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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少女时代骤遇丧父之痛

武士彟在唐太宗时代,因其谨慎务实,地位仍得以维持,同时还有一番作为。他晋爵国公,已是从一品的显赫人物了,外放都督虽然是三品官职,但唐代一般都以武人管理地方,所以这也算是才尽其用吧。

武士彟于贞观元年(627)外放豫州,除了任都督外,还受使持节豫、息、舒、道四州诸军事,就是辖数州军事及本州政事,地位在刺史之上。他在豫州整整待了一年,武则天也就在豫州长了一岁。

到这年年底,利州(今四川广元)又有事了,需要派武士彟去安抚。原来是利州都督李孝常在京朝觐期间,向几个将军发泄对太宗的不满,乃至互说符命,阴谋发动宿卫兵叛乱,结果事泄被杀。李孝常的部下在利州蠢蠢欲动,需要有个人去镇压。

唐太宗数了数天下的人才,认为只有武士彟能行,就派他去了。

武士彟领命后,带着妻小,从栈道入剑阁,领略了一路雄奇险峻的巴山蜀水,到了利州的治所绵谷。在这里,他再次显示才干,招降抚叛,赈乏济贫,不数月就让境内安定了。

武士彟在这里一干就是四年,武则天在这里也从4岁长到7岁。利州这地方的人,后来对武则天比较认可,深引以为荣。地方上有“武则天坝”“天后梳洗楼”等名胜,传说中有“江潭感孕”和“袁天罡相面”的故事,虽是附会,诚心可鉴。

利州有一湖,名曰黑龙潭,传说杨氏有一天在潭中荡舟自娱,忽然感觉到有溉龙近身,于是感龙而孕,生下了武则天。这个传说在武则天当皇帝以后就产生了,显然与上古“吞玄鸟之卵”“践巨人之迹”而有孕之说是一个路数,民间的圣君崇拜而已。

中唐诗人李商隐也闻听过此事,曾在一首诗的题注中写下“感孕金轮所”之句。利州皇泽寺的历代寺碑上,也均载有此事。据此,今天仍有人认为武则天是生于利州的。

此外,《大唐新语》还载有一段逸闻,说是成都术士袁天罡奉诏进京,路过利州时,武士彟将他请至府中,为自己的妻子相面。袁天罡看了看,说道:“夫人骨相非凡,定生有贵子。”武士彟就把子女都唤了出来,袁天罡先看了相里氏所生的元庆、元爽两子,道:“官至刺史,堪称保家之主,然不得善终。”接着又看杨氏的长女,道:“将大富大贵,然亦不利其夫。”

那时武则天尚在襁褓之中,由奶妈抱着,正巧穿了一身男孩衣服。袁天罡一见之下,大惊道:“此郎君神采奥澈,其将来不可测。”他让奶妈把武二囡放下来走几步看看,看了后,沉吟半晌才说:“此儿龙睛凤颈,贵之极也。惜乎为男子,若是女子,日后将成天下之主。”

这个传闻最早出于私人笔记,后世文人竞相引用,在唐宋年间大为流行。袁天罡,确有此人,但专门记其事迹的《袁天罡传》和《定命录》却不载其事。可见这故事也是民间“忽悠文学”之一。

上述种种符命之说,不足为凭。由于史料记载太少,后人无法弄清武则天的童年具体是如何度过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一,她跟随父亲辗转宦游,走了当时大半个唐朝,眼界是开阔的。山川毓秀,估计也影响到了她日后的胸襟与气度。其二,她从父亲与母亲身上分别受到的熏陶都很不小。

母亲这头的影响至关重要。南北朝至隋唐时期,鲜卑的风俗影响到汉人,北方女子时兴抛头露面,主持门户。甚至凡是有打官司、请托的事宜,都由女人替丈夫、儿子跑门路,坐着车子满大街走(见《颜氏家训·治家篇》)。杨氏就不是一个庸俗女子,言传身教,影响到武则天也是礼、乐、骑、射全通,且书法也好。武则天后来有很多诗文传世,《全唐诗》就录有她的诗四十余首,此外还有政论文集《臣轨》《金轮集》《垂拱集》等。她这种才华的底子,显然是在童年时期就打下的。

父亲那一头,则给她带来最初的政治熏陶。她小时候喜欢坐在父亲膝上,翻看父亲写的奏疏和皇帝的诏敕,还喜欢摆弄官服,打听朝议趣闻,听父亲讲晋阳起兵的故事。据说,她童年时代的偶像就是太宗,虽未见过面,但常揣测其音容。及至入宫侍奉太宗十多年后,这一偶像就更牢不可破了。后来她对丈夫和儿子的要求,都是以太宗为蓝本的,其童年情结不可忽视。

日子堪堪就到了贞观五年(631),唐太宗下令撤并都督府,利州也在撤销之列。武士彟被调至荆州(今湖北江陵县一带)都督府任都督。武则天便随着父母来到荆州。一家人当中,此时又多了一个在利州出生的妹妹。

荆州那时比利州发达得多,环境很不错。可惜武士彟已身患哮喘病,病况越来越糟。在这里又过了四年,到贞观九年(635)的五月,太上皇李渊龙驭上宾。消息传来,武士彟悲伤过度,引起疾病加重,竟呕血而死。这一年,武则天才11岁。

好日子戛然而止。母亲和她们姐妹几个,从“高干家属”一下变成了孤儿寡母。悲凉之雾,瞬间笼罩了这个美满之家。今后的日子,不好说了。

“贵之极也?”暂时没有人能看到这样的前景。 hfMV8i7QXOLAcj/n1bDGXJElcXImZ7dYgvdYjFc1hN9YtwDQB0YapWuUHZk1LJ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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