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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线索初现

宾馆。

刘综极严肃地大踏步走进大门,身后跟着他小组的曾永言和季勇军小组的 沈华。

宾馆里两位监控保护杨晓芳的警察已经接到通知,在等他们。

“人呢?”刘综问。

“一直在里面,睡觉呢。”那位男警察道。

“她从审讯室问完话就直接到了这儿。没出去过,没跟任何人接触,晚上就 看了一会儿电视,很早就睡了。”女警道,“我们一直看着她的。”

刘综指了指门口,女警上去敲门。

很快就有一个女警把门打开了,屋子里只有夜灯亮着,杨晓芳躺在床上 睡着。

“叫醒她。”刘综道。

女警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过去叫杨晓芳起来。

杨晓芳睁开眼吓了一跳,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怎么了?”

刘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 “这里可能不太安全,我们需要把你转移到另 一个地方。你快起来收拾一下。”

杨晓芳很惊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综只道:“快收拾吧。两位女警官会协助你。”

杨晓芳露出防备的表情:“你是谁?季警官呢?”

刘综看着她:“我叫刘综,从现在起,你的案子由我负责。”

灰色丰田车顺利右拐开进了下一条街,一路前行,没遇到阻碍。快到路口的 时候,刚刚转为绿灯的交通灯突然变换成了红灯。前面的车停了下来,丰田车司 机口罩男踩了踩刹车,放缓了车速。

他一直开着车窗,留心着外头的声响,并时不时观察后视镜。

这时后视镜里显示有辆警车由远而近,没开警笛,车速却挺快。

口罩男猛地一打方向盘,丰田车朝右手车道挤了过去,右边车道正常行驶的 车辆吓了一跳,猛地一踩刹车,丰田车蹭撞那车车头,挤进了右车道,一路往前 撞,直撞倒了车道栏杆,撞翻几辆自行车道上的电动车、自行车。

丰田车卡在了十字路口不远,身后的车道已经堵成了一片。尖叫和咒骂四 起,口罩男背上包,抄起手机奔下了车。

路口前方有两辆巡警摩托飞驰而来,口罩男看也不看,冲上了人行道,朝着 地铁口冲刺。

巡警摩托开启了警笛,斜冲过十字路口朝口罩男追来。口罩男冲进了地铁 站,路人被冲撞得纷纷惊叫躲闪。

地铁站里的保安刚接到通知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保安还没来得及拦 就被撞倒在地。

倒地的保安大声叫:“抓住他。”

其他保安冲过来,口罩男已经跃过栏杆冲向候车站台。一辆地铁正要入站, 而另一个车道车子还没有来。口罩男冲向没车的那个车道,另一边的保安已经 赶到。

口罩男见状转身挤进候车的人群。这边车子进站,车门打开。

下车的人群与候车的人群混在一起,人流顿时多杂繁乱起来。保安按开对讲 机联络调度阻止地铁离开,更多的保安冲向人群试图抓捕口罩男。

巡警已经赶到,站台上的人群惊乱四散。

口罩男已无退路,他一把抓住一个女生,一旁大叔模样的路人用力推他:

“你干什么!”

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向这口罩男扑来,旁边有白领打扮的姑娘把那小女生 拉走。

保安冲过来,巡警在逼近,口罩男干脆掏出了枪。

“砰”!

一位大妈的雨伞抡了过来,雨伞的锁扣坏了,神勇地在击中口罩男时猛地

张开。

“砰”的一声。雨伞的声音不但吓到了口罩男,还吓到了抡伞大妈。她的尖 叫声比口罩男可大多了。

口罩男枪也没来得及用,他惨叫一声捂住了被伞击中的眼睛。一位巡警冲过 来,一记擒拿将口罩男按下。另一巡警夺下了枪。保安的铁叉迅速上来按在口罩 男脖子上,帮着将口罩男控制住。

几个人的配合行云流水,相当流畅。

周围人群鼓掌叫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上去是抓到了坏人,真 开心。更多的人一起鼓掌起哄,挥伞的大妈没顾上参与,她的伞收不起来了,手 忙脚乱。

“抓到了。”巡警向指挥中心报告。

宾馆。

刘综在等待女警对杨晓芳的搜身检查结果。

刘综收到季勇军遇害的消息时刚回到家没多久。

厅长严瑞给他来的电话。

情况非常紧急,市局的欧阳睿抓到了凶手的现行,市指挥中心在进行调度安 排,特警已经出动。市局局长袁鹏海接到报告后马上向严瑞汇报沟通。

各个部门在配合着全力追捕凶手。

严瑞对此次案件有推测,他认为季勇军被谋杀应该与“伏鹰”计划有关,是 否涉及警队内部的问题一时不能定论,而“鸽子”在其中是什么角色也不好说。 刘综是除季勇军之外最清楚情况的人,于是严瑞在电话里直接下令,让刘综接手 “伏鹰”计划,彻查“鸽子”和警队内部问题。

刘综赶紧联络各方,其他工作都有人跟进安排,前线追捕也有一大批人参 与,但有一个人没人关注——杨晓芳。

如果说之前刘综直觉杨晓芳被囚禁强奸一案的细节还有待查证,那么季勇军 之死,让刘综心里对这案子的疑虑又加深了几分。

时机实在太凑巧了。

季勇军领队铲除了“鹰巢”的输血线“金阳商贸”,又成功组织了“火石” 行动,破获了黑枪交易,缴了“鹰巢”的库底。这些让“鹰巢”元气大伤,还使 得“秃鹰”得罪了买枪的黑恶团伙,惹下麻烦。

“秃鹰”必定是对季勇军怀恨在心。而季勇军收到“鸽子”的警告,也证实 了“秃鹰”确有报复计划。

这个时候杨晓芳勇敢逃出魔爪来报案,还报出了“鸽子”。

季勇军说过,这是他唯一一次听到被害人指证“鸽子”。

太巧了。

刘综来不及琢磨更多细节,得先控制住事态,捕捉证据。

刘综马上找来了沈华和自己的属下曾永言。这两人,一个非常了解“伏鹰” 计划,一个与自己很有默契。

刘综与他们简单沟通,布置安排后火速赶到宾馆。

说有安全顾虑让杨晓芳换地方不过是个说辞。刘综的目的是在不打草惊蛇的 情况下再次搜查杨晓芳。

刘综已经看过案卷记录。

杨晓芳逃跑时只穿了一身睡衣和拖鞋,进市局时警方已经对她进行过随身物 品的搜查。她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并无他物。

按杨晓芳的证词,她当初背了一个棕色PU皮的小挎包去和平街,里面有手 机、钱包、身份证、一百多块的现金等等。她说的那个包在那屋子客厅电视柜里 找到了,里面除了空空的钱包和身份证外,值钱的财物都没了。

警方将所有搜查到的物品都归为物证,留存证物库准备做指纹等检验分析, 并未交回杨晓芳手上。

杨晓芳在市局录了口供,之后转移到省厅。这期间季勇军安排她去了一趟医 院验伤看诊,之后再回省厅问了话,办了手续,最后到了这个实施保护措施的 宾馆。

整个过程里都有警员跟着杨晓芳。她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一直都是老老实实 回答问题。没可疑人接触过她,她也没提过对外联络的要求。住宿和保护措施的 安排上她也很听话很配合,换洗衣物日常用品都是警方给她买的。

宾馆房间里没有电话,一位女警一直在房间里陪着。当晚杨晓芳在宾馆洗了 个澡,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服了医生开的安眠药早早就睡了。

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杨晓芳转移,女警让她换了衣服,把她所有用品用一个袋子装好,再把房间 内外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

沈华带着人领着杨晓芳转移。曾永言协调宾馆这边查看监控,看是否有可追 究的情况。

刘综把保护看管杨晓芳的三位警察分别都问了话,确实没发现问题。

这时候刘综电话响了,欧阳睿打来的。

欧阳睿告诉刘综,行凶者已经抓到,开枪的那个重伤就医,接应的那个已经 押回市局。

“季队的手机找到了,手机上的信息被复制了一部分,具体的内容可以提取

出来。接收信息的IP地址用了代理服务器,找到手机的时候传送已经中断,没能 追踪到真实地址。接应的那人身上没有搜到手机,重伤的那个手机碎了,恢复信 息需要时间。”

刘综“嗯”了一声,问欧阳睿:“你是最早发现季队遇害的?你为什么在 那儿?”

“我跟季队约好了见面。”

“为什么?”

“我和蓝耀阳发现了一些情况,季队约我们见面聊。”

“蓝耀阳?”

“他和倪蓝现在正往省厅去,袁局和严厅在那儿等我们。”欧阳睿道。

“还有倪蓝?”刘综挠挠眉毛。

“有蓝耀阳肯定就有她了。”

刘综也不知道这是走运还是不走运。

欧阳睿道: “倪蓝手上有整理收集好的这一个月和平街所有监控,她能帮我 们加快速度。”

好吧,看来这回也还是走运的。刘综道:“那一会儿省厅见。”

越层楼房。

培叔看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没有。”阿平道。

阿生也摇头。

韩舟不出声。

阿猛盯了韩舟两眼。

“阿猛。”培叔看到他的动作。

阿猛靠在沙发上:“我还是那些话,我觉得阿勇很可疑。我不信任他。” 培叔看向韩舟。

韩舟也靠在沙发上: “他就算不信任我,我也记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兄弟。 18号交易那天我救下了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是什么人,大家也都知道。 往我身上泼脏水,只会掩护和保护真正的内奸。”

培叔不说话了,他把四个人的手机逐一拿起来,全都检查了一遍。他一边检 查一边道:“条子今天给内奸发了一条信息。”

他说着,看了四人一眼。阿猛皱眉头挪了挪身子,其他三人没动静。

“我知道跟那条子联络的号码,都不是你们用的。”培叔再次看向四人,他 把手机内容检查完了。

阿平动了动,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培叔把四人的手机都拆开了,手机壳里没藏东西,一切正常。

“所以肯定还有手机卡、手机藏着。”培叔说着,示意阿生站起来, “我得 搜搜看。”

阿生脸色难看,站起来脱掉外套甩地上,又接着脱里面的卫衣。

培叔带来的其中一人上前拿过衣服认真摸索检查。

另一人也上前,培叔示意地抬了抬下巴,阿平骂了句脏话,站到那人身边开 始脱。

一个接着一个。

这搜身检查非常仔细。

但没搜出什么来。

然后培叔让那三个人上楼去了,搜房间。

四人坐在客厅里等着。大家经过搜身,脸色不太好看。但等待的时间太漫长 了,大家坐着都动了动。韩舟凑过去小声对阿生道:“你身材可以的。”

“滚。”

“阿平有点小肚子了。”

“去死。”

韩舟还在唠叨:“虽然阿猛不喜欢我,但我还是中肯地说,他的腿最长。”

“鉴赏大会吗?”阿生嘲他。

韩舟一摊手:“你们也可以点评我呀。”

阿猛猛地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骂,那三个人下了楼。其中一人戴着手套的 手里还真拿了部手机。他们最后搜的是阿猛的房间,所以其他三个人见状一起看 向了阿猛。

那是一部旧式手机,小巧,古老,只能打电话收短信。

“那不是我的,我从来没见过它。”阿猛叫道。

那人把手机装进透明袋子里交给了培叔,低声说了句什么,眼睛看向了 阿猛。

阿猛脸色发青,叫道:“真不是我的!”他猛地转向韩舟,“你栽赃我!”

韩舟弹了弹衣袖:“鉴于他这样的态度,我说什么都不合适,就不辩 解了。”

阿猛破口大骂,扑向韩舟,一旁培叔的人一起将他按住。

“我收回刚才夸你腿长的话。”韩舟冷笑。

培叔站了起来,那小巧的老爷手机在他手里隔着袋子都似闪着寒光。

“不是我,培叔。真不是我。”阿猛嘶声大叫,“肯定是阿勇。”

培叔看向了韩舟,韩舟坦然回视。

阿生在一旁凉凉道:“他怎么不栽赃我呀?”

“别凑热闹。”韩舟转头轻斥他。

培叔道:“你们四人最近做了什么,有什么举动,我刚才都是问过的。阿 猛,会给你机会解释的。”

阿猛被人按着,有些发抖。

他见过“给解释的机会”是怎样的,他没有机会。“真的不是我!”

培叔冷冷看着他。

阿猛被拖下去,然后再没有声音传来。

培叔转头看着剩下的三人:“收拾东西,今晚离开这里。有事让你们办。” 三个人都应了声,站了起来。

韩舟跟在阿生的后面上楼,他看到那锁着姑娘们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门开 了,姑娘们挤在门后。小红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韩舟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刘综处理完杨晓芳那头的事,便赶到省厅。

严瑞和袁鹏海正闭门商讨。欧阳睿、关樊、蓝耀阳、倪蓝在办公室外头 坐着。

这些都是老熟人,刘综与他们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去敲门。

办公室门打开,严瑞让刘综进去。

欧阳睿等四人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刘综自己进去了。

“弄得很神秘的样子。”倪蓝点评。

没人应话。

“不就是有卧底嘛。”倪蓝又说。

欧阳睿与关樊转头看她。

倪蓝挥挥手:“那手机里的资料就是那意思啊。多好猜。”

欧阳睿又转头看关樊。

关樊忙道:“我什么都没告诉她。”

欧阳睿再看蓝耀阳。

蓝耀阳道:“我们没用什么非法手段,也没非法入侵哪里……”他顿了顿, 有些不肯定了,转向倪蓝,“是吧?”

“对。用非法手段入侵人家手机的是关樊啊。袁局批准了。我们只是危急时 刻提供了服务器支持。”倪蓝振振有词,“我是从我的服务器上看的。这也是为 了数据安全进行的备份,我会转给关樊,一个符号都不会丢。”

欧阳睿没脾气了,他对倪蓝道:“一会儿两位领导要是问到这事儿,你别 说话。”

倪蓝不言声。

蓝耀阳轻轻拍了拍她后脑勺。

“行吧。”倪蓝应了,“本来就没打算说什么,我又不傻。”

关樊道:“袁局问过我了,他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既然用了倪蓝的服务 器,他就肯定猜到倪蓝手上也掌握了那些内容。”

办公室里。

严瑞问刘综:“怎么样?”

刘综道:“没发现联络工具,杨晓芳的表现也正常。”

严瑞与袁鹏海互视了一眼。

严瑞对刘综道: “今晚市局的同事们表现很出色,是他们及时采取了措施, 才能截回手机,抓住凶手。”

袁鹏海跟刘综说了说今晚发生的事。

严瑞道: “必须尽快侦破‘鹰巢’案。这是有预谋的针对警务人员的谋杀。 不能排除我们队伍里还存在问题的可能性。你继续查,包括‘鸽子’。他在外 头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情况?老季对他的控制并不严格,许多情况并没有掌握。 是我们太大意了。同样的悲剧绝不能再发生。之前老季已经发出了通缉令,他跟 我说‘鸽子’会自首,他会处理好‘鸽子’的问题。现在他不在了,这件事交给 你。你绝不能像老季那样手软了。”

刘综点点头:“我会找回‘鸽子’,抓到‘秃鹰’的。”

严瑞又道: “也要照顾好‘鸽子’的安全。在‘鸽子’顺利回来之前,不得 向任何人透露他的事。包括老季和你手下的那些人。”

刘综应了。

袁鹏海道: “季队手机被抢这个细节,肯定会引起很多猜疑。严厅刚才跟我 说了,我们市局会继续配合你们的工作。季队原来那组人精力还放在金阳商贸和

‘火石’行动的后续侦查,而我们市局配合你调查季队的谋杀案。”

严瑞道: “那两个明星帮了忙,谢谢他们。但有他们在,太引人注目了。需 要跟他们好好协调,别引起媒体的注意,别对案子造成什么麻烦阻碍。这件事就 到此为止,别再让他们参与了。也请他们配合好,别对外泄露消息。”

刘综和袁鹏海对视了一眼。

严瑞道:“你们跟他俩也很熟了,好好处理。”

袁鹏海道: “蓝耀阳和倪蓝都是很优秀的人,他们对警方工作帮助很大,会 配合我们的。”

“严厅放心,他们肯定没问题的。”刘综也道。

越层大屋。

韩舟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他的东西不多,拎出个行李袋三五下就把衣物装好 了。然后他去了洗手间,把所有东西全扫进塑料袋里。接着把床单被子毯子这些 东西卷了塞到大包。这样就算收拾完了。

韩舟花了些时间把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然后他戴上了手套,拿了抹布开始里里外外仔细擦。擦到窗台时,他看了看 楼下。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两个年轻男人带着阿猛上了车。接着那车子就 开走了。

韩舟没什么表情,手上动作没停。

有个人站到了门口。韩舟看了一眼,没说话。

那人是小红。

小红咬了咬唇,走了进来,还把门关上了。

韩舟把抹布丢到盆子里,看着她。

“我们也得走了。”小红走近他说道。

“要我送你?”韩舟问得吊儿郎当的,一副痞子样。

“那个培叔问了好多问题,我没说你做梦的事。”小红小声道。

“说了又怎样,还不让做梦了?”韩舟笑。

小红一时语塞,顿了顿又道: “我是想说,我真的不会害你的。我不是你想 的那样。”

“我想的是怎样,只有那样的人才懂。”韩舟道。

小红又噎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在金孔雀,你知道那里吧?如果你有 空,你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喝酒。”

韩舟笑起来:“我去夜总会找小姐,小姐请我喝酒?”

小红脸红了红,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跟培叔说,我装 得特可怜,你心软,对我挺信任的,还跟我说了一些你童年的事。”

韩舟不说话看着她。

小红抬了抬头,悄悄看他,却对上了他的目光,她咬咬唇道: “所以如果你 来找我,显得你真的挺喜欢我的,我觉得,下回他们想安排人,说不定还会让 我来。”

与其被别的人监视,不如被她监视吗?因为她不会害他?

韩舟笑了笑:“别傻了。我心不软,我不喜欢你。”

小红又低了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反正,不做这个,也会被要求做别

的。我宁愿跟你在一起。”

“何必装成这样。你不必跟我在一起,你也不必做这个。年纪轻轻,有手有 脚的,干什么不行。”

“那你还不是一样。”小红小小声顶嘴。

韩舟又笑:“还挺会套话。行了。”他挥手,“快滚吧。”

小红再看他两眼,出去了。

韩舟收拾完东西,拿着自己的行李袋下楼。

客厅里有人在四处擦拭打扫。

四个姑娘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在沙发上坐着。

培叔在看手机,过了一会儿他道: “好了,你们下楼吧。阿翔带你们下去, 明天会把账打到你们账户的。”

四个姑娘答应了,拿起了自己的小行李箱,跟培叔告别,跟阿生、阿平打 招呼。

小红看了看韩舟,跟着姐妹们走了。韩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培叔盯着他们的举动,没说话。

客厅里很快空了下来。打扫的人也转去了其他地方。因为刚处置了阿猛,韩 舟他们三个跟培叔之间的气氛有些冷。

培叔玩了会儿手机,终于放下了,道: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但我们能 混到今天,是因为团结,靠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和忠心。绝对不允许背叛。不是我 心狠,叛徒如果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

他盯着这三个年轻人,盯得阿平受不了,主动道:“培叔,我们知道的。”

培叔继续盯着他们,道: “阿猛把手机贴在床头底板的角落里头,差点给他 躲过去。手机卡已经不见了,但他发过什么内容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还有没有同伙,我会问清楚的。我希望你们吸取他的教训,别有任何歪心思。”

阿生问:“阿猛向条子报了什么?我们会有危险吗?”

“警方想钓的是大鱼,你们这些小虾警方暂时不会动的。况且,我们已经把 负责这案子的警队队长杀了。他们现在估计得手忙脚乱一阵子。”

阿平、阿生和韩舟都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

培叔认真盯着他们三个,道: “我说过会让条子付出代价,你们以为是在开 玩笑吗?”

“没,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上次说完之后就没后续了。”韩舟道。

阿生接话:“因为上回说的是想试探出内奸。不是真的计划。”

“好了。”培叔打断他们,“这次是真的。有活儿给你们。阿平,你跟我 走。我们去处理黑虎那帮人,上次货被条子劫了,几个仓库也被清了。黑虎那边

很不高兴。他们的人也进去了两个,他们让我们给个交代,货得补给他们。”

“我们哪来的货?金阳也被警察清了,我们得新开路子。那哪是十天半个月 能成的。”阿平道。

“上头有办法的,我们只管做就行。”

“好。”阿平应了。

“你们俩。”培叔掏出两张照片,一张递给阿生,一张递给韩舟。

“你们一人负责一个,处理干净点。”

“这谁?”阿生看着照片,上面是个中年男人。

“绰号冰哥。不能让警察把他抓了。省得麻烦。”培叔道。

“我上哪儿找他去?”

“车库里尾号475的黑色起亚的后备厢里。”培叔丢出一把车钥匙,“把他弄 出去,别留痕迹。”

阿生还没说话,韩舟就叫道: “这有点偏心了吧。阿生那个在后备厢乖乖等 着,我这个要去警局当警察面弄死她吗?”

韩舟手上照片里的年轻姑娘,赫然是杨晓芳。

宾馆房间里。

杨晓芳看着女警宋昕检查房间,她自己也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在了窗户 那儿往外看。夜很深了,外头的车子不多。这家宾馆离之前那一家不算远,装修 程度一样,都有些年头了,客人应该不多。起码杨晓芳在两家宾馆入住时都没看 到其他人。

宋昕穿着便装,看上去也跟普通旅客一样的打扮。她从卫生间出来,对杨晓 芳道:“好了,可以休息了。”

杨晓芳从窗户边离开,坐在了床沿上,问道:“宋姐,季警官真的遇害 了吗?”

宋昕在另一张床的床沿坐下: “我知道的消息跟你一样。刘队这么说,肯定 就是了。不然不会做这样的安排。”

杨晓芳坐到床头,双手抱着膝,将身体缩成一团,声音小小的: “关我什么 事呢?为什么那个刘队觉得我会有危险?”

“只是例行公事。”宋昕道。

杨晓芳又问:“是怎么遇害的呢?是不是有什么证据显示跟我这个案子有 关?是不是那些歹徒很厉害?那个阿光……”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情绪,这 才说下去,“他们会报复我,是吗?”

“你不用多想。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早点休息吧。”

杨晓芳不再说话,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呆呆坐了好久,然后僵硬地躺了下 来,背对着宋昕,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宋昕把房间灯关上了,只留了洗手间那边的夜灯。

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除了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车道的声响,屋子里很 安静。

过了一会儿,杨晓芳的抽泣声打破了这份安静。一开始只是闷着头的轻泣, 后来似是压不住了,肩膀耸动,声音越来越大。

“我好害怕,他们居然连警察都敢杀。”杨晓芳哭得不能自已,“我太蠢 了,我怎么这么蠢。我怎么会相信什么网友呢,他们都是骗子,明明网上那么多 案例,我还笑她们傻,我自己最傻。我……我幸亏跑出来了。”

“你很勇敢。”宋昕安慰她。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有枪,还敢杀警察?”

“我们会查清楚的。一定会把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杨晓芳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泪痕。她用蕴着泪水的眼睛看着宋昕: “宋姐, 季警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昕心里像堵着块石头,眼眶也发热:“他是个好警察。”

杨晓芳久久不语。

宋昕平复心情,对她道: “别担心,一定都会查清楚的。但凡做过的事,总 会留下痕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也逃不掉。”

杨晓芳过了许久“嗯”了一声,道:“好。那就好。”

阿生探头看了看韩舟手上的照片,道: “这不是昨天网上那个姑娘?就是我 们旁边和平街的那个。”

“对。”韩舟道,把照片跟培叔扬了扬,“这姑娘逃了,现在在警局。”

培叔道:“没让你去警局。她是受害人,过几天就会放出来。”

“那又怎么样?”韩舟道,“她在警局里该说的全都说了,再杀她有什么 用?而且她这样的身份,警方盯得很紧。”

“她坏了我们的事。”培叔道。

韩舟笑了笑,把照片丢到桌上。“杀了一个警察还有很多警察,杀了这个证 人,看守所里还有很多证人,他们都在坏我们的事,还能全杀了?我以为我们跟 着公司混是有钱一起赚,有命一起赌。什么时候成了复仇者联盟了?杀人不怕, 可好处是什么?没好处心里有恨也忍一忍,动作越多破绽越多。”

培叔不高兴了: “公司要怎么做,轮得到你教训吗?你也知道动作越多破绽 越多,那就认真办事,别露破绽。”

“我哪敢教训。”韩舟又笑,眼里闪着精光, “培叔你不如说明白,我们究 竟在做什么?金阳没了,仓库也被抄了。公司后面是什么安排?杀人可以,杀完 之后公司有什么好处,我们能得到什么?”

阿生反应过来了: “对,货被抄了之后,不是说让我们先藏一阵子,等风声 过去。”

阿平也试探道:“是要把黑虎那边安抚后,免除后患之后才退?”

培叔沉了脸,扫了他们三个一圈: “公司的安排,该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会 说的。公司现在处境不好,很多计划都停了。目前最重要就是赶紧打扫,各个角 落都扫干净。”他盯着韩舟,语气很不好,“让你们做的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做就是了。你不做就让别人做,但没用的人,公司可不会再留着了。”

韩舟不说话了。他看了看阿光、阿平。阿平摸摸鼻子,给大家搭台阶: “行 了,培叔,我们知道的。”

韩舟附和了一声,然后道: “培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现在风声紧,刚死 了警察,又都是有关联的,按理说我们躲都躲不及,还往枪口撞,这确实不太好 动手。各个情况我都得问仔细了,不然出了事,不也是牵连到大家嘛。我一个人 无所谓,要是拖累了其他兄弟,公司也没好处。”

培叔这才缓和了脸色,“嗯”了一声。

“我需要帮手。”韩舟道,“让阿生帮我,行吗?”

“行。”培叔点头,“好好安排,她出来后就处理干净。完了你们俩就出 国去。”

“我不爱出国。鸟语听不懂,吃的也不带劲。”阿生道,“我去Y省开我的 客栈去。”

“随便,反正找个清静地方待着。等我找你们。”

“行。”韩舟看了阿生一眼,点头。

培叔道: “那就这样,你们回公寓去吧,资料会给你们送过去,钱明天打你 们账上。一切都按老规矩。”

省厅。

“反正还是原来说的那些,你可别忘了。”刘综对倪蓝耐心地千叮咛万 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再啰唆就翻脸了。”倪蓝拉着蓝耀阳就走。

之前严厅、袁局和蔼诚恳地感谢了他们两位好市民的帮忙,然后就派出了刘 综、欧阳睿这些唱黑脸的,又要她的监控资料数据,又要她的检索程序,然后要 求她不介入这个案子,对案情保密,还鼓励她在演艺事业上好好发展。

呸,欺负人。

倪蓝不高兴。等着瞧,她会拿影后给他们看看。

蓝耀阳和倪蓝回到家里,倪蓝还鼓着一肚子气,而蓝耀阳一直没怎么说话。

倪蓝问他:“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蓝耀阳正看着手机:“我妈的消息,让我们明天回家里一起吃早饭。”

倪蓝赶紧凑过去:“我们做错什么了吗?啊,不,我做错什么了吗?”

蓝耀阳摇头:“除了那个跳舞偷拍视频最近没什么事。”

倪蓝:“……”

对,跳舞。

倪蓝开始打转转,麻烦了,她之前跟蓝耀阳妈妈许娟吹牛说开场舞绝对没问 题,但现在她的跳舞水平暴露了。

“蓝总啊,你妈会不会信了我的邪,去外头跟那些什么总裁夫人、演艺界大 佬们吹嘘了一番我很能干?”

“不会的。你还没嫁进来呢。”

倪蓝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她还不算丢脸。”

蓝耀阳:“……”

他揉了揉倪蓝的头:“我去洗澡。”然后转身去收拾衣物。

倪蓝鼓了鼓腮帮子,追在他屁股后面:“不是,你还没有安慰我呢。”

蓝耀阳拿好衣服往浴室走:“你挺乐观的。”

意思就是她不用安慰?倪蓝看着蓝耀阳进了浴室,她叉上了腰自言自语:

“可是你也没邀请我一起洗啊。”

倪蓝琢磨了一会儿,去了另一间浴室洗澡。一边洗一边感叹,找什么男人 啊,还多了份操心。

洗完了澡,蓝耀阳跟往常一样帮倪蓝吹了头发,两人收拾收拾就躺到了 床上。

蓝耀阳闭着眼睛,倪蓝看着他的侧脸,真觉得不太对劲了。

她摸摸蓝耀阳的头:“阿阳。”

蓝耀阳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她。

“蓝可爱。”倪蓝再叫他。

蓝耀阳对她笑了笑,凑过来亲了亲她。

“你怎么了?”倪蓝问。

蓝耀阳想说没事,但看着倪蓝的眼睛,把这话咽回去了。蓝耀阳沉默了一会 儿,倪蓝耐心地等着,一边等一边玩他的头发。

“我今天,看到季队的尸体了。”蓝耀阳调整好心情,终于说了。

“害怕了?”

“不是。”蓝耀阳把倪蓝的手从他头上拿下来,握在手里,“也不是不害 怕。但不是因为害怕。我就是觉得……很难过。”

倪蓝挨过来,把蓝耀阳抱住了。

“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受。觉得不真实。”蓝耀阳说, “我想刘队 他们应该更难受。”

倪蓝拍拍他的后背,她男人真是太感性了,温柔的好男人。

蓝耀阳道: “倪蓝,如果我们早点发现问题,是不是能帮到他,会不会就能 避免这次悲剧?”

“不能,不会的。”倪蓝看着蓝耀阳的眼睛, “季队自己前天半夜就收到预 警了,他的卧底警告他小心。然后他自己也没躲过去。”

“是吗?”蓝耀阳眼神黯了黯,倪蓝忍不住亲亲他眼睛。

“卧底没告诉他具体的袭击计划吗?”

“没有,只有‘小心’两个字。”

“为什么?”

“也许他只是听到风声,并不了解计划内容。”

蓝耀阳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道:“可是既然听到了风声,这么危急的情 况,为什么不去了解一下具体细节?只发‘小心’两个字没有意义。”

倪蓝不说话,她也不清楚这里头是怎么回事。

蓝耀阳道: “如果营销部交一份报告上来,什么分析数据都没有,就写这艺 人很红,我一定开除他的。”

倪蓝被他的语气逗笑,她想了想: “不过季队的卧底确实有点古怪。他发的 情报,后面没用暗语。之前发的都有,我没看懂,但最后两条没有。”

蓝耀阳皱皱眉头:“是吗?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情况紧急吧。”

“‘小心’两个字有什么好紧急的? ”蓝耀阳说完突然恍然状, “会不会他 偷听到什么被发现了,然后他只来得及发出‘小心’两个字就被抓走了。”

“不知道。”倪蓝想了想,“对了,杨晓芳被囚禁的那个屋子,卧底曾经 待过。”

蓝耀阳惊讶:“这个你都知道?”

“季队手机里有一个警报程序,如果警务系统里有搜索他存入的指纹和DNA 信息,他会收到警报。他昨天收到了一条,就是杨晓芳案子的现场指纹。”

“难怪季队要把杨晓芳的案子转到省厅去呢。杨晓芳可能见过那个卧底。”

“对。还有,那个卧底的信息特别少,我就扫了一下,好像一两个月才发一

条。季队对他也太放心了。”倪蓝问蓝耀阳,“你要不要看?”

“不看。”蓝耀阳回答得很干脆, “都答应过刘队和袁局了。袁局还说他俩 在严厅面前打过包票的。”

“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又没捣乱。你不说他们都不知道你看过。”

蓝耀阳揉她脑袋: “快睡觉。明天早上得六点半起床。现在都快一点了。你 刚才不是还紧张要去见我妈,赶紧睡。”

“对了,约早餐是什么意思啊?”

“她明天中午飞机去出差的意思。”

“那等她回来约个慢悠悠的晚餐多好。”倪蓝还真有些紧张了, “弄得很紧 迫的样子,吓唬谁呀。”

蓝耀阳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你说那个犯罪团伙杀季队是什么意思?抢他 的手机确认卧底?这太傻了吧。确认卧底不是有怀疑就拖出去严刑逼供一下,然 后杀掉就行了吗?”

“睡觉!”倪蓝闭眼睛。

蓝耀阳又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他用脚蹭蹭倪蓝的脚: “季队手机里是不是 还有什么别的重要内容?”

“我怎么知道,我就扫了几眼。”倪蓝睁开眼,没好气, “要研究你自己去 研究。”

蓝耀阳一脸挣扎:“那我……也扫几眼?”

阿生开着车。韩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们办完了事,把车后备厢那个冰哥 处理了,正在回程路上。

韩舟闭着眼假寐,一直没怎么说话。阿生瞥了他一眼: “我说,你胆子够大 的。培叔肯定很不高兴。”

“那又怎么样?我还不高兴呢。”韩舟掀了掀眼皮, “老子是卖命,但不是 一条狗。”

他顿了顿, 又道: “再说了, 就算是卖命, 也得值钱点。我不想被他坑了。” 阿生默了默:“你也有这感觉?”

“我又不傻。”韩舟坐直了, “阿猛到底怎么回事?要说他是叛徒,我不怎 么信。培叔光用说的,也没拿出证据来。那手机是从床下搜出来还是从他那些兄 弟口袋里掏出来的谁知道。”

阿生看看他:“那你觉得是谁?18号交易的消息确实走漏了。”

“是我们吗?难道不能是黑虎那边?”

阿生皱皱眉。

韩舟沉默了一会儿,道: “那批货被倒掉之后,公司肯定不行了。上头似乎 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正事不干净瞎搞。现在想想,他们是准备炸了吧?但他们 不敢直接丢下我们这些小卒,于是要想些名目来清理干净,剩下些能陪他们跑路 忠心卖命的就行。抓内奸这理由多好用呀。指哪儿打哪儿,说谁是谁就是。现在 轮到阿猛了,下一个到谁?”

“你说得对,我们得小心。”阿生道, “现在是让我们打扫,谁知道什么时 候打扫我们。”

“得沉住气,先看看情况再说。反正该做的事我们做好,别留什么把柄给他 们当借口。看看后头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韩舟道,“你跟阿平说一声,让他 也机灵点。”

“嗯,懂的。”

韩舟又道: “还有,我们得想后路了。如果他们真要把窝炸了,条子那边他 们是不管不顾的,真出了事,培叔肯定有办法跑,但我们呢,万一他不管我们死 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肯定的。”阿生想了想, 问, “你说, 跟公司有没有好聚好散的可能?”

“不可能。”韩舟道, “起码我这些年, 只见过死掉的, 没见过金盆洗手的。”

阿生不说话了。

韩舟复又靠回到椅背上,看着窗外暗夜中影影绰绰的树林,树枝像魔鬼狰狞 地伸出的爪子,被车子一个一个地甩在了后头。但车速再快,也依旧是驶在黑 暗中。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韩舟道。

“什么?”阿生没听清。

“我说,我想过自己是怎么死的。”韩舟道。

“老子可不想死。”阿生道。

“谁都得死,就看死法自己满不满意吧。”韩舟道, “比如,你白发苍苍, 就在你心爱的客栈里,死在个漂亮姑娘怀里。”

“穿衣服吗?”阿生问。

韩舟笑起来:“你想穿吗?”

阿生道: “我不稀罕死在漂亮姑娘怀里,我就希望我的子孙围在我的床边送 送我,那样挺好。”

“想什么呢! ”韩舟横他一眼, “就咱们这样的,别子孙了,生一个祸害一 个,只会招人恨。”

阿生想起韩舟的身世,反驳道: “那好歹也把你生下来了,要不怎么有现在 的兄弟?”

“没人感激他们。”韩舟没好气, “我真挺恨他们的。”他看向阿生, “真 的,日子不安稳,没法好好养,就别生。”

阿生被他说得起了鸡皮疙瘩:“你这语气像是我让你帮我生似的。不生不 生,咱不生,行了吗媳妇?”

韩舟笑起来。

两人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阿生把车子开到了培叔指定的地方。韩舟看了看 四周,确认没问题,然后他下了车,戴好手套,打开车子后备厢,用里边放着 的清洁用品把后备厢仔细清理了一遍,之后又回到了车子里,把驾驶室、副驾驶 室,还有后排车厢也都仔细清理了。

阿生左右观察了一下,拿了包,等韩舟做完后把东西都装了起来。接着他们 步行了一段,回到了公寓。

“公寓”是他们这个圈子对“家”的叫法。韩舟和阿生这一批人,在公司里 升到了中层,公司就给他们买了房子,不大,70多平方米,算是他们升职的一个 奖励。

阿生与韩舟的公寓在同一栋楼里。中间隔着两层。

培叔说的资料已经送到了。韩舟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客厅桌上放的牛皮纸袋。

韩舟没理那份资料,他去洗个了澡,在沐浴龙头底下冲着水,闭上眼睛发了 很久的呆。直到门铃声把他扰醒,他才关了水出去。

来的是阿生。

他给韩舟带来了夜宵,还有一个消息。

“你被通缉了。”阿生用手机亮给他看, “朋友发我的。上面还有阿猛他们 几个,还有我们刚干掉的冰哥,还有培叔。”

韩舟拿过来翻了翻,几个平头画像,他是其中之一。但画像画得辨识度真一 般,全靠画像上面的绰号来认人,倒是培叔年纪大些,辨识度高,看上去有六七 分像。上面培叔的绰号写的是金叔。

韩舟嗤笑:“画成这样。告诉培叔了吗?”

“说了,他没什么反应,并不意外的样子。只说让我们小心点。实在干不了 就跟他说。”阿生说着,跟韩舟碰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干完这票想办法撤 吧。”他看看画像,“也挺像我的。平头差不多都长这个样,培叔要求我们统一 发型还有这想法呢。”

“你收到东西了吗?”韩舟问阿生。

“收到了。叫杨晓芳。”阿生看看韩舟,“你是不是认识她?”

“不认识。”韩舟翻了翻培叔给的资料,问阿生, “你能找到条子朋友打听 打听这案子的事吗?谁负责,什么时候会放她出来,有什么保护计划之类的?”

“找不到。我顶多认得基层的小片警,他们的手碰不到这种大案。”

“你说培叔他们有路子吗?杀警察都敢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不知道。”

韩舟扒了一把自己短短的头发: “这事不好办,我们得想办法套点消息。总 觉得是个圈套。”

“那你拖老子下水!”阿生拍韩舟的头。

“我也得试一下培叔的态度。”

阿生瘫倒在沙发上: “我试着去打听打听,但我觉得不太行。这种路子不好 弄。之前新闻不是报过,省里领导被查处了一个,就是因为那里头有事。我听说 后来他们查得特别严,一个个都乖得很,连小片警都规规矩矩的。”

“我再问问培叔,让他想想办法。”韩舟道。

“他要有路子今天就直接告诉你等他消息了。”

韩舟静默了一会儿,骂了一句,说道: “我失算了,不该拉你进来的。我一 个人,想跑的时候还方便些。”

“滚你的。”阿生踢他一脚, “我想过了,如果培叔真是想挖坑让我们跳, 你跳完了接着就是我,早跳晚跳一样。说不定今晚的冰哥就是了。”

韩舟想了想:“我们今晚应该没漏什么吧?”

“没有。我注意着呢。”

韩舟舒口气,他又扒拉了一下头发:“我们得想办法,这件事一定得办 好了。”

“我明天去找阿平,他现在跟着培叔,让他留点心帮忙探探意思。”

韩舟摆弄着手机:“如果不能直接接上条子的消息,那我们再找找别的。”

既认识杨晓芳,又跟警察熟的。

韩舟的手机上播着视频: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穿着棒球外套的姑娘拿着甩 棍一下打到逃跑的车子前车窗上,而后滚落地面。

倪蓝。

韩舟垂下眼眸,按灭了手机屏幕。

倪蓝和蓝耀阳穿着睡衣,脑袋挨着脑袋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蓝耀阳道:“季队发给卧底的这条消息,应该是让他结束工作回来的意 思吧。”

“我觉得是。”

“都发出去一天了。”蓝耀阳喃喃自语,“不让他再干了,是不信任他了 吗?因为在杨晓芳的案子里,这个卧底出现过,但是卧底没有向他报告?”

“如果工作需要必须越界,那肯定是要报告的。没报告就有问题。”

“你当初有这样吗?”

“我情况不一样。”倪蓝道, “而且我每天都有看消息,确认有什么情况要 跟进的。”

“对。”蓝耀阳坐直了,“这卧底怎么没反应呢?”

他想了想,道:“我们来捋一捋,杨晓芳报案,罪犯之一可能是季队的卧 底,然后季队召回这个卧底,然后季队牺牲了,是这个时间线吧?”

“对。”

“季队没有放杨晓芳回去,要么是觉得她有危险,要么是觉得她可疑, 对吧?”

“对。”

“我觉得应该是觉得可疑。”蓝耀阳又说, “有危险派人保护可以在她家保 护,而且如果诱来了罪犯,当场抓个正着就更好了。嗯,对,肯定是觉得她还有 疑点。”

倪蓝把脑袋靠在蓝耀阳肩膀上。蓝耀阳侧头亲亲她额头,继续琢磨: “她疑 点是什么?供词里是不是有漏洞?我们发现的交通应该是其中一个吧?虽然不算 什么有力证据。时间?她被囚禁的时间太长了,在这样的地区,实施这种犯罪很 容易被发现。她被关了半个月为什么不喊救命?她实施过什么求救的行动吗?”

倪蓝歪脑袋看看他。

蓝耀阳撑着下巴:“一定在她供词里。”

“你想看吗?”

蓝耀阳精神一振:“你有?”

“没有。但警局内网系统里肯定有。”

“不看不看。”蓝耀阳果断拒绝,“都答应过袁局和刘队的。”

“哦。”倪蓝完全没有鼓励他,把脑袋继续靠在他肩膀上。

蓝耀阳:“……”

蓝耀阳继续翻季勇军的手机内容,暂时没看出什么来。他的思路就一直绕着 杨晓芳转:“杨晓芳的作用就是指证了卧底。然后呢?就算她想查出什么来,她 也没机会往外传消息呀。”

他继续翻: “我还是觉得要确认卧底是不需要杀个警察来抢手机的。可以偷 呀。那样风险小多了。而且看卧底手机不就知道了。”

“啊……”蓝耀阳突然想到,“但如果要确认卧底的供词是不是真的,那 就得来找警察了。有卧底的指纹,有受害者,那么这个卧底的上线警官肯定得 出现。”

倪蓝也坐直了:“然后他拿出了卧底的照片问杨晓芳,你说的是这个 人吗?”

“对!”蓝耀阳兴奋。

“找出了这个上线警官,然后呢?”

“……”蓝耀阳噎住了,然后就不知道了。

蓝耀阳继续翻内容:“杀了季队对阻止警方破案有用吗?肯定没用呀。”

倪蓝等了蓝耀阳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已经翻第三遍了。”

“你先去睡。”

“蓝耀阳。”

“好吧好吧。”蓝耀阳依依不舍地扣上了电脑,一看时间, “快,睡觉,还 能睡两个小时。”

两个人扑到床上,扯过被子。倪蓝的腿跨在蓝耀阳的腰上,趴得不像样子。

蓝耀阳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那些内容,算了算了,想不出什么。案子细节都 不知道,只能瞎猜。他叹气,放弃了。

又躺了好一会儿,他还很精神,看了看表,再看看倪蓝。

倪蓝还睁着大眼睛在看他。见他望过来了,道:“你就维持刚才的姿势多 好,你的眼睫毛真好看。”

“你看我的眼睫毛看了半小时?”

“不是,我是看你发呆看了半小时。”

蓝耀阳忽然翻过身来,手伸进倪蓝的衣服内: “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别睡 了。来做做运动。”

倪蓝痒得缩了缩,哈哈大笑:“要是你妈再说是我带坏你的,我一定得 抗议。”

蓝耀阳吻住她的唇:“我哪里坏?”

吻了一会儿,再吻一会儿。“我妈什么时候说过?”

倪蓝搂着他的脖子:“她是用眼神说的。”

蓝耀阳压着她:“你说得对,思考可以助兴。”

“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现在的眼神说的。”

倪蓝咯咯笑: “我明天,啊,不,我今天要告诉你妈妈,她的宝贝儿子说思 考可以助兴,你的形象在她心里肯定崩塌。”

“我承认喜欢你的时候她就傻眼了,后面什么事都打击不了她。”蓝耀阳咬 倪蓝一口,“你专心一点。”

三个小时后,蓝家别墅。

许娟瞪着蓝耀阳和倪蓝。

这两位,被人偷拍视频传到网上让她丢脸就算了,她约个早餐想聊聊,他们 两个顶着一副一夜春风、纵欲过度的精神面貌过来是怎么回事?是担心她不知道 他们感情好吗?

在许娟的这种眼神下,倪蓝坐得特别端正。

蓝耀阳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他问:“妈,你这次出国得半个月啊?”

“嗯。”许娟喝口粥,转向倪蓝,“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倪蓝摇头,“阿姨你看着买就行。”

许娟:“……”沉住气再喝两口粥。

倪蓝这姑娘的个性她是一直在适应。大气和大大咧咧之间的尺度确实微妙。 倪蓝在物质上没什么要求,但她也不会跟你客气。你给她东西她就收下,多贵都 不慌,什么都不给她她也不介意。这种爽快有时候让人特别舒心,有时候就让人 有些被噎着的感觉。

这时候倪蓝悄悄打了个哈欠, 许娟终于没忍住, 问她: “昨晚上没睡好吗?”

“都没睡就赶紧过来了。”倪蓝答。

蓝耀阳轻咳一声。

倪蓝警觉地望过去。蓝耀阳给了她一个眼神。

倪蓝反应过来了,赶紧补救:“我们昨晚学习来着,阿姨。”

“妈,你吃个奶黄包。”蓝耀阳截住倪蓝的话。

许娟接过了奶黄包,但还是问:“学什么了,跳舞吗?”

倪蓝:“……”

她看了一眼蓝耀阳,然后顽强回答:“还有计算机、生物学什么的。”

蓝耀阳放弃圆场面,他往自己嘴里塞了包子。

倪蓝有样学样,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包子。

许娟把手里的包子放在碟子上,看着面前这两个嚼包子的,真是一口气出 不来。

“视频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许娟问蓝耀阳。

蓝耀阳忙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答: “查出来了,是那个舞 蹈室的小助理。她混粉圈的,跟营销号认识。之前倪蓝去学舞她就有偷偷看, 然后跟营销号八卦倪蓝跳舞怎样怎样。营销号就让她在倪蓝下次学舞的时候给拍 一下。所以那天她偷偷放了手机在那里,正好拍到我跟倪蓝。我已经让律师处理 了,她拍摄的东西也全都删了。营销号和舞蹈工作室今天都会发道歉声明,公关 那边会跟进的。”

“除了沙发那段之外没拍到什么别的出格的画面吧?”

“没有。”蓝耀阳答。

倪蓝暗暗松了一口气,许董阿姨更在意的是沙发亲热片段,还好还好。

结果下一句许娟就对倪蓝说:“跳舞的事……”

倪蓝赶紧咽下包子坐直了。

“如果觉得太难了,周年庆舞会的流程可以改的。”许娟道。

“不难不难。”倪蓝很坚强地答, “我那天就是跟蓝耀阳逗着玩呢,那个词 叫什么?情趣,对,情趣。”

蓝耀阳没说话,再拿起一个包子。

倪蓝看着他的动作,也想拿个包子,但看许娟还在看她,手就没伸出去。她 端庄道:“阿姨你放心。”

蓝耀阳用力嚼着包子。

倪蓝瞥他一眼。

蓝耀阳替她拿了个包子塞进她嘴里。

倪蓝忙大口吃起来,啊,包子带来的安全感,有点幸福。

许娟看着他们两个,真是没话可说。她安静吃饭,倪蓝也轻松了。后头许娟 只问了问蓝耀阳公司的事,倪蓝乐得轻松,觉得这顿饭还不错。

饭后许娟送他们出门,对倪蓝道:“要不就换首曲子,或者我找位老师 给你。”

“不用,不用。”倪蓝摆手,“阿姨你放心,我可以。”

许娟看了看蓝耀阳。

倪蓝赶紧也看蓝耀阳。

蓝耀阳附和道:“她可以的。”

蓝耀阳与倪蓝上车,回家路上他问:“所以你到底在倔强什么?”

倪蓝抠着车窗:“我妈说我是属鸭子的。”

“什么?”

“能上天下海还嘴硬。”

蓝耀阳:“……”总结得还真是到位。

看倪蓝对自己认识这么深刻,蓝耀阳也就不说话了。

倪蓝等了一会儿,悄悄瞥他一眼。蓝耀阳认真开车。

又等了一会儿,车子都开了两条街了,蓝耀阳还没说话。

倪蓝忽然坐端正了:“就是的,你不用理我,反正我也不是太丢脸。”

蓝耀阳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开车呢。”

倪蓝拨弄他的手指,嘟囔着:“我肯定能练好的。”

“妈都说没关系,可以改流程。”

“那不行,左边的脸已经丢了,右边的脸得保住。现在大家都笑我呢,要是 改流程,大家会笑得更大声。”

蓝耀阳觉得没差别,但他也没泼倪蓝冷水:“那你好好练,还有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了。”

“那也来得及。”蓝耀阳鼓励她。

行吧。倪蓝心情又好了。 dcMWfq/uISXibNSZ5bS/hVw6Vbs9XCaWV+shMWklqJCETfk3Tlr9YzewUWmVZH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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