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金杰，“向我开炮”！

网络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惊人，《人民的名义》被诉侵犯著作权的消息，一经爆出，立即在网络上传播，引发了媒体的格外关注，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一时间，网上评论铺天盖地，不断有媒体记者致电周梅森，询问情况，预约采访，跟踪报道。导致周梅森正在创作的电视剧《人民的财产》受到了严重干扰，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应对诉讼和外界的干扰，难以再集中精力搞创作，周梅森一时陷入了焦虑和烦恼。金杰了解情况后，敏锐地意识到，《人民的名义》被诉侵犯著作权一案，备受社会和媒体关注，这个很正常，尤其是原告方大张旗鼓地起诉和宣扬，自然吸引了众多媒体和记者，跟踪采访报道接踵而至也不奇怪。但周梅森老师创作电视剧《人民的财产》正在关键时刻，时间和精力都非常宝贵，如果陷入《人民的名义》的诉讼中，再不断接受媒体的跟踪采访，必然影响电视剧《人民的财产》的创作，如果不能按期完成，这损失可就大了，必须让周梅森老师从诉讼和媒体跟踪的旋涡中解脱出来。金杰决定，必须采取对策，把涉及诉讼以及媒体方面的一切事务都接过来，既保障周梅森完成电视剧《人民的财产》的创作，又要掌控网络上的不当炒作。金杰与周梅森、李学政商议后，确定了应对方案，运用谋略，连出多招，打出了一套“组合拳”。

第一招，吸引火力，掩护周梅森创作。金杰与周梅森老师商定，周梅森老师已经对外公开发表声明，表明了态度，此后，一切有关《人民的名义》诉讼的具体事务，周梅森一概不介入，一切有关媒体采访和协调之事，都由金杰应对，确保周梅森老师静下心来，集中精力创作电视剧《人民的财产》。对此，周梅森斩钉截铁地对金杰说：“老弟，案件诉讼的事我不管了，全权交给你处理，媒体采访的事也都交给你了，对外你就代表我，该发声你就发声。”至此，周梅森老师闭门谢客，跳出三界外，专心致志创作电视剧《人民的财产》。此后，许多媒体记者要采访周梅森，都由金杰应付，一切来自外界的干扰，都被金杰吸引到自己身上，这不禁让人想起了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喊出的那句话：“向我开炮！”

第二招，以静制动，不迎合炒作。金杰仔细分析了应诉初期的双方态势，原告方起诉后利用媒体大肆炒作，无非就是几种企图，借着《人民的名义》吸引公众眼球，引起外界对案件的关注，为自己打造影响，扩大知名度，尤其是可以为自己的小说扩大影响，吸引更多的读者去关注小说或者购买电子书。细心的网友查了一下，原告起诉《人民的名义》后，网上原告的电子书确实增加了销量。此外，也许还有一层企图，那就是借着抄袭剽窃的诉讼，起到贬低著名作家、编剧周梅森以及《人民的名义》这部大剧的作用，这也许是某些人最想达到的效果。要不然怎么选择在《人民的名义》横扫老中青大火的时候起诉和炒作呢？代理律师也无非是利用起诉电视剧《人民的名义》来扩大影响力，仅此而已。要不然，这么一个索赔1800万元的著作权大案，怎么就仅仅收了区区20万元律师费呢？收个百八十万元也属于正常。但是作为《人民的名义》的一方，其本身就具有很强的知名度，不需要炒作，影响力就已经足够了。如果再迎合炒作，无疑是等于配合对方炒作。于是，军人出身的金杰审时度势，果断采取了以静制动的策略，相当于大战之前的无线电静默。你愿意炒你就炒，我不陪你浪费时间，对于媒体的采访，仅做明确、简洁的回复，不做过多的解读。一时间，网上的炒作似乎失去了对手的迎合，摸不清《人民的名义》一方的意图。想找周梅森吧，周梅森答复，一切有关《人民的名义》诉讼和采访的事宜，均由金杰律师处理。找金杰律师吧，金杰仅仅明确回复，起诉毫无依据，正在准备应诉，并不迎合炒作。这样一来，让炒作方找不到炒作的点，找不到具体的炒作方向，炒作孤掌难鸣，抄袭剽窃之声逐渐减弱了。

第三招，适时出击，以正视听。随着网络炒作热度的降温，原告方似乎也意识到了，炒作的力度并不理想。于是，新一轮的炒作又上演了。2018年1月4日，原告方在央视的《谈事说理》栏目，做了一期27分钟的节目，在网络上又发布了视频，再次公布有关起诉情况，针对网友的质疑，一再解释不是炒作，不是“碰瓷”，也不是“蹭热度”，一再强调《暗箱》比《人民的名义》发表在先，一再强调《人民的名义》抄袭了《暗箱》，但具体哪些地方抄袭了，在节目中并没有阐述。看了这个节目，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有意大造声势，而对于作品究竟什么地方抄袭了、剽窃了，一带而过。对此，金杰与《人民的名义》的总监制、总发行李学政主任，做了认真的分析。一致认为，原告方居然联系了央视的《谈事说理》栏目做节目，说明对方还是要加大炒作的力度，很明显还是在误导公众，让外界感到电视剧和小说《人民的名义》就是抄袭剽窃了原告的小说《暗箱》。金杰与李学政决定，是该把握时机回击一下了，用正确的声音来引导公众判断是非，用正确的分析来告诉公众谁是谁非，用传播正能量去影响公众不人云亦云。总之，希望可以起到以正视听，维护作家声誉，澄清事实的作用。

2018年1月15日，在《人民的名义》总监制、总发行李学政主任主持下，在北京召开了有在京部分媒体等人员参加的“《人民的名义》被诉侵权案答疑会”，金杰和杨文律师出席答疑会。答疑会上播放了原告方在央视《谈事说理》栏目的节目，随后李学政主任介绍了《人民的名义》被诉侵权的发生以及网络上的炒作情况，李学政不客气地说道：“《人民的名义》是周梅森老师创作的一部经典剧目，它凝聚了周梅森老师和全体演职员以及出品单位的心血，对于网上那些故意抹杀《人民的名义》的不当言论，必须进行坚决的回击。”随后，由金杰律师介绍了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与小说《暗箱》不存在实质性相似的主要方面。

答疑会刚刚结束，央视的《谈事说理》栏目就主动联系金杰，诚恳地表示，刚刚知道是金杰律师代理《人民的名义》案件，一定要做一期深度节目，正面回应大众关心的《人民的名义》究竟是否抄袭和剽窃的问题。时机来的真是恰到好处，于是金杰与《人民的名义》的总监制、总发行李学政主任又联手做客央视《谈事说理》栏目，同时著名剧评人李星文，央视特约评论员张荆教授站台助阵，《谈事说理》栏目由叶美毅女士主持。

在《谈事说理》现场，金杰律师直奔主题，就两部作品不存在实质性相似问题，明确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人民的名义》和《暗箱》之间在人物设置、人物关系，故事情节等方面，存在实质性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比如，《人民的名义》中设计的人物有检察官侯亮平等70多位有名有姓、性格鲜明的人物。在人物关系的设计上，小说《暗箱》中找不到相同的人物，二者天壤之别。如原告比对称，小说《暗箱》中的省长刘云波，在《人民的名义》里被改写成高育良和李达康两人。对此，金杰表示完全没有根据。《人民的名义》中的高育良是先做教授后做官，与高小凤是合法夫妻，不是情人关系。侯亮平、祁同伟、陈海是高育良的三个学生，但三个学生三个命运，最终高育良被学生侯亮平查办了。祁同伟派人杀害陈海，导致陈海昏迷至故事结尾才苏醒。李达康是作风霸道的官员，一心扑在工作上，忽视了对家庭的关心，导致夫妻离婚。《暗箱》中的省长刘云波虽然也是教授出身，但没有教授的描写，他是上级派下来任职的，小说里并没有学生的人物设计，刘云波与女记者季子川是情人关系，虽然对妻子李淑静缺少关爱，但妻子李淑静却深爱着刘云波。至于学者从政是常见现象，属于公共领域的素材，不具有独创性，也不受法律保护。

另外，《人民的名义》和《暗箱》在核心事件上完全不同。《人民的名义》是围绕检察官侯亮平为代表的检察官查办赵德汉等贪官展开。侯亮平临危受命，调任汉东省检察院任反贪局长，与腐败分子进行了殊死较量，展现了检察官的风采与党和国家反腐高压下中国的政治生态，查办丁义珍、祁同伟和高育良等腐败案件，是《人民的名义》的核心事件，“大风厂”股权丢失只是其中的案件，并不构成核心事件。《暗箱》则是围绕“一石厂”企业改制和省长刘云波与女记者季子川之间的情人关系展开，是这个小说的核心事件。

再比如，小说的叙事结构完全不同。《人民的名义》是从检察官侯亮平查处赵德汉入手，牵连出丁义珍等腐败案件，进而让大风厂股权丢失案浮出水面，《人民的名义》是展现如何查处腐败。《暗箱》的叙事结构，主要展示官商勾结和官员腐败，并没有投入笔墨描写反腐败。这是两个小说区别最突出的一个特征，一个反腐败，一个展示腐败。

值得一提的是，原告居然认为《人民的名义》里面的人物蔡成功，是《暗箱》里面陈思成和陈思功两个人名最后两个字组合而来。从两部作品的对比看，《人民的名义》里的蔡成功是大风厂的董事长，《暗箱》里面陈思成是省委书记，陈思功是骗子吴胜利冒充的。这三个人物没有任何描写上的内在和外在联系，更没有人物描写的延续，原告方怎么就认为两个人的名字的尾字组成了蔡成功的名字？单纯考查作品中的人名，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这样的对比实在非常荒唐。

《人民的名义》的总监制、总发行李学政主任更是直击敏感词“碰瓷”和“蹭热度”。李学政表示，我们都不知道有《暗箱》这部小说，是因为原告起诉了之后才知道的。我作为《人民的名义》的总监制、总发行人，对于原告律师为了否定“碰瓷”，提到没有在《人民的名义》播放的时候起诉，如果起诉《人民的名义》就有可能被停播的说法，予以了坚决反驳。对于原告方说不是“蹭热度”的说法，李学政反问：“如果不是为了炒作，不是为了‘蹭热度’，那我就问一句，起诉之后为什么在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材料的情况下，突然间在媒体上公布？”

著名剧评人李星文表达了自己观点，他认为，《人民的名义》有三个特点：一是这是涉及反腐层级最高的一部剧；二是电视剧演绎的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居高临下的反腐行动，引发了一连串事件；三是非常深入地描述了现在的一些官场生态。这三个特点是属于周梅森老师非常独创性的部分。李星文说：“周梅森老师是一个骄傲的人，这个骄傲来自著作本身的成就，来自他始终跟腐败现象不屈不挠的斗争，来自他的正气。抄袭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第一，完全不存在；第二，他是完全不屑于去做这样一件事情的人。”

央视特邀评论员张荆教授也表示：“我们还是要讲民法或者说是著作权法，还是要讲证据，证据是著作权法之王，或者证据是民法之王，要根据双方的证据，经过法院公平的审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央视《谈事说理》主持人叶美毅最后表示：“我们尊重每一位艺术创作者，尊重每一部作品，同时，我们也尊重中国的法律。我们期待这个案件最终法律会给出一个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开庭尚需时日，庭外战事连连。庭前的这种网络大战也无法避免，该出手时就出手。随着金杰这一套组合拳，很快网络上对于《人民的名义》被诉侵权案的炒作，逐渐趋于平稳，网友的议论也趋于理性。周梅森老师的书房里，又响起了轻快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电脑屏幕上，一集接着一集的电视剧本文字，注墨如泼般地宣泄出来。

2018年9月10日，电视剧《人民的财产》在南京正式开机，开机仪式和晚宴上，最高检影视中心专职副主任范子文致辞，金盾影视中心主任李学政致辞。金杰作为电视剧《人民的财产》的法律顾问到场，有幸与《人民的财产》导演沈严合影，与剧中纪委书记李学习的扮演者著名演员黄品沅合影，当然更少不了与范子文、周梅森、李学政敬酒，四人碰杯的瞬间，那喜怒哀乐写在脸上，酸甜苦辣都在酒里。

2018年12月26日，电视剧《人民的财产》拍摄如期杀青。在答谢晚宴上，剧中齐本安的扮演者靳东、石红杏的扮演者闫妮、林满江的扮演者黄志忠、秦小冲的扮演者陈晓等一拨主要演员悉数出席。金杰作为电视剧《人民的财产》的法律顾问，自然被特邀出席，晚宴上那顿酒喝得开心，喝得酣畅淋漓，喝得千杯不醉。

此后，尽管电视剧《人民的财产》审核过程历尽曲折，但最终在2021年10月21日，改名《突围》正式播出。该剧由靳东、黄志忠、闫妮、黄品沅等实力派演员主演，人们评价该剧，是一部深层次反映国企反腐的大戏。金杰律师作为电视剧《突围》的法律顾问，也实实在在地品尝到了一部大剧创作过程的艰辛。周梅森创作完成后曾说，金杰律师在《人民的名义》官司的前线独当一面，为我抵挡了许多干扰，我才能静下心来搞创作，保障了《人民的财产》这部剧能顺利创作完成，我衷心地感谢他。 ZLj5/zdg0/ZzJ+Xn/VqFuFQKQk1qY+/dY917tLWT00MG0tZRHbOf8hWFP6MGAe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