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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情有可原2

江宸坐立难安,惴惴不安。在见到陆阿姨进来后更是礼貌地起身相迎,可留给他的却是长辈的一盆冷水。她快速地摆了摆手:“坐吧,我们长话短说。”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果不其然,他听到陆阿姨说:“我希望你和宁宁分手,不要耽误她。”

江宸很坚定,直接否决了:“不可以。”他快言快语,急于说服:“请您相信,我们是真心在一起的。我会像忠于国家一样忠于宁宁,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他是军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言出必行!承诺无小事,责任重如山,他做得每一个决定都是认真的,譬如这辈子只会忠于一个国与一个她。

阿姨笑了:“这点我相信。但请你也理解我做为母亲的心情,我和宁宁的爸爸已经离了婚。那个男人正忙着照顾他的新生儿子呢,他反正是不会管宁宁的。我不是一个无私的母亲,我也希望等我老了以后可以享天伦之乐。我已经有要定居国外的打算了,宁宁必须跟我走。所以,你们分手吧。”

江宸并不打算让步:“对不起,我不会答应您的。且不说宁宁是否同意您这样的安排,但我很清楚我很爱她。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不停地搅拌着咖啡试图缓解内心的不耐烦:“你是军人,本来就做不到只属于宁宁一个人。她还很年轻,不应该现在就花那么多的时间守着你。”她顿了顿,“我看得出来宁宁很喜欢你。但我觉得她有点过于喜欢你了,她的世界不应该只有你,她的时间也不应该只用来等你。我是她的母亲,我也希望女儿能在膝前尽孝。我希望你理解我的苦衷。”

江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内心很倔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轻易退让的。可陆阿姨的话又不无道理,若最后只能逼宁宁在爱情与亲情里二选一,是否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只能情深缘浅。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阿姨无法理解他的职业,也无法理解女儿与他的爱情,话说再多也已经改变不了她给他预判了死刑的既定印象。

他也不确定,究竟没有家人祝福的爱情到底能不能长久。与阿姨的初见终是不欢而散,江宸始终有他自己的坚持,他从来都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他对她的真心。若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现实却是,所爱隔山海,生死不可平。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与她分手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当时江宸所在的部队马上就要远赴西北区去参加|维|稳|任务。任务时长至少半年,危险系数也是极高。出发前,队里已经组织战友们开始写信。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封信便是遗书了。

他从小就在军人家庭里长大,亲历过妈妈经常替爸爸心惊胆颤的日夜,所以他不想自私地也让他的宁宁体会这种经历。

——“她的时间也不应该只用来等你。”

——“你是军人,本来就做不到只属于宁宁一个人的。”

江宸想起了陆妈妈的话,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抽搐的疼痛。

他是真的爱她,所以不忍毁了她的世界。江宸选择了分手,心想必须要让她彻底死心。或许负心汉的角色能一针见血,于是,他用一种自导自演的方式去安排好了一切。他特意去商场的香水柜台里找了一瓶女士试用装喷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无视了服务员奇怪的打量目光,扭头便走了。

他还特意找战友把他们之前去看文艺表演的合照发给自己,然后他把集体照剪成了只剩下他和军乐团某位女士官的合影。江宸以为自己准备得很充分了,可当陆婧宁从背后抱着他时,他还是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为所爱泣泪下。他哭得沉默且隐忍,他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最聪明的事,便是在说分手后,快速转身背对她。如果他在她面前哭了,那所有的戏就白演了。为了把戏演得更逼真,他在分手后还删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再耽误她,那他就要断得彻底。

那一次的维|稳|任务实则有惊无险,但那时身在险情里的江宸却未能预料到他能死里逃生。他在与暴徒近身肉搏时,早已身中两刀。负伤的他却依然选择殊死一搏,最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战胜了敌人。最后,他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只觉得疲倦的身体正不受控地颤栗着,他觉得很冷。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听力已经变得混杂不清,就连呼吸也慢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仍在肆意作痛,而江宸好像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曾听人说过,人在弥留时会看到最爱的人的脸。难怪此时的他会看到宁宁,她在对他笑,还是那么的如沐春风、沁人心脾。他突然觉得狠心分手是他此生做过最对的一件事,他的宁宁时而淘气、时而古灵精怪、总是开朗阳光、十分爱笑,他不能毁了她的美好。分手只会剥夺了她短暂的快乐,但时间终会治愈她。可如果他们还在一起,而他死了,他不敢想象她将遭受怎样的心理重击。

好在那一次他被战友及时发现,紧急送医。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抢救后,医生才把江宸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事后,江宸被授予了个人一等功的荣誉。他毫无波澜的平静被旁人宣传为英雄的品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劫后余生的喜悦早就被他的后悔分手而取代了。他默默地承受着内心所有的复杂情绪,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

若把世界化繁为简,那分手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因为,不够爱;二则是因为,太爱了。江宸无疑是后者,他很爱她,可却不懂该怎么好好爱她。所以,他先入为主且自以为是地替她做了自认为是对她好的决定。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高估了时间能治愈一切的能力,也低估了这份感情在陆婧宁心里的分量。

江宸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起身往厨房走去。他把米粉盛好放在了碗里,正转过身准备开火去炒青菜,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忽然停住了。他想起她喜欢吃白灼的蔬菜,于是他把青菜倒进了滚烫的白开水里。

陆婧宁昨夜因为在照顾周愿,并没有怎么休息好,此刻的她依旧睡意正浓。牛肉米线已经煮好了,但江宸并没有急着叫醒她,他依然只是耐心地坐在椅子上,正颔首在看手表。

——十五分钟。嗯,十五分钟后再叫醒她。

这是他们以前就规定好的时限,他一直谨记在心。

部队生活规律,他习惯了规范的作息,身体也早有了一套固定的生物钟,江宸从来没有赖床的毛病。而陆医生却是位典型的起床困难户,每每都会在起床时间上与他不断地斡旋。而斡旋的结果往往是以她耍赖取胜为结局,虽然江宸有所退让,但十五分钟的拖延已是他容忍的极限。

于是,两人之间便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他必须惯着她赖床,而她也必须遵从他的提议,只能赖十五分钟。

江宸坐在椅子上等着,手表计时马上就到十五分钟了。他做好准备,欲要叫她起床,可此时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信息,迅速地起身朝门边走去。 DpIyMWj3IYrM7RRDobopuSX7VZHRA7mDoMHp4mzxFNPBG1DfsvMpNvPVBKVOW6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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