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好在，李老师也是要面子的人。她没有继续为难林怡，在林乐东告别仪式结束之后她立刻走了。

由始至终，林怡再没有半句顶撞，安分，但不谄媚。

李老师越发不喜这孙女。

甚至临走的时候都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这层关系，算是彻底僵了。

……

丧假只有三天，三天后处理好所有事情，林怡去上学。

她出门的时候，后母正在给弟弟喂饭，见林怡背着书包穿好鞋袜走出来，感到吃惊：“小怡，你还有心情去上学？”

“快中考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上学。”

“你……”

“我会继续住校。你会供我读完书的吧？”

林怡平静的眼眸，盯着葛可沁。

才15岁的女孩，玻璃珠子般的眼里透着一股坚强。

这种坚强有些人与生俱来，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拥有。

葛可沁被她的气势压倒，喃喃道：“当、当然会。”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色透着灰白。

林怡很满意她的回答，把围巾裹好，往外走：“我今晚住在学校里，周末回来。”

家里已经没有林乐东了，她相信，自己回来次数少一些，葛可沁也会愿意的。

“好。”

……

丧父之痛很痛，有学习压力压下来，林怡能够暂时麻痹自己。老师们一开始还很担心她会不会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后来发现林怡的成绩不光没有下跌，而且还隐约上升，放下心来。

班主任和年级长分别在班会和年级会上表扬了她，把她树为典型。

这事要放在以前，林怡会得意好几天。

如今却如清风过面，不值一哂。

这天，林怡接到一个意外来电。

李老师说：“小怡，周末到奶奶家里吃顿饭吧。”

通知的口吻，在李老师这里没有“商量”两个字。

所以，她问：“好的，不过我还要补习，我们吃午饭好吗？”

“好。十二点到奶奶家。”

挂了电话，林怡打给傅博：“傅博，帮我个忙。”

“说。”

“星期六中午一点钟，打个电话给我，就说是我的补习老师，我要迟到了，催我去上课。”

“你要干什么？”

林怡只好说实话：“我奶奶让我回去吃鸿门宴。”

“呵，偷偷看了《项羽本纪》吗？”

“你就说答不答应我。”

“我再考虑一下。”

近年来傅博渐渐有变奸猾的倾向，没有再正面回答林怡的问题。

星期六，林怡如约来到奶奶家里。奶奶家在行署大院内，爷爷去世之后，她的待遇仍然保持不变。但，人走茶凉，要继续惠及儿孙，就很难了。

进门，林怡看见奶奶坐在阳台读报纸，她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小怡，进来坐。”

林乐玲带着儿子也在家，雇来的保姆正忙着炒菜，小志却吵着要吃葡萄。林乐玲唤了保姆几声，没有人应，她生气里，提高嗓子喊：“三姐，没听见小志在哭吗？快点把葡萄洗了过来！”

“姑奶奶，我正忙着啊。”三姐辩解。

林乐玲发怒：“我不管你做什么，先把葡萄洗了再说！”

“可是小怡等会儿不是赶着去补习吗？”

“耽误这几分钟又不会死！”

吵吵闹闹，李老师头疼地说：“行了行了，三姐，先洗了葡萄哄哄小志吧。”

于是炒菜的声音停下来，三姐打开冰箱拿出葡萄，开始用直饮水冲洗，一颗一颗洗干净之后，又用淡盐水浸泡。

林怡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坐在角落里翻书。

李老师叫她：“小怡，你过来一下。”

她带着林怡参观一间婴儿房，采光通透，全部采用清漆原木家具。林怡不知道这是为谁准备的，李老师问她，她随口夸了几句“很好”“合理”，心里隐约升起一个不祥念头：为什么奶奶突然布置这么一个房间？

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老师笑吟吟地说：“我们很快就把弟弟接过来长住。”

林怡脑袋一炸：“啊？”

“小怡，这是你弟弟的房间。还有这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奶奶又推开了旁边的房门，那是一件粉色调为主，充满梦幻少女风格的房间。

林怡半身麻痹：“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姐弟两个，以后跟着我生活。”

“那葛可沁阿姨呢？”

李老师眼内闪过一抹不屑：“她交了新的男朋友了，你不知道？”

“我……”

她真的不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怎么会知道？

“那男人是她的旧同事，以前追过她。在你爸的葬礼上恢复了联系。小怡，你不用摆出那种表情，你葛阿姨还年轻，才三十多岁。我们不是生活在清朝，没有理由要她坚守贞节。”

可也……

“可也……太快了吧。”林怡喃喃地说。

“你还小，自以为做出了伟大的事。谁知成全了她。现在她要把房子变成自己爱巢，趁着手续还停留在学校里，你还可以去总务处想办法。”

不、不对……

林怡心乱如麻，脑袋嗡嗡乱响。

有人在窥视她，她猛地抬头，眼角余光看到姑姑嘴角正微微上扬，眼神嘚瑟—— neCpL6bDssqiYPk5EmCigYEf7LgZweBqcs8IRE8ZC/zWY1NSS9nC3L6uWDbsl9c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