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掉了,她就不再像那个人。
她也是一个活着的人,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
温窈这头黑头发从二十岁留起来的,一直自然长到现在,整整留了六个年头。她小的时候就喜欢长头发,做身为女孩子的梦。
不允许爸妈剪她的头发。
要是谁想要动她头发,温窈就撅着嘴抗议,她也不哭,就用一双无辜委屈的眼睛看着你。
任谁都会心软。
温窈是个漂亮,也喜欢漂亮的姑娘,她喜欢穿着一层不染的白裙子,长发飘飘,也永远喜欢那种感觉——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
三千青丝,只为你而倾。
十六岁,她的平安石碎裂,被迫剪掉一次。
二十岁,她头发不小心被室友剪到一处,不得不剪短。
后来遇到陆南西,他喜欢摸她的头发。
他喜欢看温窈头发垂下来的样子。
温妈妈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温窈想到这个。
她抚摸着温窈柔顺的发丝,人到了年纪,羡慕女儿的发量,劝阻说:“你不是最喜欢留长头发吗,我跟你爸让你剪短,你都不愿意。”
“真剪了,你舍不得的,会后悔。”
温妈妈说:“留着吧,长发好看。”
留着好看。
可是,像她啊。
突然安静的温窈忽然鼻头一酸,她扭过脸,害怕没忍住情绪哭出声。
她最近总是太容易眼热。
她以前不是个爱哭的人,不喜欢掉眼泪。
就算生气,不高兴了,她就不说话无声抗议。
她柔软无辜眼神的表情,很容易让人妥协。
当然,这对疼她,在乎她的人来说。
二哥温扬年少时最爱逗她:“小妹,掉金豆子值钱,你掉一个,哥哥就给你抓多少鱼吃。”
然后,温扬一条鱼都没抓到。
如果温扬还活着,换成了现在,她一定让他去抓鱼,说不定要抓一筐,一个月都吃不完。
不在乎她的人,就像陆南西。
就算温窈哭的眼睛通红,都不会被心疼。
温妈妈拉上窗帘,给温窈冲了一杯温牛奶,温窈睡下后,温妈妈下楼一趟,把厨房两袋装满的垃圾送下楼。
楼下,一辆黑色宾利车停在树下。
不属于小区的车,以前没见过。
刚才去超市买东西回来时,温妈妈就注意到这辆车停很久,里面坐的有人。
这会儿,车还没走。
之所以能引起温妈妈的注意,是因为上次去超市买肉,邻居说来接温窈的人,好像开的就是宾利车来着,也是黑色的车。
温妈妈看不到车里人,一片黑。
她没多想,扔完垃圾就上楼了。
车里,陆南西安静的坐主驾位上,来了有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干,就一直这么坐着。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
也许就是想找个安静地方呆着,不知道能去哪儿,就来了温窈家楼下。
也许,他想见温窈,温窈没有接他的电话。
打过去两次之后,陆南西就没再打。
车里飘着茉莉花的清香,是车前中控台的一个香囊,里面还有一个绳子,红色的,隐约的蓝丝线相缠。
绳子上面有一个小糖果,金色的。
这是温窈去许愿求来的。
陆南西不会戴这些东西,温窈就拿放他车上。
只求他开车时,能平安。
陆南西手机响了,来了几条消息,他淡淡看了一眼,没回复,把手机屏幕关了。
正要启动车走,手机又响了,是电话。
陆南西看一眼来电人,半晌才去接。
那头陆晋凡声音:“我的亲二哥,人哪儿呢。”
陆晋凡话里吊儿郎当的调笑声,听着很欠揍。
陆南西不冷不热:“有事?”
他开外音,启车,离开温窈家的小区。
陆晋凡耳朵尖,听到车声,笑:“没事就不能找我的二哥聊天了?老头都说了,我的那个二哥可不比以前。现在出息着呢,不能惹,得绕着走,得罪不了,可不得攀好关系咯!”
陆南西冷笑:“你倒二哥喊的亲。”
陆晋凡:“没办法,我不是大哥,我脸皮厚。”
陆南西不觉得这时候陆晋凡打电话,是太闲了寂寞了没事儿来跟他聊天。
“陆晋凡。”陆南西冷嗓。
陆晋凡立马响亮声:“怎么,我的二哥?”
陆南西很不喜欢二哥这个称呼,只觉得刺耳。
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做,用不着故意给我打电话挑衅。不管你做什么,不该碰的,你尽管试试。你不管是你,还是陆晋佑。”
陆南西冷漠声:“别怪我没提醒。”
陆南西这人什么手段,做事心有多狠,他的心冷硬到什么程度,陆晋凡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