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两年,丁也他们也从新生混成了现在的老干部。
高三那一年陆陆续续有人退学了,也有人继续坚持瞎混下去。
陈璐家要搬迁了,他爸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在b市买了一套房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陈璐的大学生活也即将在那里度过。
单成明那帮人也开始考虑未来了,是继续混个大学文凭还是去打工,没有人还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都铆足了劲儿想往外冲。
随着十八岁的到来,大家都开始了畅想未来,畅想变成大人之后的生活。
陈璐问丁也:“你呢,你怎么想的?”
畅想未来的时候,丁也是他们几个中最沉默的一个。
陈璐觉得丁也比他们都要成熟一些,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总觉得丁也的思维频道要比他们高好几个级别。
丁也说:“想去我爸的修车厂打工。”
“你不想念大学了?”陈璐说,“哪怕单成明都想着混个大学文凭呢。”
“没想过。”
“你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
丁也的脑回路永远是她弄不明白的。
午后的时光总是漫长而悠远,讲台上如同老和尚念经一样的讲课的老师配合这懒洋洋的天气成功催眠教室里一大片的人。
最近陈璐已经有了些紧张感,哪怕再想睡也忍着没睡,坚持拿笔做着笔记。
丁也的座位靠窗,太阳当西的时候正好晒在她的位子上,陈璐就一边做笔记一边拿书替她挡着阳光。
抽屉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丁也半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陈璐用胳膊肘撞撞她。
丁也悠悠转醒,双眼布满血丝,迷糊地看着她。
陈璐叹了口路气,这要不说,谁能想到是在上课,睡得都跟昏过去差不多了。
“你手机响了。”陈璐无声地说道,然后指了指她的抽屉。
是一个修车厂工人打来的电话:“小也,你爸修车的时候压到手了,你现在能来医院一趟不?”
“嗯。”丁也接完电话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跟正在讲课的老师说了句:“老师,我请个假出去一趟。”
老师还没有反应过来,丁也抓着背包就飞奔了出去,不多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丁也到医院的时候,丁礼光正在手术室里接手指,修车厂的工人说:“压断了三根手指,能接上别担心。”
“嗯。”丁也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坐下的时候才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里衬都湿透了。
隔壁病房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惨烈的哭声:“我的儿啊,怎么就得了这个要命的病,我的心肝我的肉啊,你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好多穿着病号服的人都在走廊里张望着,听着女人越来越大的哭声,到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快叫医生,好像是昏过去了。”
修车厂工人也伸长脖子,跃跃欲试准备去看热闹,可能是碍于丁礼光还在手术室,所以最终没过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让她有些头痛,她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胃部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在翻腾,恶心的人难受。
修车厂工人看着她惨白的一张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你别担心,医生都说了你爸没事,我们干这行的,受点儿伤是经常的事情。”
“没事。”丁也摇摇头,干呕了一声。
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说已经接好了,接下来只能手指慢慢长好,丁也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办好了住院手续后,丁也下去买了三分牛腩饭打包。
修车厂工人吃过饭之后就离开了,剩下两父女在慢慢地吃着牛腩饭。
丁礼光说:“宝崽,饭吃完了就快回学校去吧,我这里不用你守着。”
“我陪陪你吧。”丁也一边收拾吃完的盒饭一边说,“反正我在学校也是混日子,去不去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还有一年的时间才高考,你加把劲,兴许就考上了,考不好没关系,现在好多大学分数线都低,你……”
“爸,我不念了,我真不念书了。”丁也一般说,一边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了丁礼光,很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丁礼光才意识到丁也哭了。
“老爸,我就想陪着你不行吗?”
“好好好,陪着我,别哭了,这么大还哭鼻子,羞不羞人。”
丁礼光的伤养了好一阵,等他伤好的时候,五一假期也到了,总共放了五天,其中有两天是周末,还有几天要等下个周末补回来,算来算去其实只有一天假,不过也够让这些关在学校里的学生兴奋了。
平时的假期丁也都是在修车厂帮忙,这一次,她主动跟丁礼光提起想去旅游。
丁礼光先是一愣,旋即立马点头道:“好啊,想去哪里,老爸给你买机票。”
“不用了,我自己有钱,准备坐火车过去。”
“那得多辛苦啊,没事儿,老爸有钱你不用剩。”
“不远,就在b市。”丁也说。
“倒是不太远,不过b市有什么好玩的吗?”丁礼光问。
“不知道,就在旅游宣传册上看到了,所以想去。”丁也说。
“那行,老爸另外再给你一点零花钱,到时候住好一点儿的地方,别委屈自己了。”
丁也眼眶忽然就有些酸涩了,她咬了咬唇说:“老爸,谢谢你。”
“真是个宝崽,跟老爸还客气什么。”丁礼光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老爸啊,这辈子能有你就知足了,给我金山银山都不换。”
程宇航五一也放了五天假,丁礼光上他家看阿婆的时候问他五一怎么过,他说在家里做卷子,老师布置的作业挺多的,丁礼光就感慨了句:“还是航航听话,我家宝崽眼瞅着要高考了还想着出去旅游,不过放松放松心情也挺好,老闷在家里头人都要憋坏了。”
程宇航一愣,问:“叔,你说姐要去旅游?”
“他没跟你说啊,你俩平时关系不挺好的嘛。”丁礼光说,“去b市那边,好像是要去爬什么山。”
结果晚上丁也收拾行李的时候,程宇航就上她家来了,说是也要跟着去b市旅游。
“我旅游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丁也说。
“我也要去玩。”程宇航不依不饶,“反正我要去。”
“你都上初二了,你能不能找点自己的事情,老跟着我干嘛,你属跟屁虫的吧。”
“姐,你一个人去b市多不好玩,路上都没人跟你说话。”
“不行。”
程宇航也不说话,垂着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把自己摔进了丁也床上的那堆衣服里:“我要去,我又不花你的钱,我自己买票。吃住都我自己负担,你就让我跟着就行。”
“不行。”丁也扯了一下被程宇航压在身下的衣服,没扯出来,她气狠了,在程宇航屁股上踹了一脚,“给我起开。”
“我不,我要跟着去。”
“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房了是吧?”
程宇航这些年的确是恃宠而骄了,只要撒泼耍赖很少有不成功的时候。
“姐,我不给你添麻烦,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路上寂寞,我可以给你解闷儿,还可以给你跑腿儿。”
“滚蛋。”
丁也是铁了心不让他跟,程宇航也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第二天就缠丁礼光去了,连阿婆都搬出来了。
没办法,丁也最终还是带着程宇航一起踏上了去b市的火车。
两人买的都是硬座,要五个小时才能到达。
这五个小时里,丁也都不打算理程宇航,她现在还在气头上。
程宇航这会儿也没有小时候那股黏糊劲了,以前丁也超过半小时不理他,他就急得团团转了,现在似乎是找到了和丁也的相处模式,淡定地从书包里拿出试卷在小桌板上写着。
丁也看了他一眼,心里冷笑一声,不知道他是在图什么,背着一书包试卷屁颠屁颠地跟着自己跑出来旅游。
下火车之后,丁也先找了住的地方,一家不太高档的旅店,不过环境还算可以。
“还有没有双人间?”丁也问老板。
“有的。”老板说。
丁也交了押金,办理好入住之后就领着程宇航进了屋。
程宇航后知后觉地看着丁也:“姐,咱俩住一屋么?”
丁也白了她一眼:“你非要跟着来我不得对你负责么,你挑个床吧,我先去洗澡,在火车上熏得一股子泡面味儿。”
程宇航笑了一声:“姐,你真好。”
“神经。”丁也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件T恤还有一条棉质的长裤,最后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贴身衣物。
程宇航看着那小小的两片布,顿时脸红耳赤的将头别过去了。
丁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宇航正在小桌子上写试卷,看到她出来,立马跑了过来,热络地说道:“姐,我给你吹头发吧。”
丁也本来还烦得不行,听到程宇航这么说了,心里跟通了口气似的,带着你倒还真有点用。
丁也头发短,基本不用怎么吹,吹到七八分干的时候,程宇航就关了吹风机:“姐,头发不用吹全干,不然对发质不好。”
“嗯,你去洗澡吧。”丁也说。
程宇航找了衣服进浴室洗澡,丁也就坐在程宇航写试卷的小桌子旁盯着他的试卷发呆。
程宇航的字应该是练过的,撇横捺都挺像那么回事。
“姐,我洗好了,换洗的衣服晾哪儿啊?”程宇航问。
“不知道,打电话问老板吧。”
程宇航拨了前台的电话,老板叫他们自己买个能晾衣服的绳子,绑防盗网上就能晾了。
“好,那我下去买,你别乱跑。”丁也对程宇航说。
楼下就有不远处就有杂货铺,丁也买了一点儿日用品和零食就上楼了。
她进屋的时候,程宇航正在浴室里洗衣服,用的旅店提供的肥皂,丁也将自己买的洗衣液递给他:“用洗衣液洗吧。”
“嗯。”程宇航接过洗衣液,拧开盖儿,倒了一点洗衣液在里面。
“你洗好了叫我。”丁也说。
“好。”
等了好一会儿,程宇航终于把衣服洗好了,丁也一眼就看到他端的盆子最上面是自己换下来的短袖:“你把我的也洗了?”
“顺手就洗了。”程宇航说。
“我内衣裤你不会也洗了吧?”丁也问。
程宇航脸上发烫,小声地说了句:“没,还放在那儿。”
丁也松了口气:“行吧,你去休息吧,我买了点零食,你挑点自己爱吃的,我来晾衣服吧。”
“不用了,反正也没几件衣服。”程宇航拿过衣架,开始一件件晾衣服。
丁也躺在床上,鞋也没脱,打算眯一会儿再起床,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晾完衣服的程宇航看到她就这样睡着了,走过去帮她把鞋脱了,盖好了被子。
他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睡着的丁也,又继续去写作业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实在太多,他也感到有点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