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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盐的汉子掌杭州

钱镠(852—932)出生之际,正是黄巢起义前20余年,晚唐最悲情的一抹斜阳已经打在这三百年皇朝的穷途末路之上。

临安人都知道钱镠出生时长得丑,这来源于他出生时的一个传说。浙江东道杭州临安,有个名叫钱宽的农民,妻子水丘氏生下了一个男婴,钱宽初见顿时大吃一惊,这婴儿不但相貌丑陋,而且啼声怪异,面有不祥之感,令人不寒而栗。他抓起婴儿就冲向后院,对着家中那口大井准备丢弃了事。亏得阿婆(祖母)在身后死拖活拽,终于把这孩子给留在了人间。为纪念此事,临安功臣山石镜乡临水里至今还尚存一眼井,上写“婆留井”三字,意思就是阿婆留下了孩子这条小命,婴儿还因此有了个小名:婆留,全称钱婆留。

858年,婆留7岁了,家里送他去读书,可见那时钱家还是有几个钱的。报名读书要有大名,钱镠这个名字应该也是这时候被学堂里的先生所取的吧,从此钱镠之名就真正取代了小名婆留。

“镠”本是纯美的黄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爹是土豪,他自己则是个富家子弟。其实只不过“镠”与“留”同音,听上去风雅些罢了。不过这金字旁的“鏐”字,的确亦如金戈铁马,从此笼罩钱镠一生,给他漫长的戎马生涯按下了一个金石印记。

866年,钱镠15岁,家境益窘,遂废读,只能自学成才。又过一年他16岁了,因无钱奉养父母,钱镠开始了贩卖私盐谋生养家的危险生涯。在临安山里世代种田的农民眼中,除了种田是正业,别的都有可能是“不务正业”。因为依大唐律法,走私盐一石,罪当诛。如此披星戴月地卖命混饭吃,因为不靠插秧种田放牛,家乡人眼里,钱镠依然罪犯天条,不是个正经人。

872年,钱镠21岁了,他平日虽也舞刀弄枪,但亦好读孙子兵法,兼温习《春秋》,那时的江南已经开始多事,山中的盗匪也日益猖獗,钱镠不再担盐为生,就此开始从军,训练义师,帮助州县政府剿匪。他那时参加的是地方民兵组织,帮助朝廷打击盗贼,保卫家乡,就此认识了一个名叫董昌的老乡。

董昌(846—896)比钱镠大6岁,石镜乡里地主的儿子,他组织了民团,当了首领。875年,钱镠带着他那个私盐贩子的兄弟团队,被充实到石镜团中去当义兵,正好拨在董昌标下,从此他俩成为并肩战斗的上下级和战友。

钱镠骁勇绝伦,很快就被董昌看中,之后董昌升任石镜镇将,钱镠成了董昌的左膀右臂。在与黄巢义军的对抗中逐步发迹,战西陵、袭曹娥、克越州,在他们力主下建立的杭州八都兵,成了一支劲旅。

但真正让钱镠一战成名、使董昌对他刮目相看的,还是以少胜多的与黄巢义军遭遇战。乾符五年(878)九月,黄巢起义军经杭州,趋越州,活捉了唐浙东观察使崔璆,攻克了越州(绍兴),逼近杭州城郊外的临安,幸而董昌有爱将钱镠替他守着门,一场伏击战,黄巢军被钱镠当头一棒打得一败涂地。

再往后的故事就进入历史演绎了,说的是钱镠把兵撤退到“八百里”,这本来就是个地名,至今还在,但钱镠偷换了个概念,他交代路边的一个老奶奶,说等会有贼兵来问官军跑哪去了,您老人家就说他们屯兵在临安八百里。老奶奶按照钱镠的话告诉黄巢,官军就屯兵在临安八百里。黄巢听后惊出冷汗,屯兵八百里,起码得有十多万的专业军队。自己的杂牌军、乌合之众哪里是人家对手!一个字:撤!

朝廷收编了董昌的八都兵:这杭州八都本来就是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军政集团,因杭州所辖区有八个县城,即临安县石镜都、余杭县清平都、于潜县于潜都、盐官县盐官都、新城县武安都、唐山县唐山都、富阳县富春都、龙泉县龙泉都。每一个县都组织起乡兵,合在一起便号称为杭州八都。董昌是杭州临安县的乡兵头头,同时也是杭州八都的盟主。

董昌也真是了得,什么越界的事都敢干。中和三年(883),杭州刺史路审中到杭州赴任,这个目无王法的董昌竟然率兵挡驾,搞得新刺史进不了杭州城,一时狼狈不堪。这还不说,董昌为了造成既成事实,干脆接管了杭州,就此自封为杭州都押司。

如此无法无天,朝廷竟然也认可了这桩既成的事实,将杭州刺史路审中半道上打发了,任命董昌为杭州刺史。而钱镠也算是跟着老虎有肉吃,被封了个杭州都指挥使。可以说,董昌和钱镠,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杭州城。

这几年的仗打下来,双方实力大反转,董昌便有了攻取越州的打算。据说他曾对钱镠这样说:你帮我把越州给打下来,我就把杭州城给了你。钱镠嘴上说的是给不给杭州我都会为大王出生入死拿下越州。其实他心里的那个小目标已经种下了种子。886年十月,还是由钱镠领兵,开山路500里,最终拿下越州。董昌被朝廷升任越州观察使,加封义胜军节度使。董昌的浙西军就此入主了越州,而钱镠四战四胜的功绩,也给自己争得了地位。董昌既然去了越州,便把这空出来的杭州给了钱镠。

886年,35岁的钱镠就此接替董昌接管杭州,光启三年(887),钱镠出任杭州刺史,这意味着钱镠有了第一块根据地。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吴越国的创始人钱镠,才开始真正登上历史舞台的C位。五代十国中治理国家时间最长的钱氏王族,作为这段历史叙述的主角,也终于开启了他们三代五王的家国历程。 e++3VFwALoc5fy+7NbgeBQk/2Y2ZvfxUdqqm9YxXh4oPIB6GYA4ovEYOYte+YL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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