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应诉，悄然展开

《人民的名义》被诉侵权的案件信息被媒体炒作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周梅森一方仍然没有收到法院送达的原告材料。但金杰并没有等待这个，他心里清楚，既然法院已经正式受理了原告的起诉，向被告送达材料是迟早的事，不能消极等待，要抓紧介入准备。他立即带领助理杨文律师全身心地投入准备工作。为了加快工作进度，他组建了由杨文、常莎、李志广、王菲、高坤、刘洋、田纪华，关却卓玛、朱坤、王悠十人组成的京都《人民的名义》诉讼团队，分工协作，查找资料，查询案例，比对作品、论证研究……一场维护《人民的名义》著作权的应诉准备工作，有计划、有步骤地悄然展开了。

著作权诉讼，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诉讼。根据著作权法等相关规定，对于作品采取思想和表达两分法。也就是说，法律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而且保护的是独创性的表达，如果属于公有领域的素材，即使是表达相似，也不受法律保护。因此，在著作权诉讼中，主要考察接触和实质性相似，而著作权诉讼的关键，是要看两部作品是否存在实质性相似。由于《人民的名义》一方尚未收到法院送达原告提交的起诉材料，对于原告究竟提交了哪些证据并做了哪些比对，并不清楚，但作品的比对工作在著作权诉讼中是不可逾越的。目前当务之急，是需要找到原告的作品，然后再将原告的作品与《人民的名义》进行详细比对，整理好比对材料，这也是为收到法院送达原告材料后，提出书面答辩意见做准备。作为著作权诉讼，必须要将详细的作品比对资料提供给法庭，这也是著作权诉讼的核心工作。

为此，杨文律师多方查找原告的小说《暗箱》，因为这部小说发行量非常小，从书上显示看印刷1000册，发行量不大，因此看过的人极少。杨文律师上网搜寻，多方联系查找，总算找到了原告小说《暗箱》的复制本。为了证明周梅森老师积累丰厚，作品高产，还将周梅森老师之前发表的八部经典作品《忠诚》《人间正道》《中国制造》《至高利益》《绝对权力》《国家公诉》《我主沉浮》《疯狂与梦想》全部找齐，为诉讼做证据准备。周梅森老师的妻子全力配合，要什么资料就找什么资料，简直就是《人民的名义》诉讼的证据资料库。

最高检影视中心专职副主任范子文出具亲笔证言，鼎力相助；金盾影视中心主任李学政积极策划，协调各方，组织新闻发布会、答疑会等倾情力挺；亲随周梅森体验生活并协助整理资料的记者宋世明出具证言，陈述经过……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比对是一项艰苦和细致的工作，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学功底才能进行有效的比对，既要区分哪些属于具体的独创性表达，又要区分哪些属于公共领域的公知素材；既要区分哪些属于借鉴，也要区分哪些属于有限表达；等等。金杰、杨文以及律师团队，分头钻进了小说里，钻进了电视剧里。从那时起，京都所金杰的办公室和家里书房的灯光，常常是亮到深夜，有时金杰看到两部作品中存在完全不相似的关键情节，而原告却故意概括为相似的表述时，感到十分荒唐，他也不看是几点钟，禁不住拿起手机就打给杨文，在手机里发泄一番，方感心情舒畅。电话那边杨文也在挑灯夜战，两人在电话里发泄完，一看表已是凌晨2点，这种情境经常再现。

杨文是一个稳重的年轻律师，他爱上律师职业也是几年前的事，几经奋斗，终于成为一名执业律师，作为金杰的助理，在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他除了钻研，还是钻研，他悟性高，肯吃苦，在这样一个中国知名律所的平台上，学做人、学做事、学业务。他跟着金杰在京都所的历练也是丰富的，被告人五十多个的重大涉黑案件办过，毒品案件办过，重大工程纠纷案件办过，刑事申诉人申诉三十一年，最高人民检察院提起抗诉的案件办过……律师实务提高很快，业务水平在同龄人里自然成为佼佼者。他承办的一起尚某涉嫌强奸案件，通过会见当事人，发现了不构成强奸的证据线索，立即收集和固定证据，及时提交给侦查机关，并形成书面律师意见与侦查人员交流，经过侦查人员核实，得到了侦查机关的采纳，尚某很快被取保候审，后续检察机关自然不会起诉。

这次杨文又参与代理周梅森老师《人民的名义》著作权诉讼，更是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学习和锻炼机会，这也是其他律师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他自己当然也感到非常难能可贵，也非常珍惜这个学习提高的机会。当然他也是《人民的名义》的“铁粉”，也成为甘愿为《人民的名义》付出心血的法律人。比对小说，挑灯夜战，自然不在话下，再辛苦也动力十足。为此，金杰也感到，杨文跟着自己熬夜，比对两部小说和电视剧，在电脑上打字，一打就是几万字，辛苦自然不必多说。但金杰很少表扬他，金杰认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表扬，而是更多的鞭策，这样才能快马加鞭。金杰在发给杨文的新年祝福微信中只发了这样几个字：“今年辛苦，明年继续，未来远大。”算是最高的以资鼓励吧！

说到看小说，金杰从上小学的时候就是个小说迷。他从小爱好文学，他看上小说，别人跟他说话，根本听不见。父亲怕影响他学习，不让他看小说。他就等父母睡着了，打着手电筒趴在被窝里看。《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西游记》《敌后武工队》等名著，他都是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完的，以至于弄得家里手电筒的电池经常没电。后来他一看上电视剧，更是旁若无人，完全进戏了，甚至有时还激情评论，什么这个人物不能这么演，剧本这个地方不能这么写，等等，比比画画，评头论足，好像他是编剧或导演似的。家里人说他入戏太深，看个电视剧还能进入角色。此后，金杰已经好多年不看小说了，并不是不愿意看，主要是办理案件太忙，有点空就难得休息一会儿，很难有大块的时间来看小说。他常说，脑子能静静地不想案件休息一会儿，就是最大的放松和幸福。而为了《人民的名义》的诉讼，他只能坐下来认真地看小说。但是看了《人民的名义》小说和电视剧，又看了原告的小说《暗箱》，两相对比，感觉差距十分巨大。不论是在人物设置上、人物描写上，还是在故事情节设计上，以及故事情节发展的推进上，两部作品不仅不存在实质性相似，相反，完全不在一个文学层面上，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那么这就奇了怪了，这么两部完全不相似的作品，怎么就能认为抄袭呢？还不惜花20万元，请了俩专业律师代理诉讼，认认真真地准备了半年，随后又高调起诉周梅森《人民的名义》侵犯了其著作权呢？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吗？显然也不是。如果是当事人出于某种目的要起诉，那么作为专业律师也不懂吗？律师指导诉讼和法律咨询为什么不严格把关呢？据对方律师在《谈事说理》的视频中说，还组织了律师团队，进行交叉询问，准备了半年才起诉，难道真的看不出两部作品不存在实质性相似吗？还是有其他因素？或者……对此，金杰律师一时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内在缘由，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找答案。但事后却爆料，当时曾有“老虎”级别的人物试图阻止电视剧《人民的名义》播出，称电视剧影响了公安干警形象。为此，《人民的名义》电视剧在某电视台播出时，不得不把片尾的一些公安机关鸣谢单位删掉，以保播出顺利。这次原告在律师的支持下，大张旗鼓、来势汹汹地起诉电视剧《人民的名义》，是否迎合这个因素的影响，还是有什么隐情不得而知。谁也无法猜测，谁也不想去猜测，谁也没有必要猜测，只是令人有点匪夷所思。事后李学政主任还为此专门发了微博，对于阻止《人民的名义》播出，感慨万千。但不管怎么样，这么明显不存在实质性相似的作品，凡是专业人士都能看出来，唯独起诉的人和专业代理律师看不出来，似乎让人费解，也难免让人们浮想联翩。然而，世间的许多事常常是难以预料，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后，“老虎”向监察机关自首了，还传闻《人民的名义》播出时，对号入座过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和政法委书记高育良。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又倒下一批“老虎”，这真实的戏剧性的一幕，这精彩的现实版的故事情节，哪个编剧也写不出来。颇有点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侯亮平一出手，“老虎”高育良被带走的味道。中央电视台为此还播出了专题片《零容忍》，真好像是现实版的《人民的名义》的续集。 0ZOgNDH8Wk8hzjMj2D61N4c0SACmtwb4dKwmlyTv2l3JWKmZlo5lG2PB9MBcpbP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