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灵芝与艺术

灵芝艺术，是指以灵芝为题材的石刻、雕塑、绘画、盆景等工艺制品。由于受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和神仙道教神秘观念的影响，这类作品多寓意吉祥、富贵、长寿、富于浪漫色彩。

自秦汉以来，灵芝一直是艺术作品的重要题材，首先体现在墓葬的随葬品中，如：1972年，在葬于公元前166年的长沙马王堆1号汉墓出土的T型帛画的左上端描绘了一弯新月，月下有奔月的嫦娥，月上有一只体形硕大、口中衔着一棵仙草（灵芝）的蟾蜍和一只奔跑的玉兔。陕北出土的东汉初画象石（石刻象）中，可看到在升仙的行列中仙人手执灵芝进行导引。大连市甘井子区营城子的东汉墓壁画里，有墓主升仙图，在墓主的对方有“羽人”（仙人）手执灵芝在云中腾跃招引，以表示能引导主人升仙。这些作品质朴，简洁有力。

绘制在山西省芮城县永乐宫（始建于元代）内的道教壁画，是14世纪末东方宗教艺术绘画的优秀范例。三清殿是永乐宫中的主殿，殿内的壁画《朝元图》，是目前保存的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的人物画。描绘的是道府诸神朝谒元始天尊的情景。该图继承了唐宋以来宗教人物画的传统，用笔遒劲，色彩绚丽，构图宏阔，气势磅礴，共有天地祗画象286尊，层次井然，每位帝君、圣母身边都有“玉女”（仙女）侍奉，其中有位玉女（彩图1-1）手捧“盆载”灵芝，神情端庄肃穆，风度飘逸宁静；衣服上绘有灵芝样的纹饰，蟠龙口衔灵芝，灵芝形态逼真，清晰醒目。

清代康熙以来，供初学者临摹中国画技法的范本《芥子园画谱》，其中的人物图多采自《晚笑堂画传》，所画的雷隐翁、黄野人、赤松子、寒山子都是传说中的仙人，或采芝草于树林下，或折芝草而与梅花鹿相伴，都含有道家服食灵芝“仙药”以求长生的寓意。在明刊本《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有不少类似题材的插图都带有很浓厚的神秘色彩。

在民间绘画艺术中，常用灵芝来象征吉祥、富贵、长寿。不少人家厅堂上悬挂的“寿星图”或称“长寿图”中都画有手持灵芝的寿星。例如，在浙江省武义县寿仙谷药业公司办公楼大堂内的“寿仙图”（彩图1-2）。灵芝成为人们心目中寓意“长寿福禄”“吉祥如意”“国泰民安”的吉祥之物。

寿仙谷药业公司还收藏了晚清时代的楠木老子雕像，左手握道德经，右手持灵芝状乾坤壶，身披灵芝彩服，脚踏灵芝祥云（图1-1）。

天津市郊区的杨柳青年画，多取材于旧戏曲或民间传说，如《瑞草图》（彩图1-3），画的是白娘子（白素贞）赴仙山盗仙草救许仙的故事。这幅年画是乾隆年间的作品，构图丰满，笔法匀整，色彩鲜明，可从中看到传统绘画和清代院画对它的影响。

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最早记载于明朝天启四年（1624年）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第28卷“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流传至今已近400年，几乎家喻户晓。在其中，灵芝被赞誉为可以救人性命、起死回生的“仙草”。与“白蛇传”故事密切相关的杭州雷峰塔，于2002年重建竣工后，在塔内展示了6幅大型立体木雕壁画，其中第6幅（彩图1-4）即为白素贞上昆仑山“盗仙草”的场景——她右手执剑，左手紧握“盗来”的灵芝，正在与守护仙山的天兵天将交战。

在古代建筑物、丝织品、古瓷、窗花剪纸及其他装饰物上，经常可见到用灵芝构成的图案。灵芝的菌盖表面有一轮轮云状环纹，被称为“瑞征”或“庆云”，象征吉祥。后来，演变成“如意”（彩图1-5），象征富贵吉祥，用黄杨木、紫檀木、红木或玉石雕刻而成工艺品，成为皇家或富贵人家的摆设或收藏品。每逢国家盛典、朝臣拜贺，皇帝的赐物中都有“如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和颐和园的陈设中，还有象征吉祥的多头灵芝“如意树”。

受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的影响，灵芝图案也常见于画家笔下。绘于清同治元年（壬戌年，1862年）的《麻姑献寿图》（彩图1-6）中，麻姑手持吉祥的灵芝，骑着仙鹿，前往瑶台去给王母娘娘祝寿，此图曾驰名一时。此外，象“和合如意”“百事如意”“芝仙祝寿”“天仙寿芝”“寿山福海”“君子之交”等含吉祥寓意的小品，都是灵芝画常见的题材（彩图1-7）。

明清以来的花鸟画家，常把紫芝、牡丹、葡萄、柿子画在一起，取名为《岁朝清供》。紫芝是灵芝的一种，寓长寿之意，牡丹为富贵之花，葡萄乃酿酒妙品，柿子也许是象征“利市”“吉祥”之类。四物相嫣，紫芝夺魁。上海十大名画家之一胡公寿（1823—1886），曾以紫芝、松枝作画一幅，并赋诗云：

“苍松作主人，紫芝为上客。既拂徂徕云，又共商山雪。”

画家把紫芝和松枝摆在一起，别具匠心，独创一路，是颇有情趣的。二者互相映衬，清秀恬淡，空灵高洁，诗情画意，扣人心扉。松是众人所熟知的，而紫芝为何物？花鸟画家郑乃光在《灵芝》画中题道：“灵芝乃菌类之物，生于岩石枯木之间，盖上有云纹，色彩多种，其味苦平而香，补中益智，健身妙品，常服之可长寿延年。”

风景秀丽的安徽黄山，自古以来便是野生灵芝的产地之一，有画家描绘了山石上生长的灵芝（彩图1-8）。

灵芝是一种良药，还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是盆景艺术造型的难得材料。我国盆景艺术源远流长，诸家各派林立，造型特点和艺术风格各有所长，灵芝盆景便是其中一个流派。古典式灵芝盆景，以天然灵芝装盆，古色古香，不加修饰，显得雍容华贵，典雅端庄；或衬以山石、兰草，能给人以俊逸潇洒，别有雅致之感。现代创作的灵芝盆景，是将生物技术和古典盆景造型艺术相结合的工艺品，造型奇特，仪态万千，能给欣赏者以玩味无穷的遐想。在中国人的观念中，灵芝是吉祥的象征，因此灵芝盆景不同于山石或树桩流派的盆景，它除给人以艺术的美感，增添自然情趣，赏心悦目外，还能给信仰者一种精神上的鼓舞和安慰，激励人们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灵芝盆景的制作，在我国已有近千年历史。自汉代以来，在儒家阴阳五行学说与谶纬学说和神仙道教的影响下，灵芝享有“瑞草”之美称。每当民间传出发现灵芝，地方官员争相进献祝词贺表或“芝草图”，以献媚取宠于皇帝。宋太宗雍熙二年（985年），灵州（今宁夏灵武市西南）民间发现灵芝，知州侯贤别出心裁，“刻木为状以进”，成了灵芝盆景的早期雏型。北宋真宗赵恒（998—1022年在位）和明世宗朱厚熜（1522—1566年在位），是中国历史上两个最迷信“祥瑞”的皇帝，都曾诏令全国进献芝草。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大臣王钦若进献的芝草中，有“贯草木附石连理”而“饰为宝山”的灵芝盆景。在这种自然生态的灵芝盆景的启示下，1009年就出现用泰山灵芝装饰的“宝山”进献皇宫，这一年大臣丁谓进献的“宝山”有200盆，每盆用灵芝十余枚装成。到了明代，灵芝盆景朝大型化发展。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御医黄金进献的“黄寿香山”，“聚芝三百六十本为之”。这种风气对士大夫阶层和民间也产生了影响，清代陈淏子《花镜》中记述：“雅人取（灵芝）置盆松之下，兰蕙之中，甚为逸致，且能经久不坏”，缙绅之家，都设有这种小型灵芝盆景，以供清玩，成为好时尚。在故宫博物院中，还可看到配有精雕细刻黄杨木座的灵芝盆景。

灵芝盆景的艺术魅力，经历千余年，至今仍为广大人民所喜爱，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都有商业性灵芝盆景产品问世，并远销海外。 vZOkH9fKP0sdQXpDk5IsiLJnLys5Eb5pbXXObyOKitF3Hjd+RnA1si6f7tqyAzx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