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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肝藏魂

“肝藏魂”是中医藏象理论的重要内容之一。《灵枢·本神》曰:“肝藏血,血舍魂……”肝具有贮藏血液和调节血量的生理功能,肝的藏血功能正常则魂有所舍。王冰注曰“人静则血归于肝脏”。在安静时,血归于肝,则魂易得血养而不妄动。魂以阴血为舍养,其性属阳。血与魂的关系,从阴阳属性来说,阴阳互根互用,相互依存,各以对方的存在为自己存在的前提。正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云:“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从人体来说,阳气所代表的功能产生,必须依附于阴所代表的精血等物质为基础。所以,“肝藏魂”是以阴血作为物质中介而发生的。

(一)魂的概念

关于“魂”,《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中“魂”的概念,一说“魂”为神之别灵,一说“魂”为知觉之属。《灵枢·本神》云“随神往来者谓之魂”。《灵枢·天年》云:“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魂是人生命活动的重要组成。《内经》认为魂由肝血所藏,随神往来,与人的睡眠、梦境有关。如《素问·六节藏象论》中记载“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肝是魂的居所,即魂居肝中。《灵枢·本神》说:“肝藏血,血舍魂……”魂不仅居肝中,还需要肝血的濡养,只有肝血充足才能随神往来。若魂失养则表现为思维呆滞反应迟钝,且伴有头晕目涩。《灵枢·淫邪发梦》说:“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内经》认为人的睡眠与营卫的运行有关,只有卫阳营阴协调,人方得寐。若魂魄飞扬,则人睡不安、卧不稳,且易产生梦境。由此分析可知,魂参与人的睡眠及梦境。

杨上善注:“魂者,神之别灵也。”汪昂注:“魂属阳,肝藏魂,人之知觉属焉。”汪昂认为《内经》所言之“魂”与离开形体而独立存在的“魂”不同,它是依附形体而存,由肝脏所藏,是属于人的知觉系统。而张景岳在《类经》中进一步发挥:“精对神而言,则神为阳而精为阴;魄对魂而言,则魂为阳而魄为阴。故魂则随神而往来,魄则并精而出入。”阐释了神与精以及魂与魄相对的阴阳关系,并指出魂的安定与否和心神的是否清明有着密切的关系。南怀瑾言,“魂”字左边的“云”字,就是象征云气的简写。一个人的精神清明,如云气蒸蒸上升,便是“魂”的象征。在白天的活动,它就是精神,在睡梦中的变相活动,它便是灵魂。

(二)魂的特性

1.魂是阳神,主外,主动 古人想象人的精神能离开形体而存在,如《易经》认为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中。在中医阴阳学说,魂阳而魄阴,如《说文解字》:“魂,阳气也。魄,阴神也。”据魂属阳的这种特性所以将之归入肝,如《五行大义·卷三》云:“肝藏魂者,魂以运动为名,肝是少阳,阳性运动……阳中魂。”魂乃阳气所化,如《礼记·郊特牲》中记载:“魂气归乎天,故气之清者曰神,即阳魂也。魂者,生气之源。又云,魂者,生气之精,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表现在病理上为幻觉与梦境,如《类经》说:“魂之为言,如梦寐恍惚、变幻游行之境,皆是也。”《白虎通义·性情》云:“魂魄者,何谓也?魂犹伍云也,行不休于外也,主于情……魂者,芸也,情以除秽。”魂主外,主运动,运行不休,白天营运周身,夜晚归藏于肝。若夜晚魂游于外,则易产生梦境。

2.魂是精神活动的核心 魂是一切万物精神活动的代表,表现在人以外的事物如花魂、鸟魂,而在人则表现为重要的精神活动。如《韩非子·解老第二十》曰:“凡所谓祟者,魂魄去而精神乱,精神乱则无德。”《国越绝书·外传枕》亦说:“寡人闻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抱朴子》云:“人无贤愚,皆知己身有魂魄,魂魄分去则人病,尽去则人死。”可谓魂是人生命活动中的核心物质。

3.魂与五脏精血有关 魂是阳气所化,主外,主动,津能载气,津血同源,故魂依赖精血的滋养才能运行不休,精血充沛则魂强。如《左传·昭公七年》记载:“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

(三)魂的功能

1.体现人的生命活动 人的生命活动既包括生理活动又包括精神活动,肝藏魂是神主宰生命活动的重要基础。神魂被认为是有关生死存亡的一种物质,若人的生命即将衰竭,意味着人的神魂亦即将离别。如《文白对照诸子文粹》云:“庶人中:死,魂魄去亡。”《难经·十四难》云:“再呼一至,再吸至,名曰无魂,无魂者当死也,人虽能行,名曰行尸。”魂是神的一种,神主导着人的生命活动,所以无魂脉的人就如同只有形体而无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魂参与人的生命活动,无魂则影响人的生命活动。

2.主宰人的睡眠梦境 《杂症会心录·魂魄论》说:“梦寐变幻,魂也。”《类经》也提道:“魂之为言,如梦寐恍惚、变幻游行之境,皆是也。”此外唐容川在《血证论》中亦提道:“梦乃魂魄役物,恍有所见之故……梦中所见,即是魂魄。”由此可见,魂也是影响睡眠的一个因素。白天神主司,晚上魂主司,在人的寤寐交换之际,先由藏在脏腑内的阳精所化之阳气化成魂,进而转化为神。也正如《四圣心源·精神化生》中所云:“神发于心,方其在肝,神未旺也,而已现其阳魂……盖阳气方升,未能化神,先化其魂,阳气全升,则魂变而为神。魂者,神之初气,故随神而往来。”由此得出,若神魂颠倒,则易引发失眠疾病。总之,人的睡眠活动与魂伴随阴阳的出入密切相关。故白天,阳气方升,推动着心血运行全身,晚上气归于静,血归于肝,则心神、肝魂、肺魄安静,人卧而寐,正如《医学启蒙汇编·阴阳》中所云:“昼则属阳,阳主动,其呼吸气息皆从乎动,气从肺使血随心运;夜则属阴,阴主静,其呼吸气息皆归于静,血归于肝,气纳于肾,心神安静,魂魄肃清,人卧而寐矣。”

3.影响人的精神情志 魂是伴随心神活动而做出较快反应的思维意识活动,情志是人的正常心理活动。情志之中,郁、怒与魂关系最为密切,而郁与怒又与肝关系密切,因肝在志为怒,而肝脏易郁结。不仅肝脏自身可导致魂失常,其他情志也会影响魂,如《灵枢·本神》云“肝悲哀动中则伤魂”。肝在志为怒,肝气易郁,而肝藏魂,怒伤魂,郁伤魂。肝藏血,血舍魂,肝血亏虚则魂失养。肝为体阴用阳之体,一方面,若肝血虚则不能制阳,肝阳上亢易化火发怒;另一方面,在中医体系中始终贯穿着阴阳的总纲,根据阴阳互根互用的理论,若肝气、肝血有一方异常,都会失去平衡:肝血虚,肝气亦行气不畅,易郁结,从而魂伤;若肝气郁滞,气机不畅则血亦不行,血不行则血不充,则血虚无以舍魂,魂亦伤。

4.控制人的形体动作 正常人不仅具备形体,还要有灵魂,即一个完整的人既需要肢体活动又要有精神活动,而魂作为主导精神活动的物质之一,藏于肝,亦影响肝的生理功能。而肝为五脏之一,五脏作为人体重要的组织系统,根据中医的司外揣内治则思想,若肝脏受损,则会出现表现于外的症状,如离魂症:人卧则觉身外有身,即另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但是不说话。究其原因,是人卧则魂归于肝,此由肝虚邪袭,魂不归舍所致。再如《医学心悟·入门看证诀》记载:“凡病中循衣摸床,两手撮空,此神去而魂乱也。”可见,魂伤则形体无主。

(四)与魂相关的疾病

魂是由阳气所化生,魂乃神之辅弼,肝属阳而藏血舍魂,若肝魂不能安定,那么神亦无主,因为神魂主司人的精神情志活动,所以神魂无主会导致诸如惊恐之疾的发生。恽铁樵认为寐中惊恐与肝藏魂有关,他在《恽铁樵医书合集·神经系病理治要》中说:“寐中惊与咬牙,因液干血行不流利,寐中不能充分供给各组织之需要,其变化与醒时受惊,肝藏骤受刺激略同,故惊跳,古人肝藏魂之说,当即从此处悟得。”与魂相关的疾病包括痫、癫狂、虚劳、谵语、郑声、不寐、健忘等。

1.谵语与郑声 二者属于神志异常范畴,其症状为语言的高亢和无力,无论语声高或低,均是神志不清的表现,而神魂主司人的精神活动,所以神魂与谵语、郑声的关系不言而喻,正如张景岳所说:“夫谵语郑声,总由神魂昏乱,而语言不正。”

2.不寐 不寐乃魂不归肝所致,若有因肝血虚而魂不归藏者,治以补肝血之剂,则肝血充而含魂,不寐得治。如《医学纂要·不寐》曰:“但人卧则魂归于肝,有因肝经血少,魂不归肝而为不寐者,其证多烦躁忿怒,治宜滋肝养血,三阴煎之类主之。”此外,任何原因所致的魂魄不安,均可引发不寐。

3.癫狂 其属于神志病的一种,其中癫相当于现今所指的癫病,狂即指躁狂症。狂证的病因一般认为多是因火邪,而火属于心,此外肝气易化火,因肝在志为怒,怒生火,肝气易郁,郁化火,而火扰肝与心,即神魂不守,正如《景岳全书·癫狂痴呆》中所说:“凡狂病多因于火。此或以谋为失志,或以思虑郁结,屈无所伸,怒无所泄,以致肝胆气逆,木火合邪,是诚东方实证也。此其邪乘于心,则为神魂不守。”

4.谵妄 其属于神志异常的一种表现,表现为神志不清,进而肢体的无意识运动,如眼神游离、搓手捻物等,均是神志失常的表现,即所谓的失魂。正如冯兆张在《冯氏锦囊秘录·痘疹全集·谵妄》中论谵妄所说:“如目直视,手寻衣领,及乱捻物,此发于肝,是为亡魂。”

5.健忘 《济阴纲目》在论健忘时引李氏言:“阴魂不足善忘者,当大补气血及定志丸。”由此可见,健忘因气血不足所致的阴魂不足,进而精神无养,故善忘也,所以治疗应以大补气血为宜。

6.痫 亦属于神志病之一,病因与受惊史有关,精神上表现为神志恍惚。此乃惊恐扰乱神魂,神魂无主是也,故《全幼心鉴》云:“惊痛者,初惊叫、大啼、恍惚,神魂是也。” LNxdGm85iXkhhG5WJXlRat6f1Tqqlb3jcbM3yibjVM07eDe4oqHDsc4CvsA9kV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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