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埃及后的猫去了哪里?
研究人员通过对维京墓穴、古埃及坟墓以及近东野猫残骸进行取样分析发现,那些搭乘人类商船的猫离开古埃及之后,以很快的速度遍布了欧洲大陆。另外一些猫则搭乘着人类的商船继续远行,到了中东、亚洲等地,从此之后,猫的身影开始遍布世界各地。
和古埃及等地的人将猫奉若神明不同,欧洲人对待猫的态度是大起大落的。
在古罗马,猫并没有受到像在古埃及一般狂热的欢迎,因为人们经常指责猫,觉得猫对于鸟来说太过于残忍。
千百年来,时常出现在古埃及人壁画上嘴里叼着飞鸟的猫,被古埃及人看作勇猛且有战斗力的象征,受到顶礼膜拜;而对于古罗马人来说,会捕鸟可算不得什么优点,毕竟在古罗马,人们对于鸟类是十分偏爱的 。
被称为“语法论著的神圣评论者”的达摩克利斯听说自己老师家的鸡被猫吃了,他十分愤慨,专门写了一首诗去咒骂这只贪嘴的猫:“可恶的猫,你是阿克泰翁的恶犬,跟那些杀害主人的狗没有区别。吃主人的竹鸡就是吃主人。你现在只想着竹鸡和那些跳着舞、开心地吃着你瞧不上眼的美味的老鼠。”
阿克泰翁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名猎人。有次他偷窥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沐浴,令女神大发雷霆,将他变为一只雄鹿,并且被自己的50只猎狗活活咬死。这是个血腥的故事,而一只贪嘴吃了竹鸡的小猫咪,是否需要被如此恶毒地诅咒,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却可以看出,猫在绝大多数古希腊和古罗马人眼中,确实地位卑微。
此时,最可爱的猫只存在于古罗马贵族的家中,而在北欧的神话中,猫还是爱神费蕾娅(Freya)最忠实的坐骑。而费蕾娅代表着星期五,因此当地人相信,如果有人能够在星期五看见一只猫,那这个人的运气将会不错。
不过,神性陨落的猫,还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那就是威尔士农民的家中。
普通人家的谷仓仰仗猫去保护。猫不是唾手可得的物件,人们会给猫明码标价。威尔士法典明确记载,幼猫在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值1便士;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它能够抓到第一只老鼠,它值2便士;当这只猫成年之后,它便值4便士。
而在威尔士南部,猫的身价更加昂贵。用成年与否给猫标价,还是有点简单粗暴,他们认为猫的价值因猫而异,不能一刀切,只能估算个大概。
那怎么进行估算呢?威尔士人会把猫的头放在平坦的地面上,把它的尾巴直直地吊起来,然后开始往猫身上倒麦子,直到猫的尾巴被黄澄澄的麦子完全覆盖,这么多麦子值多少钱,这只猫就值多少钱。如果有些人家并没有麦粒,那也没关系,拿一只母羊来换一只猫就好。虽然把猫倒吊起来撒麦粒的动作有些粗暴,那只尾巴被吊起来的猫也一定觉得很难受,不过从威尔士人对猫的重视程度来看,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出这样的结论——猫,价值不菲。
威尔士人发现了猫的商业价值,但是在西欧的一些地方,比如法国农村,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在古埃及,猫因为高超的捕鼠、捕鸟甚至捕蛇能力受到人们的喜爱,但是,当古埃及家猫的后代千里迢迢来到西欧之后,它们发现,它们只能容身于农村或者下等人的厨房中。对于这些并不是很富有的阶层来说,“实用”就是这些小动物唯一的价值。
而猫的实用性远远不只这些。
猫确实能够捕鼠,但是跟能够看家、狩猎,还忠心耿耿的狗相比,它们的这点技能有点相形见绌。
短短几百年,猫就从一个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神,变成了一群在檐沟下或是肮脏的灶台间寻求容身之处的小野兽。猫,成了夹着尾巴生存的小动物。
彼时,贫穷的欧洲农民没有富有的古埃及人那般丰富的想象力,也不像威尔士人那样发现了猫的商业价值。在他们眼中,猫除了少得可怜的一点实用价值,大部分时间看来都是面目可憎的。
为什么呢?
在贫穷的农户看来,猫是贪吃的。就像后来启蒙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狄德罗所描述的那样:“朗格勒的猫如此贪吃,看着它们令人生疑的样子,人们会把施舍给它们吃的东西说成是它们偷的东西。”农户对猫算不上尊重,家门前警觉的狗驱赶它们,农户没好气地呵斥它们,甚至当它们离鸡圈太近的时候,还得挨上两脚,农户生怕猫会对这些“手无寸铁”的鸡做出什么血腥的事情来。在农户眼中,这些瘦骨嶙峋的猫诡异、贪吃、不忠,他们对待猫的方式,在爱猫人眼中可以说是冷漠无情的。
用农户的话说:“这些都是没用的吃货!”
不仅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法国农村的地主是严令禁止佃农、牧民或者短工在家里养猫的,因为猫被指控吃掉了巢中的鸟儿和可爱的野兔,而鸟儿能够消灭害虫,野兔应当是人类的晚餐,不应该成为猫胃里的油水。
猫究竟是不是杀害这些小动物的罪魁祸首?猫不会说话,无法为自己辩白。毕竟乡村淘气的孩子也会掏鸟窝,频繁出没的黄鼠狼也能吃兔子。
不仅仅是在法国,猫在绝大多数欧洲的农村都没什么地位:“狗有多招人喜欢,猫就有多不招人待见,它们得不到任何抚摸。粗人不懂欣赏它们的真情,将它们放逐。猫在敏感痛苦中煎熬。没有友善的腿让它们蹭来蹭去,农村人的声音对于听觉敏锐的猫来说太过粗鄙。幼猫求食时发出的轻柔的喵喵声,也没有人听。”
在贫穷和饥饿面前,猫的可爱显得不值一提。
不过,也是有例外的。法国现实主义画家米勒的画作刻画了一位搅拌牛奶的女人。在这幅画作中,穿着朴素的农妇正在将香浓的牛奶倒进离心分离器,她要制作黄油。
有趣的是,她脚边还有一只小猫,正亲昵地蹭着她的腿。不远处的门口,有几只鸡在朝着屋里张望,迟迟不肯进门。
米勒是一位现实主义画家,尤其擅长描画乡村的场景,而这幅画的灵感就来自他生活在法国农村的朋友。我们前面提到了,在广袤的欧洲农村,猫并不是农民的宠物,它们很少被允许进入家中,往往被散养在户主屋外的粮仓中或者马棚里,它们自然繁衍。这种在农村放养的猫以自己捕食老鼠为生,只有特别受到人类宠爱的猫,才能够进入家中,蹭蹭主人的小腿,或者卧在温暖的炉火前打盹。
米勒画中的这只猫,就是乡村猫中的幸运儿,它不仅能够随意出入家宅,而且看它跟女户主撒娇的样子,就知道它平时一定得到了额外的宠爱。有一个细节米勒画得尤其传神,就是当猫在屋里撒娇的时候,公鸡和母鸡远远地透过门框,朝屋里偷窥——猫和鸡向来关系不太好,而那几只偷窥屋内的鸡,也说明了这只猫在家里享受着特殊的宠爱。或许我们可以再继续联想,女户主在忙完之后,会特意留一点牛奶,放在小碟子里,让这只小猫过过嘴瘾。
对于清贫的农民来说,和猫亲昵、腻歪,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即便被认为贪吃、狡猾,猫也一直围绕在人类的身边。不被宠爱和重视的猫看起来是面目可憎的,但它们还是有存在的正当理由的。
穷人总是有理由抱怨贫穷,可是猫似乎从来没有抱怨过。或许我们可以这么说,并不是人类饲养了猫,而是猫愿意陪伴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