背后的强大力量联想到一起。”毛紫煊抱起膀子,缓缓走向窗台,“而我没有,怕某天会让你失望。”
“不会,因为我并没有想过要借用你神秘的强大力量。”李宝焆道,“我对你的,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神秘女人的迷恋。”
“我不想把过去挂在嘴上,也许这让你感到神秘。”毛紫煊道,“如果是,那也只是一个弱女子的伪装。”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问你的过去了。”李宝焆道,“但我猜得出,你过去非同一般。”
“谈不上。”毛紫煊道,“仅仅就我而言,也只是认识几个比较混得开的朋友而已。”
“那么说,是你丈夫非同一般?”
“我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李宝焆道,“其实你已经回答了。”
毛紫煊笑了笑,“能换个话题吗?”
“完全没问题。”李宝焆呵呵一笑。
毛紫煊道:“下一步如何打算?”
“唉。”李宝焆叹了口气,“那公路修建就算了,正如你说,现在要考虑如何对付万金耀,没准他正在想该用什么法子来折磨我最解恨。”
“公路的事,不干就不干吧。”毛紫煊道,“往后类似机会还多。”“在万金耀和贺平光的问题没解决前,我估计什么活都干不了。”
“是,你必须去面对,一一解决,别想着回避,躲一时可以,躲不了一辈子。现在关键是你和万金耀,这也许是你有生以来最大的考验。”
“我会竭尽全力。”
“打垮万金耀并不难。”毛紫煊道,“我担心的是万氏集团,他的哥哥万金辉是集团掌控人,早年靠走私起家,市里不少人都跟他有撇不清的关系,后来他借助这些关系,进军餐饮娱乐业,算是成功了,尤其是娱乐那一块,通港的几家大型娱乐场所,全被他吃下。最近两年好像到了日本,在餐饮业试水,据说很不错,几千万人民币投了进去。”
“折腾不死的,能耐人啊!”李宝焆道,“看来万金耀那点货,还不如他哥脚后跟一块老皮。”
“万金耀只是个幌子,前台撑撑面,真正的能力,比万金辉差了很多。”毛紫煊道,“所以说万金耀并不难对付,关键是万金辉。”
“怎么感觉我一下成了人物?”李宝焆呵呵一笑,叹了口气,“这不把我朝绝路上逼嘛。”
“所谓绝处逢生,也许就是这样。”毛紫煊道,“我觉得你找万金耀谈谈最好。”
“谈谈?”
“难道你还想打打杀杀?”
李宝焆闭上眼,琢磨着毛紫煊的话,半晌才睁开眼:“紫煊姐,你的意思是,我找万金耀开诚布公,和谈,说是有人设计嫁祸?”
“对,尤其要注意,千万不能承认是你弄瞎了他的眼,那是和谈的前提。”
“我知道。”李宝焆点点头,“以万金耀的性格,他不会原谅任何弄瞎他眼的人。”
“当然,也要做好和谈不成的准备。”毛紫煊道,“确保安全起见,陈暖阳和吴土山,这两个人要转移,最好让他们离开深圳。”毛紫煊说完,走进卧室拿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
一把手枪,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