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了“凤眼鲑”,有网友发来信息,希望我介绍一下“钱螺鲑”。正好,这也是我喜欢的一种杂咸,它让我立即就联想到小外甥,这小子奇怪得很,从小就酷爱吃生腌水产品,特别是钱螺鲑,经常把大人吓着,怕吃了对孩子发育有影响。孩子正读大学,现在长到1.86米了。
潮汕话的“鲑”,不是指大马哈鱼属的鲑鱼,也跟三文鱼没什么关系,而是特指盐腌制的小海鲜及捣成的酱,比如虾鲑、尔鲑(小鱿鱼)、钱螺鲑、凤眼鲑、蚝鲑等。
在腌制鲑的过程中,海鲜渗出的水分和盐混合在一起,会变成一种黏稠的酱汁,从而产生一种独特的味道,但并非人人都喜欢这种味道。鲑的腌制也要讲究方法,比如用小鱿鱼腌制“厚尔鲑”时,不能将盐一次加足了,那会使尔鲑吃起来咸而无味,而且咬不动,用土话来说就是“腌死了”“咸死咬”。腌尔鲑要像腌咸鱼,盐分次加,要让尔鲑曝晒并发酵,这样才能产生一种独特的腐败香味。
潮汕各种“鲑”中味道最特别的是钱螺鲑。钱螺生长在海边的滩涂,椭圆螺状,长1厘米左右,壳薄而脆。它的学名为泥螺,古称吐铁。据明万历《温州府志》记载:“吐铁一名泥螺,俗名泥蛳,岁时衔以沙,沙黑似铁,至桃花时铁始吐尽。”来自明朝宫廷的《食物本草》也写道:“吐铁,生海中,螺属也。”明朝《海味索隐》载:“泥螺出南田(岛)者佳,梅雨收制。一作吐铁,冬吐衔沙,沙黑如铁,至桃花时铁尽吐,粒大脂丰无茎,乃佳,为桃花泥螺……八九月不复食泥,吐白脂,晶莹涂上,其所产称桂花泥螺,略逊。”
泥螺肉可入药,《本草纲目》载“有明目、生津功效”。醉泥螺味极鲜香脆美,古人曾有诗赞曰:“次第春糟土冰储,舟移万瓮入姑胥。安期写罢神仙簏,酒墨都成蝌蚪书。”现在温州一带称为“泥糍”;因盛产于麦熟季节,闽南称“麦螺蛤”;因贝壳为黄色和黄褐色,在江、浙、沪一带又称“黄泥螺”。但据宁波的朋友介绍,当地每年产两次泥螺:农历三月出产一次,正是古书上称的“桃花泥螺”;而农历九月近中秋时还会再出产一次,称为“桂花泥螺”。而实际上“桂花泥螺”比“桃花泥螺”味道更鲜美。
潮汕地区的钱螺鲑正是用泥螺腌制的。潮汕盛产泥螺的时节是在农历三四月份,据说起雾时,钱螺就特别多。
钱螺买回家后用清水养大半天,让螺吐出泥沙,小心洗净控干,用盐腌两天就可以吃了,腌制时加炒黄豆味道会更香。钱螺壳薄如蝉翼,一碰就破。因此,嘬钱螺要有技巧,力道轻嘬不出螺肉,太用力则会把螺壳嘬碎,很是考验人。江浙一带的黄泥螺个头比潮汕的大,也多腌制食用,但会加入用糖和酒,个人也很喜欢。
以前,海边的渔民腌好钱螺后会挑到城里走街串巷叫卖。那是用粗盐腌过的,喜欢的人买来后会进行二次加工,用清水洗过后再加入鱼露、辣椒、蒜蓉、芹菜、炒黄豆等配料,放置几天后再食用。
现在,肉菜市场上的咸菜摊档一般都有出售,有的还做成罐装的,一罐罐地卖。味道都调配好了,不必再自己加工,不像以前的那么咸。个人认为,喜欢重口味的食客可以拿它下饭,甚至当酒料也无妨。
钱螺鲑
花螺
潮汕杂咸的品种特别丰富,可能是潮汕人喜欢吃白糜的缘故。“鲑”大多用来就白糜,是极为煞嘴的一种小菜。潮剧《南荆钗记》讲的是南宋的故事,剧中就有这样的台词:“卖鲑说鲑香,卖花说花红,卖货着听买货人。”似乎说南宋就已经有“鲑”了,不过这是戏文,不能当史料佐证。
但滑溜甘甜的钱螺鲑的确是配粥的佳品,几颗钱螺鲑,一碗白粥很快就稀里哗啦地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至于泥螺为什么在潮汕称“钱螺”,它跟“钱”有什么关系就有待专家考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