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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欧咖啡，处在纷纷攘攘的深圳区中心。不张扬的装修风格，透出优雅气息。在李宝焆看来，到这里消费不是纯粹为了吃点喝点，而是品位问题，这是他认为的档次，非成功人士莫来，即使非成功人士，那也是追求品质一族。

李宝焆乘陈暖阳的电动三轮而来，有些晚点。向来准时的毛紫煊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看到后，淡然而笑，李宝焆身上的质朴很有吸引力。

“本来打的快些，但老陈硬要送我。”李宝焆在毛紫煊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电动三轮太慢，而且路上还被交警拦了一次。”

“为什么要请我到这里？”对比以往，毛紫煊的眼神格外柔和。这让李宝焆有些躁动，他近乎忘情地看着毛紫煊的唇齿，想捕捉那里飘出的气息。毛紫煊敲了敲面台，“看什么呢？”

“没有。”李宝焆一晃神，呵呵一笑，“这里地处喧嚣，却还如此静雅，很适合你。”

“别跟我拽词。”毛紫煊捏着小小茶具，抿了一口。

“嘿嘿。紫煊姐，今天请你除了感谢还是感谢。一来是老陈的事情，二来是担保的事，让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毛紫煊笑道，“怎么样，出租行业还行吧。”

“这个……”李宝焆打了个顿，“紫煊姐，我已经转行了，如今在丽都大酒店做保安。”

“哦！”毛紫煊眉头一锁。

李宝焆随即把发生的事讲了一下，“当时没跟你说，怕你不高兴，干什么都不顺当，纯粹是个人能力问题，我不能让你失望嘛。”

“待遇不错？”毛紫煊脸上没了笑容。

“一个月一千二。”李宝焆道，“平常还有红包。”

毛紫煊看着李宝焆，确切地说应该是审视，她知道李宝焆转到什么行业了，她不赞同，却也不能指令什么。李宝焆当然能察觉到毛紫煊的神色变化，很谨慎地问道：“紫煊姐，有什么问题？”

“早熟的驹子成不了千里马。”毛紫煊道，“现在你酒楼刀口舔血，为时尚早，也不适合。”毛紫煊说完站起身来，“李宝焆，谢谢你的邀请，不过这顿饭我吃着会不舒服。”

毛紫煊走出十米，又折回头，“把你的信息告诉我吧。”

“什么信息？”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李宝焆问。

“姓名、年龄、性别、籍贯、家庭住址。”

“做什么？”

“我看能不能帮你联系点工作。”毛紫煊道，你现在工作并不让我满意，“当然你也没有义务要我满意。”

李宝焆很纳闷，不过毛紫煊的要求他不会拒绝，便抽了桌上便笺和小铅笔，写了交到毛紫煊手上。毛紫煊捏着纸条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手机要是换了号码，最好告诉我。”

李宝焆看着毛紫煊离去，怅然。李宝焆随后也离去。他琢磨着毛紫煊的话。没有更多的领悟，只知道毛紫煊反对他现在的工作。

“不做这个，又能做些什么呢？”李宝焆进了套间，躺在床上自语着，“怎么也得先干着吧，实在不行攒几个钱后再做点小生意。”

以后一段时间，酒店很安静，没有人来闹事。倒是杜熳熳经常提出要求，要他护送回住处。李宝焆也不拒绝，闲着也是闲着，跟脸蛋漂亮身材又惹火的大眼妹一起笑闹笑闹也是件不错的事。

杜熳熳和一个姐妹租住两室一厅。每次杜熳熳都邀请李宝焆上去坐坐，认认门，但都被李宝焆回绝，“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男人上去，万一被你们俩给绑了可怎么办，不上去。”

“滚你！”杜熳熳一推李宝焆，“不上去就算。”

李宝焆嘿嘿一笑，对杜熳熳摆摆手，出租车立时启动离去。

又一天，他又送杜熳熳。杜熳熳说，同住的姐妹请假回老家了。进了门，杜熳熳脉脉含情地倚着门边，说：“真不进来坐坐？”

“又温柔了？”李宝焆嘿嘿一笑，“我不习惯。”“你个虚伪的男人！”杜熳熳面目大变，“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思想污秽，就该满嘴脏话行为放荡？这样你才觉得过瘾，好像看到一个丑陋的灵魂毫无遮掩地向你打开，有种剖析审判的快感？”

“没，没有啊。”李宝焆对杜熳熳骤然暴怒慌了手脚，摸摸额头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没发烧吧？”

“我没有。”杜熳熳眼眶湿润，“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那回事。”李宝焆甩头一叹，“大眼妹，没见你这么敏感过。”说完，侧身从杜熳熳旁边挤过，进了屋子。

杜熳熳为李宝焆泡了杯铁观音：“男人多喝点茶好。”

“谢谢。”李宝焆摸着茶杯，“大眼妹，聊点什么呢，总不至于干坐着吧。”

“其实也没什么聊的。”杜熳熳笑笑，“我让你进来坐坐，无非是想尽一点主人好客之心，因为你帮过我，我感激你。”

“原来这样！”李宝焆很舒展地往沙发上一靠，“说真话，用不着的。”

杜熳熳也学着李宝焆的样子，靠在沙发上，还把两腿搁到茶几上，“你是你，我是心存感激的。”

李宝焆看着杜熳熳散发着活力，脚丫也很洁净，就是血红的指甲油叫人不太安分，让他想起了张烘娟。

“收起来。”李宝焆指指杜熳熳的腿，“诱惑太大。”“什么啊你。”杜熳熳收起双腿，身子坐正。

杜熳熳看着李宝焆的眼睛，“是个好同志。”“换个话题呗，要不聊起来可不得了。”李宝焆放下茶杯，两手十指交错，留下大拇指轮转，“不妨说说你的过去。”

“我没有过去。”杜熳熳道，“初中毕业在家窝了几年，然后就被姐妹带出来，成了现在的样子。”

“老家什么地方？”

“湖南。”

“还是老乡呢！我是湖南新邵的？你是……”“怀化山窝子里，出一次山要走半天山路。”

“家里父母健在？”

“身体好着呢，家里我是老大。”杜熳熳道，“问这些干什么。”

“揣测下你未来的走向。”

“不用揣测，我可以告诉你。”杜熳熳道，“等我赚够了钱，还是回老家，办一个服装加工厂，把当地的姐妹都招过来，让她们有钱赚，就不会像我这样跑出来撒野了。”

李宝焆很认真地看着杜熳熳：“办一个服装厂要多少钱？”杜熳熳道：“杂七杂八加起来起码要上百万。”

“弄个小点的不成么？”李宝焆问。

“小点的起什么作用？”杜熳熳道，“该拿出来的还不是要拿出来？”

“噢，那我帮不上了。”李宝焆叹了口气，“杜熳熳，今天你跟我说这些，我敬重你，本来……”

“本来什么？”杜熳熳见李宝焆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

“本来我想告别左右手时代，但天意如此，有些事还是听其自然吧。”李宝焆道，“这一辈子，我最怕的就是那些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