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不然我们试试为爱鼓……

“……什么？”洛白间严重怀疑是自己的头疼引发了严重幻听。

“‘辨识真爱’的能力，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爱情管理司的高级规划师，”萧林下边说边从卫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打着红色绳结的灰粉色玉佩，“这是我的执照。”

洛白间两手食指抵着嘴唇，拇指互相摩擦着，这是他认真思考时才有的小动作，他一边听着萧林下近乎于荒诞的讲述，一边透过无边框眼镜观察着那块玉佩跟它的主人。

他虽然对玉石几乎一窍不通，却也能看出这块颜色别致的玉佩，雕工极其精湛，双层镂雕的两只凤鸟，身体交缠、凤冠相接，脖颈间还萦绕着缕缕血丝般的艳红，还有那只有长期佩戴才会拥有的温润细腻，相似质感的东西洛白间只在历史博物馆隔着厚玻璃见过。

再加上刚才那看不见却真实的冰凉触感……如果是为了造假编故事，那这花费的心思未免也太多了些。

“……也就是说，现在你希望我可以经常性地跟你发生‘亲密接触’，以确保能力可以长期稳定在你的身上，我这样理解没有问题吧？”洛白间听完萧林下的讲述，只是沉思了片刻，开口总结道。

“……你之前见过我的同行吗？”

萧林下表情古怪地看着洛白间，他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到这种程度也太不正常了，她明明都已经做好了洛白间把她当成精神病患者的心理准备，现在这样反倒让她有点狠狠一拳头打进棉花堆里的挫败。

“没有，”洛白间摇了摇头，“关于你口中‘爱情管理司’还有‘规划师’的一切，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我得说这一切听起来都很……不寻常，不过你现在是我的委托人，不管你说出多么不合常理、耸人听闻的事情，我都不会表现出过度惊讶。”

洛白间审视的眼神落在了萧林下的脸上，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听过太多的谎言、见过太多的伪装，分辨真实与虚妄对他来说几乎成了本能反应。

他深知以假乱真的难度有多大，神色的变化、语调的升降甚至是某个无意识的小动作，都会让精心搭建的海市蜃楼功亏一篑，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萧林下的讲述中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这依然不够。

“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萧小姐你准备怎么向我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只凭这块玉佩，恐怕……”

洛白间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周围玻璃隔断上的百叶窗就飞快依次落下，手腕紧跟着一凉，门也被人直接推开了，又被狠狠摔上，而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家伙居然是一向最守规矩的陈宇舟。

只见他满脸通红地站在还在兀自震动的门板边，紧张得两手都攥成拳，嘴唇也在发抖。

“老大……不是，洛白间，我……我……”

陈宇舟不停地吞咽着，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身体紧绷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原地爆炸，洛白间警惕地看着他，身体也下意识地坐得更直了，他似乎已经预见到陈宇舟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我……我喜欢你！你能跟我交往吗？”陈宇舟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喊了出来。

显然，就算是洛白间，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炙热又莫名的“告白”。

“……不能。”洛白间花了5秒钟，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在萧林下听来，平静得跟他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哦。”陈宇舟对他的拒绝看起来完全不意外，他依然怀抱着强烈又澎湃的爱意看着洛白间，情感真挚得连旁边看热闹的萧林下都有点小感动，“我愿意等，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抱歉，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洛白间却依然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

陈宇舟这下终于绷不住了，眼圈很快红了起来，他努力忍耐着，眼泪却还是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洛白间无奈地摘下眼镜，差不多已经消停的头疼又开始隐隐作祟，他捏了捏眉心，抓起桌上的纸巾盒丢向他，陈宇舟狼狈地接住，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又哭又笑，傻得都快冒烟儿了。

“你控制了他？用你的……红线？”

萧林下愉悦地点了点头，她勾了勾手指，绑定两人的红线也跟着动了动，陈宇舟那边绑得很是牢固，可洛白间这边却是一扯就松，难怪洛白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无奈地打了个响指，解开了对陈宇舟的绑定，陈宇舟脸上的痛苦瞬间消失，他眨了眨眼，对于自己满脸的泪水很是费解，他抓着一团纸巾胡乱擦了两下，“我这是……”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想起了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了个干净，看起来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老大，我……我们刚才玩大……大冒险来着！”他抱着纸巾盒子结结巴巴地扔下这句话，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他会永远……记得刚才的所作所为？”洛白间的指节顶上太阳穴，他的头疼突然剧烈起来，像是有人在脑袋里打起了电钻。

“不会的。”萧林下把绑定两人的红线在手心用力搓了几下，红线立刻成了灰白的线灰，她轻轻一吹，“我毁了绑定过你们的那条红线，最多24小时他就会忘记这件事儿。”

萧林下敏锐地发现洛白间又头疼起来，她本想假装没看到的，可想了想还是抛出来一根红线，还好心扭曲出了两只小手的模样，认真地敲打起了洛白间的脑袋。

“……你在帮我……按摩？用你的红线？”洛白间这次能更加明确地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发丝间穿梭，说不出的诡异，却又神奇地缓解着他的头疼。

“对，”萧林下坦白道，“你能感觉到我的红线，但是却不能被它绑定，你是我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所以说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

“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很难不相信了。”洛白间坦言道，“不过你告诉我的这些，应该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吧，就这么说出来，不担心我告诉其他人吗？”

“律师保密义务！”萧林下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得意，洛白间怀疑她一直在等自己问她这个问题，“我特意查过了，我现在是你的委托人，在没有我的允许下，我刚才说的一切你都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你身为律师的义务，我没说错吧？”

“正在或者准备实施的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以及其他严重危害他人人身、财产安全的犯罪事实跟信息除外。”洛白间补充道。

“我可是守法公民！”萧林下拍着胸口保证，“所以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不白帮忙的，我可以‘打工还债’，我很能干的，你是知道的……我还可以帮你治头疼哦！”

萧林下眼巴巴地看着洛白间，红线也更加卖力按摩，现在“辨识真爱”的能力这么个飘忽不定法，她这条小命也跟着危在旦夕，青岑却在她来之前，反复强调了一万八千遍，千万不能把她性命跟能力息息相关的事情告诉洛白间。

“人心难测，一旦知道你这条命攥在自己手上，谁知道那个姓洛的会怎么想、怎么做？就你这么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脑袋瓜子，根本玩儿不过他！”

洛白间注意到萧林下那双黑亮的眼珠里映着自己沉思的面容，莫名觉得拒绝她比一脚踢开蹭着裤脚呜咽讨好的小奶猫还要罪恶。

“……接吻不行，”洛白间开口划定了不能退让的底线，不过刚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拥抱的话，应该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萧林下转了转眼珠，“不然我们试试为爱鼓……”

“绝对不可能。”洛白间粗暴地打断了萧林下的话，本来还算平和的神色瞬间冷若冰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