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学体系若要生存与发展,就要不断吸收当时的时代理念与技术来丰富和发展自己,中医学的发展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因此,中医学的发展战略就是中医现代化,这显然是不需要过多讨论的。目前缺乏的是在中医现代化的战略下,讨论中医现代化的路径——发展战术问题。
《黄帝内经》是现存最早的、世人公认的中医学奠基之作,其基本原理、核心理论、根本规律的源泉是“天人合一”,即人应天地四时。所以中医学发展战术就是坚持“守正”,用现代科技证实“人应天地四时”的客观存在,传承“天人合一”这个中医学精华之源泉,坚持“创新”,在此基础上进行应用研究。
没有战术的战略是无法实施的,是空的战略,与“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的思维逻辑正好相反。缺乏战术是中医现代化投入多、立项多,但成果多无显著进展的根本原因。这个现状既背离了中医学的整体观,又受到了现代逐步细分科学思维的影响,将中医肢解进行研究,却又未能进行整体综合。
本书是我在中国中医科学院从事中医现代化研究40年,探索“道器合一”的心路历程和工作足迹的真实记录。本书基于《黄帝内经》及中医脉学理法,以“人应天地四时”为核心构建现代中医基础医学体系为着眼点,落脚点则是应用自主研制的高精度智能机械手——中医脉象仪,对《黄帝内经》核心理念“人应天地四时”进行的实证性研究。希望本书能为中医现代化发展战术提供一点思路和方法借鉴。
《黄帝内经》的根本规律是“人应天地四时”,但在“真实世界研究的方法学问题”多年来未能得到很好解决。由于缺少实证证据,影响了人们对传统中医学的认知,阻碍了中医学的健康发展。本书对四时脉的生理变化进行了实验研究,从寸口六脉实证了“人应天地四时”规律,获得了人与天地四时变化规律图,发现了天、地、人四时变化的相位关系。
“天人合一”是中医药的命脉所在。黄帝内经脉学是今人研究《黄帝内经》,学习传统中医的有效途径。黄帝内经脉学不但对现代医疗与养生具有重要意义,而且还是中医现代化进程中不可逾越的重要环节。
现代社会条件下,中医现代化的标志、标准是:现代仪器设备是否能够体现“人应天地四时”,是否切实参与到了中医科研、医疗、教学中,并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从这点看,目前中医现代化有成果无突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中医现代化发展方向和路径出现偏差,是原因所在,否则不会出现投入巨大却无突破性进展的尴尬现象。老实认真地遵守“天人合一”这个“正”,是破解难题、创新发展的金钥匙。
百年前毛泽东言:“医道中西,各有所长。中言气脉,西言实验。然言气脉者,理大微妙,常人难识,故常失之虚;言实验者,专求质而气则离矣,故常失其本。则二者又各有所偏矣。”用“西言实验”的方法寻找“中言气脉”的规律,就可以将气脉的“理大微妙”落实到“质”上。这是中医现代化的路径和方向。
如今,“高精度智能脉象仪”以“气脉(四气脉象)”为研究对象开展的实验研究,实证了中医学的核心——“天人合一”(脉应四气),整合发挥了中西各自的优势。这是中医现代化进程中具有突破性的一小步,亦将是人类生命科学的一小步。
脉诊是中医的绝技和特色标志,是中国医学家几千年来对人体生命信息特征处理的结晶。脉象包含着丰富的人体生命信息。脉象仪是现代人认知传统中医学的桥梁,可以用来构建现代中医学基础与临床研究的平台。
本书还记录了应用脉学开展治病工作的情况。在脉诊指导下,记录了一百余例进行“脉-针-药”一体化治疗并取得较好效果的案例,说明脉诊在治病中所起的关键作用。这些凭脉治病经验的珍贵记录,对临床新人有一定的启发作用。
最后,本书摘录了《黄帝内经》论四时的语录,有益于节律研究者了解古人对四时节律的认知。
本书对中医爱好者和年轻学者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对于中医人工智能感兴趣的朋友,对于研制脉象仪的同行,以及关注中医药现代化进程的各界人士和政策制定者具有参考作用。
充分利用现代适宜科学技术实现中医现代化,始终是中医学健康发展之路,是中医学的发展战略;传承精华(“人应天地四时”)和守正(“整体观”“天人合一”)是中医现代化的正确发展方向,是发展战术;研发能够体现人应天地四时的仪器设备(“智能脉象仪”等),是中医现代化的技术方法和手段。
显然,中医现代化的发展方向比技术方法更重要,方向错了,再多、再先进的技术方法也不能助力中医现代化发展。一个学科没有正确的发展方向必然会在原地徘徊。这是书写本书的初衷所在,也是我从事中医现代化研究40余年获得的结论和体会。
闪增郁
2022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