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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刺臂血上奏救国

东北落后的女真族勃兴于白山黑水之间,十年之间,吞灭辽国。宋徽宗君臣联金灭辽的结果,却使女真贵族看准宋朝是比辽国更加虚弱的对手。 中原地区的富庶和繁华,也使他们垂涎三尺。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冬,即金天会三年,金太宗令左副元帅完颜粘罕(宗翰)和南京路都统完颜斡离不(宗望)分兵两路侵宋。完颜斡离不(宗望)后升右副元帅。 金军初兴之际,显然胜过辽和西夏军,不仅善以强悍的女真骑兵在野战中驰突,又在灭辽战争中逐步学会攻城战,故能深入中原。完颜粘罕(宗翰)一军,因宋将王禀组织军民死守太原,而屯兵城下。但完颜斡离不(宗望)一军,因守燕山府(今北京市)的原辽将郭药师投降,渡过黄河,直趋开封。

宋廷对这场势不可免的战争却根本缺乏足够的警惕和准备。宋徽宗君臣还一直沉湎于醉歌酣舞之中,直到燕北鼙鼓动地而来,才惊破其好梦。

官卑职小的李纲,甚至还不够上奏的资格,但忠愤激烈之情,已不可抑勒,他在十二月二十一日,紧急向宋徽宗上“封事”,“宁忍缄黙不言,以图补万分之一!敢忘越职犯分之罪,冐进忱辞”。痛陈弊政,提出革除弊政,拯救危难的五条根本性建议,另加“选将励兵,多方捍敌之策”十条急务等。最后请求越职面奏,“陛下清燕之间,何惜榻前咫尺之地,不使臣进对,得尽其心”。“许臣不隔班,先次上殿,及与众聚议。庶㡬刍荛之言,或有涓埃之补”

此时总算得到皇帝的特准,“有旨,赴都堂议事”。李纲在札子中强调,事势危迫,但“遣使讲和,必无可和之理”。应对危机,“上策莫如亲征”,“中策莫如坚守”,而“下策为避狄之计”。一旦采用下策,“远迩必溃。是以中原畀之豺狼也,事势一去,不可复振!臣恐京师朝行而夕乱,其祸故可胜言哉!”

宋廷中力主伐辽,而对两次大败负有罪责者,是王黼、蔡攸和童贯。到宣和七年十二月,称为“隐相”的宦官梁师成和太宰王黼已失宠失势, 任相者是太宰白时中和少宰李邦彦。执政有尚书左丞赵野、尚书右丞宇文粹中、同知枢密院事蔡懋等,蔡懋是前述“车盖亭诗案”的蔡确之子,都在政治上不起重要作用。宋徽宗其实也并非对童贯不存戒心,一度以宦官谭稹取代,负责北部边防。后发现谭稹无能,只得重新命令童贯负责。童贯亲驻太原府,闻风逃回开封。蔡攸时官至太保、领枢密院事,而官位却在白时中和李邦彦之上。他与朱勔、高俅都是宋徽宗信用至终的宠臣。

理应主管军事的蔡攸,眼看大事不妙,只是与朱勔等人策划,怂恿宋徽宗南逃。万般无奈的宋徽宗只得下御笔,由皇太子赵桓出任开封牧。接着,又匆忙宣布传位。他本来确实想传位三子郓王赵楷,只因金军进犯,将原先的盘算全部打乱了。在传位的过程中,蔡攸和吴敏确实起了特殊作用,而与吴敏关系密切的李纲也推波助澜。

时任给事中、权直学士院的吴敏,听到皇帝准备逃难的风声,就去都堂,对宰执们说:“朝廷便为弃京师计,何理也?此命果行,须死不奉诏!” 他所以出此言,是因拥有草诏的职能。他尽管与蔡京和蔡攸父子关系较密, 但在抗金的大节上,却是主意分明。

宋徽宗后来承认:“处置许多事,蔡攸尽道不是,只传位一事,靠要做他功劳。” 史称“帝欲内禅,亲书‘传位东宫’字,授李邦彦,邦彦却立,不敢承,遂以付攸。攸退,属其客给事中吴敏,议遂定” 。蔡攸虽身为由宋徽宗指派的郓王赵楷的干兄,到此地步,决意向赵桓卖好。后来宋钦宗赵桓亲下手诏说,“忽降睿旨,建朕开封牧,乃用太宗故事。卿大夫知将内禅矣”。“是时,蔡攸领枢密院,自知罪恶贯盈,他日不免,乃引给事中吴敏,于宣制日入至玉华阁。玉华阁者,禁中深密之地,非外廷臣所得至处。又二十三日引敏连入。盖攸方经营江、浙之行,欲留腹心之士,置在京师,候伺动静,中外相应。其事诡秘,难使众知,故引敏入深密之地,与谋耳” 。说明他对蔡攸并不领情,又连带怪罪吴敏。关于李纲在传位中的作用,据《梁溪全集》附录二《行状》上说:

时建牧之命既下,公素与故相吴公敏厚善,敏时为给事中,夜过其家,谓敏曰:“事急矣,建牧之议,岂非欲委以留守之任乎?东宫恭俭之德,闻于天下,以守宗社,是也,而建以为牧,非也。巨盗猖獗如此,自非传以位号,使招徕天下豪杰,与之共守,何以克济?公从官,以献纳论思为职,曷不非时请对,为上极言之?”敏曰:“监国,可乎?”公曰:“不可,唐肃宗灵武之事,当时不建号,不足以复邦;而建号之议,不出于明皇,后世惜之。上聪明仁慈,倘感公言,万有一能行此,金人且将悔祸退师,宗社底宁,岂徒都城之人获安,天下之人皆将受赐。非发忘身殉国之心,孰能任此!”敏翌日求对,具道所以,且曰:“陛下果能用臣言,则宗社灵长,圣寿无疆。”徽庙曰:“何以言之?”敏曰:“神霄万寿宫所谓长生大君,陛下也,必有青华帝君以助之,其兆已见于此。”徽庙感悟叹息。敏因言:“李(纲)之言,盖与臣同。”有旨,召公赴都堂,禀议讫,随宰执至文字库祗候引对,实十二月二十三日。公具札子,大略以谓皇太子监国,特国家闲暇之时,典礼如此。今大敌入寇,天下震动,安危存亡,在呼吸间,而用平时典礼,可乎?名分不正,而当大权,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何以号召天下,率励豪杰,期成功于万分之一哉?胡不假皇太子以位号,使为陛下保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捍敌。如臣之计,天下可保,在此一举!仍刺臂血书之。其日,徽庙御玉华阁,先召宰执、吴敏等对。至日晡时,内禅之议已决。公不复得对。

对照《梁溪全集》卷171《靖康传信录》上的原始记录,可补充如下一段李纲向吴敏建议前的形势和背景交代:“边报狎至,朝廷震惧,不复议战守,惟日谋避狄之计,然其事尚秘,外廷未闻也。至十二月中旬,闻贼马逼近,始遣李邺借给事中,奉使讲和,降诏罪己,召天下勤王之师,且命皇太子为开封牧。宰执日聚都堂,茫然无策,津遣家属,散之四方,易置东南守臣,具舟檝,运宝货,为东下计。于是避狄之谋,外廷始闻。”但少了李纲交代自己“刺臂血”写奏札的重要记录。后李光挽李纲诗说:“大节终难掩,危词世罕传。”并自注说:“靖康初定策,无人知者。” 就是指此次上奏事。他作为李纲的朋友,是知情者之一。李纲此奏今存《梁溪全集》卷41《召赴文字库祗候引对札子》,而《行状》只是取其最后、最重要的一段的摘要。

李纲眼看君臣们“震惧,不复议战守”,“茫然无策”,国势阽危,位卑未敢忘救国的激情不由迸发。他力主皇帝传位,然而此古代皇权政治下的天大的事,如果说吴敏尚有进言的资格,而他官卑职小,还根本不够资格。于是不得不采取极端方式,“刺血,书札子” 。希望藉以感动宋徽宗。然而在匆忙之中,他“不复得对”,宋徽宗也来不及看他血写的文字。但是,在古代悠久的帝制桎梏下,李纲此议,正表明他有奋不顾身的大勇敢和大器局。

宋徽宗退位前,特命吴敏起草传位诏,破格提拔他任执政,“除门下侍郎,辅太子。敏骇曰:‘臣既画计,当从陛下廵幸。陛下且传位,而臣受不次之擢,臣曷敢!’上曰:‘不意卿乃尔敢言!’”。宋徽宗“出居龙德宫,敏与蔡攸同为龙德宫副使” 。吴敏固然超擢于一时,结果也造成新立的宋钦宗对他的疑忌。

宋钦宗当了多年提心吊胆的皇太子,生怕被父皇废掉。然而到此地步,他却在“榻前恸哭,不受命”,最后宰执“请上皇降御笔,以郓王楷管皇城司岁久,听免职事,并乞以王宗濋同管殿前司公事,上皇依奏” 。王宗濋是“上母王皇后之亲属也”,“宠异母党” ,头衔是主管殿前司公事和殿前副都指挥使。 命他执掌京都的重要军事机构,自然含有使宋钦宗放心之意。宋钦宗匆忙即帝位,尊奉其父为“太上道君皇帝”。两天后,又立即任命十四年的宫僚耿南仲为签书枢密院事。 耿南仲曾在皇太子地位岌岌可危时,帮他疏通李邦彦, 自然成为宋钦宗的心腹。 t6qn1Om6nw7dJTyaZ3GLUHy4PDuWIJQQpLJflmygOZ73Uj/5ylJL7ndtxyZ4dY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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