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叫老六,俗称“大漠浪子”,与“粤中客”齐名。这个消息李宝焆是听万金耀说的。
“前阵子不是误会嘛,我已经准备再次对你动手了,请的就是老六。”万耀给李宝焆电话,“后来我们消除了误会,也就把老六给回了,只是象征性给了两万路费。”
“路费就两万?”李宝焆打趣道,“那要是动了手,劳务费……”
万金耀道:“得看事情的难易和主家的迫切程度,当初那‘粤中客’就是二十万,这回老六是三十万。”
“这么说,老六被你回了,又被赵磊落给雇了?”
“是这么回事。”万金耀道,“我请过老六三次,跟他算是有点交情吧,要不他也不会告诉我,那是破坏道中规矩。”
“这么看来,赵磊落是要破费了。”李宝焆呵呵一笑,“三十万呐。”
“恐怕还不止。”万金耀道,“听老六那意思,肯定比三十万多。”
“还真是,犯得着嘛。”李宝焆道,“我还挺值钱。”“老弟,别无所谓,得当回事。”万金耀道,“要是没有绝对把握,我劝你还是退让,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李宝焆道,“总不能躲一辈子吧。”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是挺怕的,李宝焆决定,还是跑路为好,否则真要把小命给搭进去,那可就对不起祖宗了。事情越早越好,李宝焆决定第二天收拾收拾,有些事交代下就开路。
盘算蛮好,可现实总不如人意。就在当天夜里,老六来了。院子里的小狮子狗“汪汪”叫了两声,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警惕中的李宝焆预感到事情不妙,起身从窗口朝外看。
月光不错,看得比较清楚,一个人影飘向门口。李宝焆本在二楼,赶紧溜向一楼来到大厅。隔着大玻璃门,很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在外面晃动,应该是老六。李宝焆有种想拔枪一下打死他的冲动,不过压住了,单是他一个人还可以对付几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扣动扳机。
老六在门口转了两个来回,开始划玻璃,李宝焆注意到玻璃上面吸了两个吸囊。他知道,玻璃划完后,使劲一拉,掉下来的玻璃不会发出什么大声响。门内一侧的大盆景花后面有一把刀,李宝焆觉得可以过去,等老六进来后一刀砍翻他。不过想想老六肯定会很小心,外面月光明亮,通过门厅大玻璃透进来,他走过去容易被察觉。可是等他进来再动手,似乎也不妥,李宝焆不习惯夜战,而作为杀手,老六肯定是经过苦练的。摸黑打,注定吃亏。犹豫间,“啪”地一声脆响,门厅的玻璃被拉出一个狭长的洞。老六闪到一边,他在听里面的动静。大概五分钟后,老六开始移动,很小心地靠了过去。
李宝焆很紧张,好在有手枪,心里有点底。老六进来后,打开了手中的微型手电。李宝焆知道这对自己更不利了,就索性按下了客厅开关。猛然的亮光把老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蹬地后跳。
“哟,好身手!”李宝焆笑呵呵地拍着巴掌,“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李宝焆本想直呼老六的名字,但觉得那可能会暴露出万金耀,做人还是得够意思点,不能那么做。老六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咬紧牙根攥紧拳头。
“先聊聊呗。”李宝焆继续嬉笑,“别太敬业,不过你们杀手都没有人性,也可以理解。可是,有几句话我还是要说的,你听就听,不听拉倒。”
“你想先激怒我?”老六开口了。
“不是。”李宝焆道,“我是想给你上一堂人生大课。知道么,你所从事的行业,是断子绝孙的行业,因为你不是除暴安良,完全是为了金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早晚有一天,你全家也会被一个个干掉!”
凡事沾到个坏字,最忌讳涉及家人。老六不想再听李宝焆叽叽歪歪,皱起眉头,挪开步子冲向李宝焆。李宝焆向旁边一蹦,随即一跳,跃到了餐桌上。居高临下,伺机而动。
老六蹿过来后蹲身一扫腿,桌腿顿时断了一根。李宝焆已经猜到老六用意,在他出腿的同时,起身跳下,踹脚。老六要是被踢中,较量应该结束。老六及时扭身翻滚到一旁,顺势抓起餐椅,疾速直身劈了过去。李宝焆脚尖点地后即刻蹬起,斜里躲开,又马上前奔两步,到电视柜旁边弯腰抽出一把斧头。
老六劈出的椅子落空,随手扔掉,从腰里抽出一条钢丝软鞭。一把小斧头对长长的钢丝软鞭,优劣显而易见。这不是开玩笑,搞不巧一鞭抽在脖子上,大动脉被抽断,小命就没了。
“你妈的,一枪打死你!”李宝焆摸出了手枪。面对黑洞洞的枪洞,老六僵住了,他没想到李宝焆还有这么个防身的家伙。平时对付那些富商倒有这个防备,可赵磊落说过,李宝焆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你,怎么有枪?”老六惊讶之余开口问道,同时也争取点周旋的时间。
“这枪专打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狗杂种!”李宝焆枪头轻挑,“把鞭子扔过来。”
老六轻轻叹了一下,看看门外,把皮鞭扔到了李宝焆脚下。李宝焆慢慢蹲下,手枪依旧举对着老六:“别想动,否则我真的会打死你!”
话音未落,玻璃门洞里飞过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硬生生砸在李宝焆举枪的胳膊上。李宝焆手臂顿时失去直觉,枪掉在了地上。李宝焆第一反应就是今晚赵磊落请来的不只是老六一人,如果没有枪,恐怕凶多吉少。弯腰准备用另一只手抓枪,但老六已经飞铲了过来。情急之中,李宝焆跳开,就手把老六扔到脚下的软鞭给抄走。
老六铲中手枪,但很不巧,手枪疾速滑走,冲进另一间开着门的房间。李宝焆很庆幸,那间房子是杂物间,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而且房间的灯早已坏掉。李宝焆祈祷手枪钻进哪个缝隙,否则要是让老六他们拿到手,就相当于宣判了自己死刑。李宝焆没做停留就奔上了楼梯。形势危急,不跑就是傻孙子。
老六差不多和李宝焆同时起步,追了上去。但楼梯的状况李宝焆熟悉,摸着黑依旧健步如飞,三两下奔到了二楼。二楼有四个房间,老六没有看清李宝焆进了哪间,不由暗叹起他的速度。
“人呢?”随后赶来的大汉问老六。
“没看清。”老六按开了二楼厅道的开关:“只好挨间搜了。”后赶来的大汉叫徐继桃,绰号“鲁西王”,近两米的个头,实在是威猛。
“我看还是不要贸然进入。”徐继桃道,“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那又何妨,我们是两个人。”老六道,“伤了我们一个,照样能解决掉他。”
“谁知道他还有没有第二把枪?”徐继桃看着老六。老六点点头:“我先下去把那手枪给找了。”
白费功夫了,没找着枪。返回楼上,老六和徐继桃一商量,配合着搜索房间。徐继桃负责踹门,老六用手电朝里照,虽说这样很难看到李宝焆,但起码保证不会让李宝焆站在房间里很痛快地甩出鞭子。老六清楚,虽然李宝焆没用过他的软鞭,但以李宝焆的能力,不难甩出六七分力道,即使那样,也是要皮开肉绽的。
四个房间的门全被踹开,没看到李宝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