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营里,早晨的阳光洒满了集中营。操场上,一名叫作“书生”的囚犯正跟着囚犯们一起在操场上放风。
岗楼上,冷锋放下望远镜望着陈一鸣:“你要找的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人?”
陈一鸣说:“就是这个书生。”
冷锋:“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不像是个练家子。”
陈一鸣很有兴趣地望着正在操场上散步的书生:“他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的,后来在日本帝国大学建筑系读的硕士,被关进来以前在国民政府建设部担任工程师。”
冷锋望着书生,不禁冷笑了一下:“还真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书生!哎,你挑他来做什么?”
陈一鸣嘘了口气:“他懂爆破,又懂日语,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两样都具备的人才呢?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个书生。”
几分钟以后,在集中营的审讯室里,书生被战战兢兢地带了进来。
陈一鸣和冷锋此时坐在预审桌前,凝神地看着他。
书生:“长官好,8621号奉命来到。”
“坐吧。”陈一鸣挥手示意了一下,书生小心地坐了下来。
“郑月枫。”陈一鸣突然说了一句。
书生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陈一鸣严肃地看着他:“你不叫郑月枫吗?”
书生似有些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长官,8621号罪该万死!8621号囚禁已有三年,只有一个名字,就是8621……请长官恕罪。”
冷锋有些蔑视地看着他:“行了行了,坐下吧……没出息的德行!”
陈一鸣看着书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书生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陈一鸣说:“书生,你不要害怕,我们找你来就是跟你聊聊。”
“是。”书生答应了一声,擦了擦头上的汗。
陈一鸣接着说:“书生,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本来是政府的公务员,优秀的建筑工程师,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报告。因为共党嫌疑,被军统局长官秘密关押至今。”书生说着,又站起身来。
冷锋向书生挥了挥手:“你坐,坐……你有共党嫌疑?”
书生应道:“是。我的大学同窗误入歧途,加入共党,为共党做地下工作。我因为愚昧,不知道他的叛逆身份,便与他小聚。本以为是寻常同窗聚会,不料却被军统长官早已查明,他们冲入饭店实施逮捕,共党分子意图逃逸,被乱枪击毙;我被军统长官抓住带到了这里,至今已经有三年了……”
书生说完,竟委屈地哭了起来。
陈一鸣没有说话,冷静地观察着他。
冷锋却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就你这样的软蛋,我看着就不像共党……瞧你这熊样子,就不带能打仗的架儿?”
“啊?打仗?”书生听罢,吃惊地站了起来。
陈一鸣向他挥了挥手:“你坐下……我问你,你精通日语?”
书生回答:“哦,本人曾经留学东瀛,对日文略知一二。”
陈一鸣:“你精通爆破技术?”
书生有些谦虚:“谈不上精通,只是由于专业,有所接触。”
“说你精通你就精通,瞎啰唆什么?!”冷锋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书生急忙站了起来:“是是,8621号冒失,冒失……”
陈一鸣慢慢地站起来,走了过去,拍拍书生的肩膀:“我知道你受了冤枉,我们没有恶意,你只须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陈一鸣说着踱了几步,又停了下来:“8621号,我仔细查阅了你的资料,也跟负责你专案的官员做了接触,他们也一致认为你是个倒霉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会见了错误的对象。”
书生没有回答,在思索着。
陈一鸣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在这里也待了三年,应该知道这儿的规矩。”
“是是。”书生又赶紧站了起来。
陈一鸣又拍拍他的肩,让他坐下:“我在你对面也关了四年……”
书生听罢,惊讶地抬起头来。
陈一鸣望着他笑了:“别装作不认识,每天放风……我们都能见到。”
书生的脸上现出尴尬的笑容:“长官气宇轩昂,8621……不敢想。”
“呵呵……”陈一鸣又笑了,“8621,你不用客气了,我们都是难友。既然都在这儿待过,规矩我们都不陌生。息烽集中营——只许进,不许出。这里被冤枉的人不在少数,可出去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果没有老天怜悯,怕都要烂死在集中营了。”
书生听着,不禁眼里流出泪来。
陈一鸣走过去,又拍拍他的肩膀:“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出去。”
书生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来:“长官?!”
陈一鸣转过头来,直视着书生的眼睛:“参加我的队伍,去打日本人!”
书生呆呆地看着陈一鸣,看样子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敢?”陈一鸣追问了一句。
书生摇摇头:“不,8621只是不明白,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参加军队吗?”
“不是军队,是军统。”陈一鸣更正了他一句。
书生更愣了。
陈一鸣拉过一把椅子,索性坐到书生的跟前:“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一个职业军人,反感军统的胡作非为,但是除了参加军统的特务工作,我没有抗日的机会。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是党国培养多年的军人。”
书生注意地听着,琢磨着。
陈一鸣继续说:“我想抗日,可是没有选择;你想出去,也没有选择——你说说吧,你干,还是不干?”
书生突然哆嗦一下:“长官,我……”
陈一鸣打断了书生的话:“我知道你是个胆小的工程师,这辈子就没想过会参加特务工作,所以,我不勉强你……但是,为了能拉起这支队伍,我必须逼着你跟我干!”
书生:“长官,我……我……”
陈一鸣:“8621号,你应该明白,在这个集中营里无论死了谁,都不可能有人过问。你我都去埋过被枪决的人,他们都没有等到法庭审判,就被作为共党嫌疑人给枪杀了。如果你不抓住这次机会,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
陈一鸣话没说完,书生突然拦住了他的话:“长官,你建立这支队伍只为了打鬼子吗?”
陈一鸣:“是的,起码目前,我认为是的!”
“那……我跟你们干!”书生终于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