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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们一边走,一边谈天说地,心情好不愉快。我们聊文学,聊山,聊女孩,聊普琳丝,又说到了诗人,提起了日本,又说了一些之前各自的冒险经历,这让我突然感觉,疯莫利没有把曲轴箱的油放干,实际上是一件美好的事,不然,我也不能托他的福,能有一天听到贾菲这么多的高见了。和贾菲登山,我不禁想起来几个儿时的小伙伴,比如麦克,他就是总喜欢走在前头,和现在的贾菲一样;还有琼斯,他和贾菲共同的地方就是眼睛总是望向远处的地平线;还有邦珀,他总是不停地提醒我小心小心(“这里的水有些深,到了下游浅一点的地方我再过溪吧。”)而且他对很多事情都是非常的严肃,这和贾菲也很像……(58页)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贾菲在俄勒冈东部森林里跑来跑去的样子。他走路和说话的方式没什么不同。从后面看,他走路的时候,脚尖不是往外撇的,而是有点内八,但是在他攀爬的时候,为了让脚能够更多地和地面接触,他的脚外撇得跟卓别林差不多。我们在一个泥泞的河床经过,穿过一些浓密低矮的灌木,周围是一些杨柳。穿过河床就到达了山路的起点。可以看到一个清楚的标志,就在最近刚刚有山路清道队整修过。但是,在一个地方,我被一个大石头挡住了去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石头。贾菲非常小心地将它推下了山。“曾经我也是一名山路清道员,所以看着到这样的东西总是无法忍受。”我们越爬越高,双子湖变成了在我们脚下,猛然间,我们看到在那清澈碧绿的湖水深处出现了一些洞口,不停地向外涌着水,像很多黑色的水井,湖水的源头就是这里。我们还能看到湖里游来游去的鱼群。

“哦,这里跟中国的早晨可真像呀,在没有尽头的时间里,我不过相当于五岁的孩子。”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坐在路边,用小笔记本记录下这里的样子。

“看那儿,”贾菲说,“是颤杨树,看到它们我脑海中想到了一首俳句……‘那黄色的颤杨,诉说着文学的情怀。’”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你可以轻而易举地领悟日本俳句的精粹。诗人们用孩子那样清澈的目光看着这个世界,所以在写下这些俳句的时候,没有添加任何文学技巧,也没有华丽的辞藻。我们向上走的时候,也会创作一些俳句。路越来越曲折,被旁边的小树丛遮蔽着。

我问贾菲:“那些岩石贴在悬崖峭壁上,怎么没有轰隆隆地滚下来呢?”

“你这个问题基本上就可以算是一首俳句,美中不足是稍微有点复杂了。”贾菲说,“真正的俳句,像稀粥一样简单,同时,又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所写的事物,比如这首:‘麻雀的爪子湿漉漉的,在凉廊里蹦蹦跳跳。’我觉得这个可以算是最好的俳句了,出自正冈子规之手。这首俳句虽然只有简单两句,但你可以非常清楚地从中看到麻雀踩在地板上的湿脚印,你还可以联想一下是不是刚刚下过雨,甚至几乎可以闻到湿漉漉的松针味儿。”

“再给我念一首吧。”

“好的,这次我自己写一首吧,让我想一想……‘下面的湖……是黑色的井喷出来的。’不行,妈的,这不能算一首俳句,太刻意了。”

“你让它们自己涌出来不行吗?不需要任何思考,想到就说。”

“看那边,”突然,他兴奋地喊了一声,“那些开着纤细的蓝色小花的是羽扇豆,那些红色的是加州罂粟花。整片山坡就像调色盘一样。再往上,还成片的加州白松树,我敢肯定你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片的白松树。”

“你对于鸟和树木这些东西可真有研究。”

“那是肯定呀,我都快研究了一辈子了。”

我们接着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又聊了一些有意思的话题。不多一会儿,我们走到了一个转弯处,转过去后,树荫开始茂密了起来。前方有一条湍急的山涧,溪水冲击在满是浮藻的石头上,然后翻腾着飞奔而下。小溪上面有一棵断了的树干,用来充当桥梁。我们走上去,在树干上趴下,头使劲往下凑,喝了几口溪水,水溅在了脸上,弄湿了头发,也毫不在乎。我在那里趴了一分钟,享受着湍急又清凉的溪水从脸庞掠过的快感。

“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在给雷尼尔麦芽酒做广告!”贾菲冲我喊了一声。

“我坐在这里感受一下风景吧。”

“你大概不清楚我们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我的老伙计。”

“好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怎么累。”

“你总会累的,老家伙。”

我们继续往前走。下午的阳光,给山路两边的草坡撒上了一层复古的金粉,虫子飞来飞去,风在闪耀着阳光的岩石上轻轻地拂过。有时,突然有一段山路被高大的树荫遮蔽,这时的光线便会有一种悠远的感觉。脚下的双子湖,变得像玩具湖泊一样小,但是湖底的黑井仍然很清晰;湖中央倒映着巨大的浮云。

“能看到莫利吗?”

贾菲向远处凝望了好一会儿。“我看到有一小团正在移动的尘埃,或许那就是他。”不知为何,这个下午山路沿途的景色总是给我一种无法言说,有一点点心痛的熟悉感——草坡上的岩石、开着蓝色小花的羽扇豆、湍急的山间、充当桥梁的断树,好像曾经我来过这里——那天的景色和今天如出一辙,我和一个菩萨同行,为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来到了这里。我想在路边躺着好好回忆一下。尤其是这里的树木,让我感觉更加强烈,它们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很早以前就已经去世的亲人的脸,像旧日的梦,像一首老歌,像那些早已逝去的黄金岁月。那些孤独又熟悉的浮云从我的头顶飘过,好像在印证我的熟悉感。时不时的,我的脑海里会有一些关于往事的片段闪过。我开始流汗,也有了些睡意,想直接躺在草地上睡一觉,做个梦。当越爬越高,我们也感觉到有些累了,便停止了交谈,这样更像登山者了。沉默了半个小时之后,贾菲看着我说:“我喜欢爬山,其中一个原因就这样。爬山的时候,你会觉得不需要说话,只依靠心电感应——像动物那样——也能让你跟同伴进行沟通。”我们分别在自己的思绪里沉醉着。贾菲大踏步地往前走,步幅很大,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渐渐地,我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步伐。是一种短步,缓慢而富有耐心,大概每小时一英里的速度。也因为这样,我一直落后于贾菲三十码,无论我们谁想到一首俳句,都会喊出来给对方听。我们终于到达了山路的尽头,再往后就没有正经的路了,只有一片梦幻一般的绿茵地和一个清澈的水潭。绿茵地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大卵石。

“我们在接下来能依靠的只有‘鸭子’认路了。”

“什么是‘鸭子’?”

“你有没有看到前边的大卵石?”

“前边的大卵石?天呐,前边的大卵石连绵了有五英里!”

“看那边,那棵松树,它旁边的大卵石上有一堆小石头,看到了吗?‘鸭子’就是那堆小石头,那是之前的登山者在这里留下的记号,也有可能是我上次来这里时候留下的,大概四五年前吧,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们从一个大卵石到另一个大卵石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找到‘鸭子’。顺着它们的方向走,就能找到正确的路了。当然,就算是没有‘鸭子’,我们也不用担心迷路,因为我们要去的就是河谷对面,那里有块大山岩,大山岩后面有一个台地,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就那儿,看到了吗?”

“台地?天呐,那上边应该还不是顶峰吧?”

“当然不是。爬到台地之后,我们还要爬上一片岩屑坡,还有很多山岩,然后就会到达一个跟眼前这个水潭差不多大的高山湖泊,接下来,还要攀爬一千英尺的陡壁,才能到达世界最高的地方。那个时候,你会将整个加州尽收眼底,甚至一部分内华达也会在你的视线里,风会从你的库管里灌进去。”

“哦……那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

“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在天黑之前到达大山岩后面那个台地。虽然我说那是台地,但实际上也算不上,只能说是高山中的一片岩棚。”

但是我真的感觉,山路尽头这里就已经很漂亮了。我说:“老兄,你看看这里——”梦幻般的绿茵地,边缘地带长满了松树,漂亮的水潭,清新的空气,天空中镶着金边的浮云……“我们晚上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度过呢?我不觉得我看过的地方有哪里比这里更美。”

“这里算不上什么。虽然这里的确很漂亮,但是很有可能在你第二天早上刚一睡醒,就会看到四十个高中老师在这周围煎培根。但是上面那个台地,我可以肯定,你看不到任何人。就算有人,也不过是一两个登山者,但是现在这个季节,我觉得不会有其他人来登山的。而且,你知道吗,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下雪,如果我们在这里过夜,刚好赶上下雪的话,那我们就完蛋了。”

“好吧,贾菲。但是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喝点水,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色。”我们虽然很累,但依然心情高涨。我们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过了草地就是大卵石。当第一个脚踏上大卵石以后,我们就一直在大卵石之间跳跃。两边的崖壁高耸陡峭,就像是河谷的墙壁。我们要一直在大卵石上跳跃,一直到大山岩的下面。

“有什么东西在大山岩的后面?”

“茂盛的草,灌木丛,零零散散的大卵石,清澈的山间,还有很高很高的参天大树。有一个大卵石要比艾瓦的房子大两倍,和另外一块一样大的大卵石斜靠在一起,中间形成一个空间,我们可以睡在里面。再生个篝火,有岩面挡着,同时又能起到反射热量的作用,会非常暖和的。从那里过去,就没有树木和草地了,那时,我们就站在九千英尺高的地方了。”

我穿着网球鞋,可以很轻松地在大卵石之间跳跃。但后来我才注意到贾菲跳跃的时候姿势是那么优雅,就好像在从容地漫步,甚至有时他还会让两只脚在半空中交剪一下。我学着他跳了一会儿,但很快我感觉还是按照自己的规律比较好,然后我便选择对我来说比较合适的大卵石跳。

“在这样的地方穿行的诀窍就像禅,”贾菲说,“就像跳舞一样往前跳,不要想任何事。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甚至单纯地在平地上行走也不如这个容易。每一跳跃的时候,你都有很多种选择,不要与想那些,跳就对了,然后你会发现,你在完全没有刻意选择的情况下已经到了下一块大卵石上面。这跟禅是一样的。”而事实也的确跟他说的一样。

我们没有再继续交谈。我的腿部肌肉感觉有些累了。我们用了大概三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那个悠长的河谷。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阳光也变成了琥珀色,河谷的大卵石已经被巨大的峭壁阴影所遮挡了。但我并没有因为这些阴影而感到害怕,反而又一次萌生了似曾相识之感。“鸭子”的位置都很容易被看到,它们大多是两块扁平的石头叠起来,有的还会在上面放一个小圆石头作为装饰。这些都是之前的登山者,为了让后来的登山者能够少走一两英里,才留下的记号。我们在往上走的时候,山涧一直陪伴着我们,只是河道越来越窄,水流也越来越细。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看到山涧的源头了,就是河谷尽头那个大山岩(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有一英里的距离)一个大黑洞。

背着一个大背包在大卵石上来回跳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要你能把握好韵律,就不会踩空摔倒的。每一次回头望去,看看自己的高度,再看看地平线,我总是会瞠目结舌。现在再看我们刚才休息的那片绿茵地,宛如一个小幽谷。再往后,路更加陡了,太阳愈发的红了,在一些岩石的阴影处也有了积雪的痕迹。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那个大山岩的跟前。这时,贾菲扔下了背包,冲着我手舞足蹈,让我过去。

“来吧,我们先放下装备。再有几百英尺就是大山岩后面的营地了,我还记得在那哪。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打个盹儿,我过去看看。我喜欢一个人在山里随便走走。”

那好吧。然后我就坐下把湿了的袜子和内衣脱了,穿上干的,接着就盘腿休息了会儿,我还吹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口哨;这个差事很是让人喜欢。半个小时后,贾菲回来了,说他找到了营地了。本来我还以为很近呢,然而我们又接着在变得越来越陡的大卵石上跳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终于到达了那块台地。大概继续走了两百码,我看到了一块灰色大岩石,就巍然耸立在松树之间。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地上积雪未融,雪花斑斑驳驳地粘在小草上,潺潺的溪流,静默的山脉,风吹来的时候有阵阵石南的味道。我们从一条如珍珠般纯净的小溪中走过,溪水也不过刚刚没过手掌,然后就到达了岩石下的凹洞,洞里有一些圆木头,是之前登山者留下来的。

“马特峰在哪呢?”

“这里看不见,要从那里绕过去——”他指着远处的一个岩屑坡说,“大概再走上两英里,就能抵达它的脚下了。”

“天哪,还得需要一整天呢。”

“史密斯,跟我一起走用不了的。”

“好吧,小贾,我可以的。”

“好吧,小史,我们现在放轻松一下,好好地的享受一会儿,然后再做一顿晚饭,等着莫利。”

我们放下背包,把东西都拿出来,便坐着抽起了烟。两边的崖壁已经染成了粉红色,崖壁上的粉尘侍从无始的时间开始一直累积到今天的。我看着周围那些巉岩怪物感到有些害怕。

“它们可真安静!”我说,“是呢。对我而言,每一座山都是一个佛。我就想看看它们的耐性到底有多好——就这样一坐千万年,为了让我们能够摆脱苦恼与愚昧,默默地祷告着。”贾菲在一个锡制茶壶里放进了一些茶叶,然后点了一个小火堆(太阳下山之前,不需要太大的火堆),将一根树枝插进石缝中,把茶壶挂在上面加热。很快,水就开了,他将茶壶里热腾腾的茶倒进了两个锡制杯子里。水是小溪里那冷冽纯净的溪水,像雪一样,又像天堂晶莹剔透的眼睛,所以,我从没喝过像它泡出来的茶这样纯净、解渴。它会让你一直想喝,让你胃感到一股温热。

“现在你应该能够懂得东方人为什么喜欢茶了吧?”贾菲说,“我跟你提过一本《茶经》,还记得吗?按照上面所书,品茶的时候,第一口是愉快,第二口是喜乐,第三口是静谧,第四口是沉醉,第五口是狂喜。”

“没错,像老朋友似的是的。”

我们在一块非常庞大的大岩石旁边扎营,那个岩石基本是一个正方形,高三十英尺,底宽三十英尺。岩壁上斜斜地长着一些树木,歪歪扭扭的,从上面俯瞰着我们。岩石根基的地方有一个凹室,假如下雨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躲一躲。“这块大石头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或许是冰河退却时来到这里的呢。有没有看到那边的雪原?”

“看到了。”

“那片雪原就是冰河的遗迹。不过这个大岩石也没准是从一些古老到史前的山脉滚下来的,或者侏罗纪时代的大地震中从地底迸出来的。雷,你知道吗,你所坐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咖啡厅,而是关于世界兴起与结束的地方。看看周围的佛,就这样不做任何声响地看着我们,这是多么有耐性呀!”

“曾经你独自到这里来过是吗?”

“是的,而且是几个星期都待在这里,像约翰·缪尔那样。我在岩脉之间来回爬行,要么就是做一些花束装饰营地,有时也一丝不挂地走来走去、唱歌、做饭。”

“贾菲,我突然崇拜你了。你是一个最了不起的人,也是最快乐的小猫。苍天在上,我没有半点虚言。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让我很高兴。我对这个地方也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我是说……你只知道我经常祷告,但你知道我都怎么祷告的吗?”

“怎样?”

“祷告的时候,我先坐着,把所有的朋友、亲人、仇人全部在脑子里想一遍。不带任何情绪地的想一遍,没有爱憎,也没有感激和愤怒,只是想想他们的样子,并说:贾菲·赖德,他也是空,也值得我爱,也具有佛性。”没想一个人,就这样说一句。当然,我并不会真的念出他们的名字。当我说到‘也具有佛性’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他们的眼睛,就像你隔着眼镜看莫利的蓝眼睛一样。‘也具有佛性’这样一句话,让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他们的眼睛,进而我就会看到他们的佛性,即使他们是我的仇人。”

“这样的祷告真的很了不起。”贾菲说着,就拿出来笔记本,将我的祷告词记在了上面,摇摇头,有些难以置信。“太了不起了,我要让我认识的日本僧人也看看。雷累,你是个非常不错的人,美中不足就是你总是任由自己淹没在这个世界的马粪中,却不懂到这种地方来透透气……虽然我的话有些犀利,但这真的是事实。”

他把保加麦、两袋蔬菜干,还有一些用得的到的材料都放进了锅里,准备黄昏时再往里边倒水,点火加热。然后,我们就开始等莫利的喊叫声。但是怎么都等不来,始终没有听到叫喊声。我们有点担心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在那些大卵石上跳来跳去的时候摔断了腿,那他可就找不到救兵了。一个人登山是存在着很多危险的……我虽然也一个人来过,但是我像一头羊一样,是个优秀的登山者。”

“我饿了。”

“唉,我也饿了,希望他很快就会到了。我们起来溜达溜达,吃些雪球,喝点水,这样时间还能过得快一点。”

我们走到台地的尽头四处看了看,又走了回去。现在,太阳已经被河谷西边的崖壁挡住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温度开始变冷,山岩上逐渐冒出或深或浅的紫色。天空越来越深邃,开始出现了一两颗星星。这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哈呢啊噜噜”,声音很远。贾菲听到声音,立刻站在一块大卵石上回应“呜呃,呜呃,呜呃”。接着又传来一声“哈呢啊噜噜”。

“他有多远?”

“天呐,听着声音,他可能还没开始呢。连大卵石河谷都没到呢。估计今晚他走不到我们这里了。”

“那怎么办?”

“我们在山崖边坐上一个小时左右,先等等他吧。带着点花生和葡萄干,等他的时候可以吃点。也有可能他比我认为的要近一些呢。” KcpLLQqYNu60GLI9BCXzrmEp1lrCaBoYQ+fPrwRXPq7maruAFcSSxPxZxt9iME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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