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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肝内寓寄相火

现在一般认为相火学说发源于《内经》。“相火”一词,首见于《素问·天元纪大论》“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但此后并无详细阐述。相火学说形成于宋、金,盛行于明、清。王冰注:“守位禀命,故曰相火以位。”位,位置也,即安于本位充分发挥其本身应尽的职能。其注“主不明则十二官危”段云“夫主不明则……人民失所,而皆受枉曲矣”,由国事论及人身,揭示了君火以明、相火以位的重要性。各家学说也是处于争鸣之态,或言肾火,或言同寄肝肾,或言命门,或言藏肝,各有立论。

朱丹溪《格致余论》云:“肝肾之阴,悉具相火。”龚廷贤《万病回春》云:“相火者,辅助之火也,生于虚无,寄于肝肾之间,听命而行。凡动皆是相火。”冯楚瞻《冯氏锦囊秘录》与顾靖远《顾松园医镜》皆云:“相火有二,乃肾与肝。”林珮琴《类证治裁》云:“心为君火,肝肾为相火,君火一动,相火随之,而梦泄焉。”李用粹《证治汇补》云:“在肾肝者,感心而动,代君行令,谓之相火。”上述医家认为肝肾内寄相火,听命于心之君火,凡动皆是相火,易煎熬真阴,影响肝主疏泄、肾主闭藏的功能,其病多见阳强阳痿、遗精早泄、虚烦不寐。

(1)相火为肝火:朱丹溪、林珮琴、李用粹及陈士铎等医家认为相火寄于肝肾,但强调相火主要为肝火。《局方发挥》云“上升之气,自肝而出,中挟相火,自下而出”。《类证治裁》云:“且相火附木,木郁则化火,为吞酸胁痛,为狂,为痿,为厥,为痞,为呃噎,为失血,皆肝火冲激也。”《证治汇补》云:“心为君,肝为相,君火一动,相火从之。”肝之相火亦听命于心之君火,情志不遂则感念于心,肝失疏泄,气郁化火,冲突激越肆虐,为害百端。

(2)相火为少阳(三焦、胆)及心包之火:莫枚士认为除心为君火外,余脏皆有相火。《研经言》:“且五脏既皆有火,除心为君外,于分皆为相,何得专以相之称属肾乎?”多数医家认为除肝肾外,相火常寄于肝、胆、心包络、三焦之间。如《医学入门》:“肾为相火,游行于身,常寄肝、胆、胞络、三焦之间。”《医碥》:“相火静而藏则属肾,动而发则属肝胆,此火濩于三焦,而心包络为三焦之脏,若肝之配胆,故又曰:肝、胆、三焦、心包络,相火也。”施发《察病指南》云:“少阳既主其相火,则胆与三焦为相火明矣。”皇甫中《明医指掌》强调手少阳三焦相火为祸多端:“诸热瞀瘛,暴喑冒昧,躁扰狂越,骂詈惊骇,胕肿酸疼,气逆冲上,禁栗如丧神守,嚏呕,疮疡喉痹,耳鸣及聋,呕涌溢,食不下,目昧不明,暴注木瘛,暴病暴死……”黄元御力主少阳三焦与胆相火为病变化多端。《四圣心源》云:“手少阳三焦以相火主令,足少阳胆从相火化气。”《素问悬解》云:“三焦为相火,胆与三焦同经,化气相火。”“胆为相火,心为君火,君相同气。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徐大椿谓肾火为相火欠安,当为君火之旁心包之火,其病怔忡、面赤、烦躁、眩晕如。《医学源流论》云:“若夫相火之说,则心胞之火能令人怔忡、面赤、烦躁、眩晕,此则在君火之旁,名为相火,似为确切。”

(3)相火为生理之火:赵献可认为相火为寄于肝肾水中龙雷之火,人非此火不能有生,不可以黄柏水灭湿伏,相反应滋填肾阴或温补肾阳。

综上所述,肝内必寓寄相火。基于此理论,临床以下疾病可从肝论治。

1.阳强 《冯氏锦囊秘录》:“阳强者,非真阳之强,乃肝之相火强耳。夫五脏俱有火,惟相火之寄于肝者,善则发生,恶则为害,独甚于他火。其阴器既宗筋之所聚,凡人入房,强于作用者,皆相火充其力也。”

2.肝胆少阳枢机不利病证 肝附相火,情志不遂,肝失疏泄,易气郁化火化风,百病丛生,如嗳气、痞胀、呕吐、胁痛、胸满不食、飧泄、吞酸、胁痛、狂妄、痿厥、呃噎、失血、眩晕、舌麻、耳鸣、痉痹、类中等肝火、肝风、肝阴不足类病证。《类证治裁》云:“务遂其条畅之性,则郁者舒矣。”对于此类肝郁化火化风类病证,当从肝论治,包括疏肝理气解郁、清泻肝火、平肝潜阳息风、补益肝阴肝血,务使肝复条达之性。黄元御、彭子益认为胆与三焦同属少阳相火,主气机升降,气机升降失常则亦百病丛生;“但见一症便是”,此乃小柴胡汤和解少阳证治本位意义所在。小柴胡汤在《伤寒杂病论》中主治甚众,皆为郁证“或然症”,若合后世以小柴胡汤证治,则推之成百、举之上千。

3.脾胃病证 《类证治裁》所举嗳气、吞酸、痞满、呕吐、飧泄、呃噎等脾胃病类表现,均为肝之相火乘侮脾胃之土而成,治疗需要从肝论治或肝脾(胃)兼调。李东垣指出相火为下焦包络之火,代心火主令;喜怒忧恐耗元气而助心火,母病及子,伤及脾胃之土而致不思食等症,实际即包含了“郁证性脾胃病”在内。元代程杏轩《医述》指出:“此因喜怒忧恐,损耗元气,资助心火,心不主令,相火代之……余于脾胃,分别阴阳水火而调之。如不思食,此属阳明胃土受病,须补少阴心火,归脾汤补心火以生胃土也;能食不化,此属太阴脾土受病,须补少阳相火,八味丸补相火以生脾土也。”补火生土或温肾暖土,皆从君相之火角度治疗脾胃病。郑寿全《医理真传》揭示了其中的机制:“如中宫不得二火之往来薰蒸,即不能腐熟谷水,则完谷不化,痰湿痞满诸症作矣。”肾、肝、胆、三焦、心包络等均有相火,是以相火为病举不胜举,以上只是择其病脉症治相对具备者而述之。大致而言,相火听命于君火,其病多与情志病因动心(心之君火)、心肾不交、肝气郁结、肝胆火盛等病机证候有关。

4.肝胆相火,因郁失疏 相火为肝胆、三焦之火,多由七情不遂,肝气郁结,气郁化火所致,是典型的郁证病机。《冯氏锦囊秘录》指出:“怒伤肝而相火动,则疏泄者用事,而闭藏者不得其职……”《女科经纶》亦有相同论述。肝之相火还可引起痛证。明代孙文胤《丹台玉案》云:“肝为相火,肝火一动,诸经之火从之而痛斯作矣。”薛铠《保婴撮要》云:“若因暴怒而击动其肝火者,宜用泻青丸。”清泻肝火即是清泻相火。

肝主疏泄,与胆表里,情志不遂易引起肝胆相火。黄宫绣《本草求真》记载:“相火寄在肝胆,有泻无补,故龙胆之益肝胆之气,正以其能泻肝胆之邪热也。”清泻肝胆相火可用龙胆泻肝汤、泻青丸之属。由于肝火大多起于肝气郁结日久不解,故疏肝解郁可防治肝之相火,《证治汇补》“加减逍遥散,治头眩,属气血不足,肝肾相火兼郁者”即是此理。

黄元御《素问悬解》指出:“胆为相火,心为君火,君相同气。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肝胆失和,枢机不利即是郁证病机;疏肝利胆,和解少阳枢机即属从郁论治,其代表方为小柴胡汤。陈修园《医学实在易》云:“手少阳三焦、足少阳胆,为初气从中见之相火治之,大小柴胡汤、诸泻心汤,按症用之如神。”现代彭子益《圆运动的古中医学》认为:“小柴胡汤证治本位的意义……胆经与三焦经同属少阳相火。胆经相火,既上逆不降,三焦经相火,必下陷不升。上逆下陷经气结滞,故病有以上诸证。”以上医家认为小柴胡汤类方是治疗肝胆及三焦经相火的主要代表方,确是独到见解。事实上,小柴胡汤和解少阳枢机,可以治疗种种郁证类临床表现,无论其表现是什么,只要属于郁证病机,故可“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此外,清胆化痰方温胆汤及黄连温胆汤也是治疗胆经相火证的常用方。 fhEF+euitbEVfalMfpl1LwGPvku0rDtgCnkB6o8awMjMz5IJyT23Duxhiimj+H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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