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将传统科学应用于心理学的一个问题是，它所知道的最佳方法就是把人当作客体来研究，而我们需要的是能够把人作为主体来研究。
作为一个被动的旁观者，我们自己的主观过程就像电影中的旁观者，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只能观察。
作为一个主动者，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参与其中，我们在尝试，我们在争取，我们付出了努力直到筋疲力尽；我们可能会成功，可能会失败，有时感觉到强大，有时感觉到弱小，例如，当我们试图回忆、理解、解决问题，有意回忆起一个形象时，就会是这样。这些是自愿的、负责任的、作为原动力的、有能力的、掌控自己的、自决的，而不是他决的、他因的、无助的、依赖的、被动的、软弱的、无力的、专横的、命令的或被操纵的意识活动经验。很明显，有些人不知道有这样的经历，或者他们对此只有很少的经验，尽管我相信有可能通过教育使一个普通人意识到这种经历。
不管困难与否，我们都必须做到。否则，我们将无法理解各种各样的概念，即个体化、真实自我、自我实现和同一性。再者，我们将永远无法在意志、自发性、充分发挥作用、责任感、自尊和自信的现象上取得任何进展。归根结底，这种对人作为积极主体的强调使人作为一个发起者、创造者、行动中心的形象成为可能，成为一个做事的人，而不是一个被做事的人。
各种行为主义似乎都在无情地塑造一个无助的人的被动形象，一个（或者在这里我应该用物主代词“它”？）不能决定自身命运的人。也许正是这种终极哲学才使得如此多的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心理学，因为他们忽视了如此丰富和不可否认的经验。在这里，我要指出一种不恰当的比喻，即常识与科学知识往往是对立的，例如，太阳绕着地球转的说法已被科学所推翻，这不是有效的类比。作为一个活跃的主体，我最重要的经验是——取决于客观主义的全面性——要么被完全否定，要么被转化为刺激和反应，要么被简单地认为是“不科学的”，即被排除在受人尊敬的科学范围之外。有效的类比应该是否定太阳的存在，或者坚持它确实是别的东西，抑或否定它可以作为研究的对象。
如果信奉实证主义和行为主义的人不是过于笼统、过于教条主义、过于一元论、过于绝对，那么所有这些错误都是可以避免的。我毫不怀疑，客观的、可测量的、可记录的、可重复的运动或反应往往比主观观察更可靠、更可信。我也不怀疑其作为一种策略，朝这个方向发展是好的，任何人都有权做出这样的选择。今天，我们只能把焦虑、抑郁或快乐作为个人经验和口头报告来研究，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有一天，当我们发现了一个外部的、公开的、可观察的、可测量的、与焦虑或幸福相关的东西，就像温度计或气压计一样，那一天就是心理学的新纪元。我认为这不仅是可取的也是有可能的，我也曾朝这个方向努力。这相当于把论据按等级划分，按可靠性的高低来排列，形成一种知识层次结构，这种知识层次结构与“科学发展的阶段或水平”概念相类似
。
这种方法与以问题为中心的导向和经验心理学、自我心理学等相协调，可以说，它是一种开放的政策而不是科学上的排斥政策，是一种宽容的多元主义而不是唯一“真经”。任何问题、异议都可以提出来。一旦这个问题被提出，你就要尽其所能地去找到这个特定问题的答案、解决方案，不允许自己被任何概念或方法论的虔诚所阻碍，这些虔诚可能会限制你智慧的发挥、能力的表现。在这时，我们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规则，至少没有任何先验的约束。方法必须根据需要创建，任何可能有用或必要的启发式定义和概念框架也应如此，唯一的要求是在当时和一定的条件下尽最大努力解决问题
。当然，我不愿意就如何解决未来的所有问题给出指导，我也不会对那些教条主义的科学家表达敬意。
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一个科学家不可以选择有限的目标和抱负的传统科学，只要他愿意，没什么不可以的。有些人不喜欢在薄冰上滑冰。为什么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呢？如果所有的科学家都喜欢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方法、同样的哲学，这将是对科学的打击，就像如果每个人都喜欢演奏双簧管，这将是对管弦乐队的致命打击一样。显然，科学是一种合作，一种分工，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整个过程负责，他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相反，这是一种倾向，即对这些个人偏好保持虔诚和形而上学的态度，并将这些偏好提升为人人都适用的规则。正是这种对知识、真理和人性的涤荡一切的哲学思想的坚持造成了麻烦。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很久以前，正如我和一个只吃巴西坚果和卷心菜的女人争论时发现的那样，这一切辩论都毫无用处，因为她只是断定我对坚果和卷心菜有偏见。或者，为说明同样的问题，我们也可以体会一位男人的困惑，他的母亲为他选了两条领带作为生日礼物，他系上其中一条为了让她开心，可是他的母亲却问道：“你为什么讨厌另一条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