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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战沼州建德胜化及
拒祸水夏王送萧后

窦建德生在河北河间,家贫好义,常为贫苦百姓伸张正义,受到当地官府的训斥,后又因春荒,聚众向官府讨粮,被官府追拿,一怒聚众自立,自称长乐王。他打下乐寿(今河北献县),建立都城。隋炀帝曾多次派兵征讨,都被他打退。有一次,隋炀帝派大将薛世雄来讨,大战七天七夜,建德渐渐不支,所幸下起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建德带兵突围,得以幸免。后来人马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

建德为人坦荡无私,生活简朴,深得众将拥戴。他有一位好妻子曹氏,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又精通文韬武略,对建德帮助很大。他还有一个好女儿,名叫窦线娘,如今已长到十七岁。她自小读书习武,聪明贤惠,三年前,曾跟一个叫天贞子的道士学艺,功夫大有长进,地上、马上功夫都是绝活,且善使金丸弹,百发百中。

炀帝被杀之后,窦建德被众人拥立,改称夏王,国号为夏,建都洺州(治今河北邯郸市永年区)。

宇文化及自扬州起兵,自称许王,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准备返回东都称帝,路上听说王世充已经占领东都,越王杨侗被王世充所左右;接着又听说,西都长安已经被李世民父子占领,立代王杨侑为恭帝。

宇文化及傻了眼,便与他的谋士计议。东、西二都被人抢走,只有找一个安身之处,待时机成熟再去进攻。于是,他选择了魏县这个地方。到了魏县之后,一切安排停当,他就每日与隋宫中美女饮酒作乐,不思出兵了。隋宫中,那炀帝的正宫娘娘萧后很有手段,虽然已三十出头,却仍像妙龄少女一般风流妩媚,引得宇文化及神魂颠倒,一刻也不愿离开。本来宇文化及掠了许多美女,但萧后醋劲儿很大,不准他随便去和别人行乐。

宇文化及着急称帝,便学炀帝那一套,封萧后为正宫娘娘,其他美女分封为东宫、西宫和偏妃。化及轮流行乐,少了许多萧后的限制。

萧后在风流事上颇多经验,而且也有一套挟制六宫的本领。凡是化及喜欢的美女,她都刻意中伤,有的被恫吓,有的被安上罪名,到底化及还是逃不脱萧后的手掌,只得每日与萧后狂欢作乐。二人宫中玩腻了,就到野外消遣。魏县这个地方虽没有上好景致,但郊外野趣,倒也能使他们赏心悦目。

一日,宇文化及和萧后来到距城二十里外的丛林中。他们坐在山石上,看石上流泉,听山中鸟语,很是惬意。

萧后说:“大王,你看卫士不离左右,不觉打扰咱们好事吗?”

化及会意,便令卫士们远去。

卫士们离去后,萧后便让化及给她脱了衣服,躺在清亮如镜的浅水中给化及看。化及也急忙脱衣下水,为其抚身,为其拢发。

正当化及与萧后于泉水之中,云雨巫山之际,四个卫士慌慌张张跑来,连声呼唤:“大王,不好了,从北边来了一队人马,打着夏王的旗号,领头的是一个女子,绕山过来了,不知何故!”

宇文化及正在兴头上,听了卫士喊叫,吓得出了冷汗,瘫在水中。萧后把他抱在怀里,安抚半晌,他才醒了过来。

二人上了石板,穿好衣服。宇文化及对其中一个卫士说:“你,把他们三个杀了!”

卫士不明其故,有些迟疑,宇文化及说:“要不,我让他们杀你!”

卫士害怕,走过去一刀一个,连杀三人。

宇文化及又说:“去,把远处的人都召到这儿来!”

远处的卫队守着山口,不敢擅自行动,听说大王让他们上山,便立即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宇文化及骑上马,萧后坐上轿,人马开始下山。

那个传信的近身卫士,跟在化及身边,刚刚走出山口,被化及回手一刀杀了。

看看山下并没有动静,宇文化及和萧后回到魏县县城。

萧后说:“你杀近身卫士算什么本领?难道怪他们冲了你的好事?其实,应该杀的倒是窦建德。他的都城洺州,离我们最近,大王何不发兵讨伐?”

宇文化及说:“一个小小窦建德还没放在我的眼里,最使人头疼的是李世民、王世充和李密。打窦建德还不容易!”

萧后说:“既然这样,我倒要等候大王的捷报了!”

宇文化及说:“好。明日本王御驾亲征,管保一战可成!”

第二天,宇文化及带领他的全部人马直奔洺州。

这不仅仅是御驾亲征了,而是倾巢出动。因为他刚从扬州来到魏县,并没有什么设施,只是从隋宫中掠夺许多珍宝,可以带在身边。在夜间,他对萧后说:“明天,你也跟着,所有人等都要随从,只留下一些人守城。消灭窦建德,取下洺州城,咱们安都洺州,不是比这小小的魏县还风光吗?”

萧后自然高兴,所以也乘上软轿,被卫士们保护着随征了。

行至洺州,已是傍晚。宇文化及急不可待,命令将士叫阵。

窦建德早有准备,见宇文化及已来,便一声号令,大军从四面山上杀出,把宇文化及团团围住。

宇文化及的将士疲惫不堪,不是夏军的对手,一场激战,有的被杀,有的被俘。宇文化及一见不好,骑马抡刀向外突围。刚刚冲出阵中,忽听后边马铃震响,冲上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王窦建德的女儿窦线娘。

窦线娘见宇文化及突围,立刻拨马追去,赶到马头贴近马尾,举刀便砍,宇文化及伏鞍躲过,二人战在一起。战了两个回合,线娘故意败走,宇文化及见是一个年轻女将,便打马抡刀紧追。

窦线娘在前边跑,宇文化及在后边追。线娘故意将马放慢,看着将要赶上时,飞快从箭壶中掏出三颗金丸弹。这金丸弹实际是铁的,外边镀上一层铜皮,每颗约有核桃大小。

线娘手疾眼快,三颗金丸弹连发,颗颗命中,打得宇文化及头晕目眩,落下马来。线娘赶上前,举刀想结果他的性命。宇文化及连连磕头求饶。线娘问:“你是谁?”

“我乃许王宇文化及。”

线娘听说是宇文化及,便住手说:“站起来,在前边老老实实走,不然狗命难活。”

就这样,窦线娘生擒了宇文化及。

夏军大获全胜。宇文化及万万没有想到窦建德原来这么厉害。

窦建德抓获宇文化及所有的人,包括萧后和所有的美女。

第二天,夏王颁布命令,斩宇文化及于郊外。其他协从人员,愿意投降者,允许投降;愿意回家者,发给路费。宫中美女,尽皆令其归家,有几个无家可归者,留在城中,选户嫁人。宫中奇珍异宝,尽皆封好,连同隋朝的传国玉玺,差人送往东都越王杨侗处。

晚上的时候,建德召见萧后,问:“你有什么打算?”

萧后见了建德,痛哭失声,诉说宇文化及如何差人杀害炀帝,又如何淫乱隋宫,等等。

建德说:“炀帝无道,国人皆想诛之。但宇文化及别有异图,罪在可杀。”

萧后连连称是,说:“妾身遭宇文化及奸污,大王杀了他,正是为妾身解恨。妾身见大王仪表堂堂,果是人中丈夫。妾身别无他路,愿随大王左右,终生报答!”

建德笑了,正色说:“隋政腐败,官逼民反,本王乃一农夫,只图为贫苦百姓争口饭吃,争个安居乐业,一旦有明主治世,我窦建德可解甲归田,仍旧做个种田农夫。”

萧后对窦建德的话不能理解,只是眉飞色舞,向建德暗送秋波,说:“大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不图个享乐?食色,性也,难道大王不贪别的,也不图个风流痛快?”

窦建德哈哈大笑:“本王虽非草木之人,但深知风流惹恨多这个道理。我念你妇道人家,生逢乱世,实不容易,才为你思谋一条出路,请你自重,不要再有非礼之想,不要再做非分之事。”

萧后仍不死心,走近前来,单手搭在建德的膀子上,做出媚态,哼哼唧唧。

建德一拍桌案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建德回到卧房,见了曹后,仍是闷闷不乐。曹后问:“大王,有何不快之事?我听说,你只留下萧后一人,不知有何打算?”

建德长吁一口气,说:“这个女人实在厚颜寡耻。有心杀她,总不忍下手。古人云,女为祸水,果然不错。”

曹后笑笑说:“除了杀她以外,还有什么打算?”

窦建德说:“我想把她送到突厥去。当年隋文帝的女儿,为了和亲曾远嫁突厥。我最近听说,隋宫中的沙夫人逃出来后,辗转到了突厥,还带了萧后的儿子赵王杨佐。这样,也好让她们母子团聚。”

曹后听了,也动了恻隐之心,说:“大王,你这一片好心,她难道不接受?”

建德沉思不语。

曹后笑笑,戏谑说:“莫非大王还有些情意缠绵,想将她纳入宫中?”

建德说:“夫人绝非妒妇,但建德也非好色之徒!”说罢,二人都笑了。

建德把与萧后谈话从头学说一遍。曹后说:“按说此种妇人,本该一刀了之,免得祸及他人。可是,她一年比一年老了,让她去了突厥,母子在一起,便可收敛行止,重新做人,平静终身了!”

建德说:“我也是这么想。那就决计将她送往突厥吧!”

第二天,建德把这个决定通知了萧后。萧后听了,并不高兴,但也只能照办。

窦建德派军师凌敬带上盘资和给突厥王启民可汗的书信,送萧后上路。

萧后怀着丧魂落魄的神情,一路不言不语。到了突厥,不巧启民可汗到高昌国给国王拜寿去了。

隋文帝的女儿、启民可汗的王妃义成公主,听说中原又来了人,出来相见。凌敬将窦建德的书信呈上。义成公主看完信,不禁泪流满面,急着要见萧后。

义成公主按家常旧礼,呼萧后为嫂子。萧后也笑面相迎。

义成公主说:“沙夫人已和赵王前来。”

萧后听说儿子在这里,便说:“佐儿在哪里?快快叫来见我。”

不一会儿,沙夫人出来。她仍以大礼参见,跪下说:“娘娘在上,妾身有礼了!”

萧后让她站起来,仍问赵王去向。沙夫人说,他和其他的孩子们打猎去了。

说了一阵子话,杨佐归来。沙夫人说:“孩子,你母亲来了,快去拜见。”

杨佐过来,拜了萧后,但又马上离开她,靠在沙夫人怀中。

萧后见杨佐这种情形,不禁泪如泉涌,心中不由感到苍凉起来,想道:是啊,也难怪孩子如此,炀帝被杀,我又从了宇文化及,自己已是一个失节的妇人,有何颜面与孩子亲近?自己弄得东飘西荡,子不认母,要贞节没贞节,要快乐没快乐……想到这里便更加悲怆,竟放声大哭起来。

义成公主和沙夫人百般劝慰,她才止住了哭泣。

义成公主与沙夫人都说:“这夏王果是好心之人,成全了你们母子团聚!”

其实,窦建德做的这件事,到后来验证,并非好事。

久在突厥,萧后难耐寂寞,后来以为炀帝上坟为名,又回到中原,在一个偶然机会中,遇上了唐高祖李渊。这自然是唐朝扫灭群雄、统一天下之后的事。

李渊见了萧后,禁不住萧后的妩媚勾引,又把她纳入宫中。萧后施展手段与六宫争宠,弄得李渊招架不住,惹出许多麻烦难缠之事。

后来,萧后老了,一天天被人冷落。她只有自嗟自叹,拥衾而泣,逐渐染上怯疾,疯疯癫癫,狂言浪语,不成体统,终于被扔进冷宫中,不久悄然死去。

这都是后话,本书中也不再提及了。 d6HH2Mug4Qw/2DgRQS8sEBsA+bFLd7LglVgDhaLDzwmLa8Z7MoInUA6PQXyGTV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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